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了四人抬的轿子返回,沈为民一路相送,甚想送她进宫,自己也顺便在宫里住上几天,但女儿不许,说明个还会到府上来。
回到宫里时,已是傍晚时分。
本以为就姬渊一个人在养心殿的,不料,国师大人吴子越也在。
两人这次没有喝酒,而是在说话。
朝歌回来的时候,两人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吴子越起身,也准备告退了。
看见进来的朝歌,他也没有说话,径直去了。
朝歌看了看他离去的身影,有几分的莫名其妙。
她来到姬渊面前,说了句:“我总觉得,国师大人与我有几分的……”
说不上来的,生疏。
姬渊没理会她这话。
与她生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今天吴子越特意又返回宫里找他说话,是因为他昨晚让朝歌顺便帮忙他批阅了奏折一事。
国师大人说:朝廷要事,让皇后批阅,与您与皇后都不利?现在百官背后都在骂你们了。
他便问:百官骂什么了?
国师大人说:百官骂您是昏君,骂皇后是祸乱朝纲的妖后。
百官暂时还没这样骂,此事没传开。
可如果不及时纠正皇上对皇后的纵容,日后必被这样骂。
国师大人故意往严重的传达。
~
昏君,妖后。
姬渊品味着这两种称呼,竟不觉反感。
他招了招手,让自己的妖后在身边坐下,问她:“玩得开心了?”
“我可不是去玩的,我是去代皇上体察民情的。”
他便再顺着她的话询问:“民情如何?”
朝歌便不卖关子,让梁丘怜进来,把金矿的事说了。
听完这金矿之事,姬渊眸子就沉了一下,说:“御史大夫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朕私藏金矿,等明个朕就去一趟苍岩山,把他这金矿没收了。梁丘怜,等收了这金矿,朕重赏你。”
梁丘怜谢恩。
姬渊唤了锦语过来,让他安排一下这梁丘怜。
翌日。
说干就干,姬渊直接带领羽林军出发了。
梁丘怜带路,直奔苍岩山。
朝歌也非要跟着一块去了。
她虽是女子,上窜下跳的本事还是有的,何况姬渊平日里没少训练她。
体能这块,是越来越好了。
太玄帝带了大批的羽林军忽然过来了,把山包围,杀了苍岩山的士兵一个措手不及。
梁丘怜带着人直奔金矿老巢,有几个别人带头的士兵想要反抗,被下面的羽林军直接拔刀杀了。
一时之间,再无人敢反抗。
朝歌一眼望去,在此干苦力的都是男子,多数都是和梁丘怜一样瘦得可怜。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看又来这么多带刀的羽林军,老百姓是吓得瑟瑟发抖的。
梁丘怜来到一个洞口,这里有人把守,见有人过来就要前来阻拦,被过来的羽林军直接踢开,再敢反抗,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羽林军把洞口包围,梁丘怜进去后有其他羽林军跟着进去先探一下情况。
很快,下面传来声音说:有金矿。
姬渊打算亲自过去探个究竟,对朝歌交代一句,让她在此等着。
朝歌不肯,随他一块去了。
两人一块下去,其他羽林军把守在外。
朝歌随着姬渊往里走,本来周围黑漆漆的,越往里走,却忽然发现四周都是金灿灿的东西。
这不就是金矿吗?
一层层的,在昏暗散发着它独特的光芒。
“姬渊,这里好多金子啊……”
她不由感慨一句,即使她沈家不缺银子,但看亲眼目睹到这么一个金矿,她心脏还是跳快了两下。
姬渊看她一眼,面上淡定。
谁能做得像姬渊这般,喜怒不与形色。
她难免高兴,伸手去摸。
姬渊问她:“朝歌,你能看见?”
