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姬昌,你来得正好,今日你我决一死战,我若死了,你可以活着出去。你若输了,我可以不杀你,但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兰兰面前。
听他这话,墨兰脸色发白。
原来虞道川认出姬昌了。
自然是认出来了。
就在刚刚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虞道川已对这位宫女心生奇怪了。
过于高挑的宫女。
敢盯着他看,他权当是宫女的小心计了。
妄想勾引皇上。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就又觉得这宫女面熟得很。
竟有几分姬昌的模样。
他与姬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这个人的模样,还是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想到姬昌这个人,他立刻就又转身回来了。
果然,这种预感就成真了。
既然他寻回来了,当着墨兰的面,就此做个了解,不是更好。
姬昌当场应了战,说:好。
眼前这个人,他早就恨不得把他给碎尸万断了。
他的妻子,他抢来当皇后。
他当然得死。
两人掌风呼过,发出气吞山河之势。
殿宇之中充满了戾气。
双方一出手,便知对手有多么可怕。
两人面上皆无表情,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一招一式上,没人敢有丝毫的大意。
姬昌招招狠厉,致命,他想速战速决,带着墨兰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忽然,虞道川的招式变得有几分的凌乱,大有节节败退之势。
对于姬昌的招式,明显招架不住了。
姬昌双臂一振,凌空翻飞,气若长虹,一拳击在虞道川的胸口,他身子蹭蹭飞出,轰的一声撞倒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口鲜血从他口里喷了出来。
墨兰一旁观战。
两人掌力呼呼生风,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姬昌人已凌空来到虞道川面前。
虞道川是吧,今天就让他死在这里。
他恨此人夺了他妻,玷辱了她的清白,恨得咬牙切齿,想把其碎尸万断都不会觉得过分。
虞道川人已迅速起身,由于挨了他一掌,再起身时,他脚下不稳,看起来根本没有再还击之力。
姬昌招招致命,以气吞山河之势又重重的碾压下来。
~
本以为这一拳落在虞道川的身上,不死也得让他去半条命,墨兰这仇也算是报了大半。
不料,墨兰却忽然就冲了过来,挡在了虞道川面前。
那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墨兰的身上。
她身子朝前扑去,扑在了虞道川的怀里,一口血也一同从她口里溢了出来。
她脸上一白,那股钻心的疼,让她站立不住。
虞道川伸手把她给抱住,震惊的看着她。
姬昌也震惊。
墨兰满口是血的往外溢,她虚弱的说了句:不要打了。
姬昌看她命悬一线,几乎要死,又心痛又悲伤,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为了这个人,她居然扑上来。
为了这个人,她不要命了吗?
为了这个人……
他怎么办?
墨兰痛到不能呼吸,对虞道川说:“放他走。”
虞道川点头,说:好。
他答应了,墨兰稍微放下心来,她目光落在姬昌的面上,他面上有悲伤,有难过,有不能相信。
墨兰慢慢闭了眼。
眼皮很重,她只想就此睡去。
耳边仿若听见两个男人唤她的声音,她却觉得很累很累,并不想醒来。
墨兰昏了过去。
虞道川狠狠的盯向姬昌,说了句:“你看见了,兰兰爱的是我,护的是我。”
姬昌的心被这话刺得不轻。
这也正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在那个关头,墨兰会冲上去,为护着虞道川。
虞道川随身拿了药丸,放在墨兰的口里,给她服下。
再看姬昌,还站在那里没走,虞道川说:“姬昌,兰兰选择与我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兰兰本与我一见钟情,是你用卑鄙的手段把兰兰夺了去。现在,兰兰已经重新回到我身边,你若识趣就该退下。”
他的话句句扎心,但姬昌不想退下。
他看着虞道川把墨兰抱了起来,往外走,拉开宫殿的门。
他也受了伤,再抱个人,走起路来有几分的吃力。
他猛然冲过去,想要把人抢回来,自己带走。
虞道川说:“姬昌,兰兰伤重,命悬一线,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又想从我手里抢走,是想让她死吗?”
兰兰伤重,需要医治。
姬昌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得先给兰兰医治。
虞道川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是不用质疑的事情,何况这里是皇宫,有最好的药材可以为兰兰所用。
拉开宫殿的门,外面侍立的宫女已快步奔了过来。
虞道川让人摆驾,回神宗殿。
宫女打扮的姬昌跟着一块往神宗殿里去,虞道川没阻止他。
他会让这个人亲眼看个明白,兰兰已选择了他。
他也要让兰兰借此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的心里是有他虞道川的。
就在之前,与姬昌一战,节节败退,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罢了。
他就是想看一看,如果自己受了伤,兰兰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对他有一些心疼。
她果然是急了。
他只是没想到,她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挡在他的面前。
兰兰是在乎他的,这让他内心得的安慰不小。
兰兰因此伤重,这也让他心疼不已。
姬昌那一掌不轻,本来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没想到兰兰会忽然冲过来,收都收不住,结结实实的打她身上了。
虞道川把人带到了神宗殿,迅速让人照着方子抓药。
姬昌一路跟在旁边看着。
墨兰气息奄奄,脸色苍白,没有醒来的迹象。
虞道川坐在她身边照顾着,帮她喂药。
由于她人在昏迷中,无法喝下药,虞道川采取了口对口的方式。
姬昌看在眼里,哪里肯干,上前就要阻止,虞道川便冲他挥了掌。
好像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他只觉得鼻子里吸入了什么,之后就是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虞道川这才起身,走到他面前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留在这里,看着我与兰兰儿女成群。”
又羡慕又嫉妒,又无可奈何,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姬昌就觉得腿脚发软,眼前发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姬昌醒来之后,他人被关在一个密室里,四肢被锁了起来。
他被虞道川囚禁起来了。
一夜过去后,临近黄昏,墨兰才算转醒过来。
睁开眼,扭脸便见虞道川人靠在她旁边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兰兰醒了。”
他欣喜,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动,说她受了伤,要躺着休息几天。
墨兰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来源,直到现在,心口还在发疼。
好像连呼吸都是疼的。
忽然想到姬昌,她忙询问:“姬昌人呢。”
虞道川说:走了。
墨兰看着他,分明有点不大相信,问他:没被你抓起来?
