君溪低头,神情诧异地望着插入自己心口的那柄匕首。再缓缓抬头,望着六出那张脸。
六出见状,咧嘴笑了笑,目光带着带所未有的憎恨和轻松。火光照着她那诡异的笑脸,一时之间,围在君溪身旁的那些亲兵这才反应过来,齐齐拔刀刺入六出的体内。
寒刀刺入体内,六出颤了颤身子,她握着手里刀想再用力地刺入君溪体内,却被君溪的亲兵拖了下去,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陛下……”亲兵齐齐围到君溪跟前,神色焦急的大喊道:“军医,军医……”
“不用唤军医,朕没事儿。”君溪抬手,神色淡然地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了下来。她贴身穿了金缕衣,刀剑根本伤不了她。
她抬起头,眸光深沉地望着六出被拖下去的身影。殷红无比的鲜血泼辣辣了地溅了一地,唯有她那双睁大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君溪蹙了蹙眉,忽然颔首朝前方望去。
透过朦胧的雨丝,穿过无数的厮杀,她目光沉寂地盯着站在前方的萧青云。
他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六出。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锋利无比的利箭瞬间射穿了似地,六出!六出!他信任无比的青梅竹马,竟然刺杀了他心底最为重要的人!
他的胸腔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了一般,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那满身鲜血的六出。他整个人僵直在当场,无力的张大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浑身是血的六出拉了下去。鲜血从六出身上流出,像是大雨一般,瞬间将整个地面染红。
君溪蹙了蹙眉,神色担忧地瞧了眼萧青云,见他死死地闭上眼,紧紧地握紧双拳。便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落在战场之上。
见原本稳住战场的北秦士兵忽然变了阵型,心中不禁有些狐疑,她凝了凝目光,忽听战场上一阵马鸣嘶喊声,她瞳孔猛然一缩。
便见秦烈为首作战的骑兵,他们胯下的战马忽然发出一声声哀鸣,口吐白沫地朝地上倒去。而北秦那边早已将骑兵在前冲锋的队形换成了步兵在前的冲锋。
北秦的骑兵举起手中拿锋利无比的长矛,刺入了被甩下马的夏国士兵的体内。转眼之间,无数夏国士兵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君溪见状,连忙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三千弓箭手为突陷险地地骑兵做掩护。而北秦那边似乎算准了君溪的做法,以盾牌防守。
幸好以秦烈、王恕之为首的将领很快便反应过来,下令命所有骑兵弃马。一时间,夏国的骑兵纷纷弃马,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安全退入了营地。
此一战,因夏国失去战马,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回了渝州城内。
刺杀君溪的六出被关入了大牢,当萧青云走到大牢之时,便见六出浑身是血,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
六出趴在地上,听见脚步声传来,微微地睁开了眼。见萧青云抿着唇,神色沉沉地站在铁门外,目光定定的望着自己,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六出闻言,忽然一笑,神色狰狞地道:“为什么?因为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最在乎的人。”
萧青云闻言目光一沉,他直直地盯着六楚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忽然道:“六出,你变了。”
六楚闻言扑哧一笑,神色嘲讽地盯着他冷笑:“谁是六出?六出早就死了。”
萧青云面色一变,又听六出道:“当初爹爹被杀,姐姐不顾危险地四处寻找你,最后被那些人奸杀致死。”他抬头盯着萧青云,目光如恶鬼:“如果不是你,姐姐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们家,我爹爹也不会死。”他冷笑连连:“多新鲜啊,往日的将军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夏国的贵族公子。而我们呢?因你萧府连累的家破人亡。”
在萧青云一脸震惊的目光中,他冷道:“当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时可曾想起过我姐姐,她因你而死,你却连自己的国家血脉都背弃了!”
萧青云抿唇,脸色苍白地望着眼前的人。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六出和六和乃孪生姐弟,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六和竟然会假扮六出来到这里?
不对,他这样做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他盯着六和,沉声问道:“是陈煜指使你的?”
六和闻言轻笑:“当初陈大人找到我,问我想不想报仇。我说想,他便替我杀了那些侮辱姐姐的人。”他看着萧青云,冷道:“于是我按照陈大人所说的那般假扮成姐姐的模样来接近你,接近夏国。哈,还真如陈大人所言的那般,那夏国的皇帝竟然如此信任你,因你之故,让我在这呆了如此久。我真该谢谢你,只可惜只给毒杀了夏国的战马,没将那女人给杀死!”
听他说了这些,萧青云如一滩死水,静静地立在那里。
他垂着眼,看着六和因失血过多,渐渐的昏死过去,最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神色僵直地朝地牢外面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的夏国士兵皆对他指指点点,面色不善的望着他!
这一战,夏国军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战败,士气大减。
将士们将所有的怒火都怪罪发泄在萧青云身上,若不是因为他将奸细六出带回了军营,他们的战马怎会被人下药,而且,那六出还险些刺杀了他们的陛下。
萧青云在营中一时毫无栖身之地,君溪得知了这件事,也很苦恼。如今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怒气,所有人都上书要求她将萧青云赶出夏国。
面对全军的怒火,君溪一时有些为难。
正在此时,萧青云却赤裸着上身跪在君溪营仗前负荆请罪。
君溪出了营长望着萧青云那张倔强的脸,再睨着军中那些怒火难歇的将士。微压了压眉,走到萧青云身前。
修长纤细的人影被阳光透在眼前,萧青云抬头望着君溪那张脸,脸色晦暗的将头低下,沉着声音道:“末将前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