朝歌怔了一下,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些金矿就像当初那些玉石一样,一般来说,很难有人可以透过肉眼便能看见的。
她能看见,是因为她有一双二伯所说的天眼。
现在越发觉得自己是仙女转世了。
姬渊也看不见,看来姬渊也是凡人之躯了。
勉强压下那一丝的优越感,莞尔,道:“那是当然的,我可有一双凡人所没有的天眼,什么金矿玉矿银矿,都逃不过我的仙眼。”
“……”
得意之情,难免显在面上。
哎哟……
人还是不能太得意的,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姬渊伸手拉过她道声:“注意脚下。”
拉着朝歌一路往前走,走到头时,羽林军和梁丘怜都在那里了,这石头表层上的一些黄金有的是用肉眼可见了。
朝歌定眼一看,金光闪闪。
透过这些平凡无奇的石头,她的目光被带进一个装满金子的金库。
那分明就是一个金库,里面装满了大小不同的金块、元宝。
好像有个女子站在这金库里,正在数点金子。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出现幻觉,便使劲眨了一下眼。
忽然,头顶上传来轰轰的声响。
是孙礼带着人马过来了。
这孙礼是御史大夫孙贺的二弟,苍岩山实际上是由他这个二弟来全权监管。
孙礼闲来无事,隔三岔五的会带人过来视察一番。
今天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羽林军冲这个地方来了。
羽林军向来为皇家所用,听皇上差遣。
很显然,是皇上过来了。
皇上忽然来这个地方,定然是知道了金矿一事。
前些天有个人杀了个士兵,从这里逃了出来,一番联想,很容易就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为了这些个金矿不落入他人之手,他当机立断,一不做二不休,带了自己的人绕山而行,绕到金矿的后头,让自己的人把带来的火药放好。
提起这火药,就要提到耀邶之战。
自从耀邶之战后,大耀在火药方面也有所提升了。
这些火药最终目的是为了给军事提供力量,但御史大夫孙贺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把火药弄了出来,用来炸山。
现在用来炸里面的人。
朝歌在里面听见的轰轰声,就是这炸山的声音。
山是难炸的,但有火药在此,相对来说就容易一些。
一帮人在里面还没反应过来是炸山的声音,梁丘怜在这里干了三个月,知道有坍塌一说。
之前这里也有煤矿坍塌,死了不少人。
梁丘怜忙提醒说:“恐怕要这里会出现坍塌,大家快先出去吧。”
姬渊同意,让大家先出去。
随着大家往外走,整个地都震动起来,脑袋上也有石头往下落。
梁丘怜大喊:快跑。
狭小的隧道本来就不易走,现在更难行了。
各人飞快的往外跑。
“朝歌,朝歌呢。”
姬渊想伸手去拽人,忽然就发现她人不在了。
“朝歌。”他顺着隧道要往里再去。
沈行沈思一把拽住他。
“皇上来不及了。”
“快滚。”姬渊把人挥开,要往隧道里跑,沈行伸手把他穴道给点了,交给沈思说:“你带皇上出去,皇后我来找。”
姬渊登基后,沈行被封了右羽林军大将军。
沈思被封了左羽林军大将军
他知道帝后情深,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让皇上再去冒险。
姬渊被沈思往身上一背,往外跑。
姬渊被气得咬牙切齿,道:“沈思,你这是找死。”
死就死吧,总强过让皇上去送死的好。
上面已经坍塌了,来不及他去思考该救谁,不该救谁。
那边传来沈行的大喊声:皇后,皇后。
朝歌人在隧道的深处而行。
她的目光和意识都被那个金屋所吸引,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
明明就要走近金屋了,却又好像怎么也走不进去。
猛然,那个背着她的女子转过身来,模样竟生得与她一样。
一时之间,她如在梦中,甚至听不见人喊她。
脚下忽然就晃了起来,头上有石头掉下来,她怔了怔,回过神来,就听见沈行在喊她。
她四下一看,旁边也没了姬渊的身影,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隧道里。
她再回头看那金屋,身后已没了金屋,身后的路也给断了,有石头落了下来。
上面塌了。
她拔腿往前跑,大声喊:沈行,沈行我在这儿。
沈行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喊:皇后,这里坍塌了,我们快走。
“皇上呢?”
“皇上出去了。”
“……”皇上出去了,丢下她一个人出去了?
忽然,一块石头又从上面落了下来,一下子就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也完全挡住了朝歌的去路。
沈行傻了眼,叫:皇后,皇后。
朝歌也傻了眼,怔怔的说:“我出不去了。”
大块的石头不断的往下掉,沈行被逼得只能退,喊叫:“皇后你快蹲下来,蹲在角上,一定可以出去的,你不要怕。”
他猛然又冲了过来,抱着脑袋蹲在角上。
皇后出不去了。
至于他,也必须陪在这儿。
无法营救出去皇后,他便没脸出去见皇上。
那一端的沈朝歌照着沈行的话蹲了下来,头上不停的落石头,她只能双臂抱着脑袋。
片时,她被挤在一狭小的空间里。
沈行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喊她说:“皇后,皇后你怎么样了?”
朝歌说她没事。
朝歌有些艰难的问他:“皇上他……”
她当然希望皇上好好活着,但……
但他丢下她跑了,她内心很不是滋味。
沈行没回她。
这让他怎么说呢。
他们跟着皇上出生入死,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就想救皇上。
皇上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被他们兄弟硬背了出去。
隧道之外,已是另一番天地。
姬渊被带了出去。
看着已轰的坍塌的山,姬渊眼眸已红。
他拿了令牌给锦言:“传我令,调遣军队过来,把这山给我移了,把皇后给我找出来。”
即使是把这山移了,他也要把人找出来。
锦言应是,接了令牌,匆匆去了。
调遣令传下后,姬渊又传人过来移山,说是皇后在里面,让他们小心着点,若是伤了皇后,一律问罪。
既然知道皇后人被压在里面了,大家也不敢怠慢,赶紧去移山。
小块的石头还好,大块的石头几个人合力都移不开的。
只能慢慢凿。
梁丘怜这会也飞快的去帮着移山。
在移山的过程中,他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味道他之前有闻过,那是炸山用的火药。
杀伤力还是不小的。
他飞快的去检查一番后急匆匆的跑到姬渊面前说:“皇上,我有事禀报。”
姬渊正跟着移山,四处敲打,唤朝歌的名字,看看她能不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好找到她的准确位置。
梁丘怜既有事要报,他也就允了。
梁丘怜把自己的疑惑说了。
他的意思是,他怀疑这山的坍塌不是突然的,而是有人而为之。
那边有火药的味道,他怀疑是有人在后面炸山,想要把他们炸死里面。
确切的说,是想把皇上炸死在这里。
姬渊心里微微一动,让他前面带路,带了几个人前去检查。
那边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
待检查完事,他不动声色,道:“先移山,找人。”
~
这边移山的功夫,孙礼在炸过山后便带着人马过来了。
他估摸着人该炸死在里面了。
果然,不见羽林军守在门口了。
所有的羽林军包括士兵都被姬渊调遣过来移山了。
孙礼面上欣慰,带着人马刀剑一路而来,就见人聚集在这里。
想必是人被压在了里面,这些羽林军想移山找人?
能让羽林军这么费劲的移山找的人,那必定不是一般人物了。
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过来大声唤:“哟,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梁丘怜赶紧把他的身份告诉了太玄帝姬渊。
姬渊带了几个羽林军抬步走了过来。
一看见太玄帝姬渊冲他来了,孙礼忙行了一礼:“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皇上万岁万万岁。”
他赶紧跪下行了一礼。
他当然看见皇上人亲自过来了。
当年这姬渊还是沈霁月的时候,常在京师招摇过市,他又岂会不认识。
姬渊手中的刀已刷的架在了他的颈项上,道:“孙礼,这里是由你来监管的吧?”
孙礼吓一跳,这怎么上来就把刀给架脖子上了,连忙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