虞道川点头,说:“兰兰不顾一切的为我舍命,为我挡了他一掌,兰兰用行动告诉我,你心里爱的人是我,他见你身负重伤,又选择了我,只能识趣的退出,我与他恩怨就此两清了,想必他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了。”
墨兰看着他,勉强相信了他这话。
想他之前也是受过重伤的,她难免要关心一句:“你伤势如何了?”
她受了一掌,都疼得昏了过去。
虞道川那一掌也是极重的,当场都吐出血来了。
虞道川回她说:“兰兰放心,我死不掉,我这条命还要留着照顾兰兰。”
话虽如此,他确实也是伤得不轻的,话说多了,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勉强压下咳嗽。
墨兰见他气色不如平日,唇色也有些苍白,就知道他伤依旧在。
她自个也虚弱得厉害,想要起来,一动就痛。
虞道川不让她起,只是唤了宫女送药进来。
趁着她现在醒了,虞道川又喂她喝一次药。
她苦得蹙了眉,虞道川又忙拿了蜜饯让她含在口里。
墨兰问他:“你药吃过没有?”
虞道川说吃过了,又吩咐宫女把御膳送过来。
墨兰伤重,也不能吃下什么,就是给她吃一些膳粥。
墨兰躺得难受,想坐起来。
虞道川帮她把靠具垫高一些,给她换了个姿势。
他又伺候着让她把膳粥喝下,他自己也跟着喝了些膳粥。
等这边伺候好她,墨兰才想起问他自己睡了多久了,得知一天一夜了。
墨兰躺在榻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问他:“姬昌真的离宫了?”
虞道川颔首。
墨兰再说:“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不原谅你。”
虞道川再点头。
如此,墨兰稍微放心一些。
没有亲眼看着姬昌离开,她内心多少是有些不踏实的。
她虚弱的躺着,由于身体不适,也不太想说话。
虞道川也就跟着躺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墨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挡在他眼前说:“你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睛。”
虞道川说好,却把吻亲在她手心上。
墨兰一惊,想要把手缩手,虞道川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又一吻落在她唇瓣上,说:“我的命是兰兰救的,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兰兰的了。”
墨兰闭了眼。
当时看他节节败退,不是姬昌的对手,受了伤。
姬昌步步紧逼,直取他性命。
她又惊又慌又急又怕又无力帮忙,她只能冲过去为他挡下这一掌,企图阻止两人不要因她决一死战。
她并不想任何人受伤,更不想任何人因她而亡。
如果今天是姬昌受伤,有性命之忧,她也一样会为了姬昌冲过去。
如果她的阻止可以令双方休战的话,她可以这么做的。
所以,今天这么做,不是她不爱姬昌。
更不是她爱虞道川多一些。
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在虞道川的心里,是觉得她爱他。
那么在姬昌的心里,恐怕也以为她已变了心。
她无力去解释什么,也不能解释。
现在只期望,姬昌人离宫后,能好好活着。
忘掉她。
至于虞道川,她不由得睁眼看了他一眼,他躺在她的身边,闭了眼,竟真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她昏过去后,他便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她一直不见醒来,他内心难免担惊受怕,怕她醒不过来,受伤在身的他,一夜都合不上眼。
煎熬到她醒过来,他确实也疲惫了。
躺在她的旁边,他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墨兰为他挡了一掌,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兰兰最爱他了。
现在她人又醒来了,就躺在他身边,他安心了。
墨兰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由于她睡得过久,这会并无困意,她勉强自己小心翼翼的起身,并不想惊动他。
身上一动,心口就痛,她暗暗吸了口气,脸色白了白,只能认命的继续躺着。
如此在榻上养了几日,身子骨渐渐好转起来,可以正常行走活动了。
神宗殿的气氛,越来越好。
由于后宫无妃,身为皇后,墨兰除了行医这件事情外,平日里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做。
现在身边有位一品御医可以随时指教她,墨兰在医术上的造旨倒是突飞猛进起来了。
宫里头这些人,有个什么疑难杂症的,她是非常乐意帮着解决的。
夜晚,缠绵在榻的时候,虞道川问她说:“听那些宫女太监议论,兰兰的医术比起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墨兰回他说:“确实言过其实了,不能抢了皇上的风头。”
虞道川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说:“你要是能抢了我此刻的风头更好。”
他最近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忽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启禀声:皇上,白将军求见。
这个时候找他,人不睡觉吗?
虞道川已皱了眉,墨兰忙把他往外推:快去。
白将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皇上,玉儿生病了,烦请您帮忙看一看。”
若非病得厉害,他又岂会把人带到这里来打扰他。
乍听是公主生病之事,墨兰人也跟着起来了。
能让白将军这个时候跑到宫里来求人,恐怕不是一般的病。
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怕是癫狂症发作了。
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在白将军身边的这些日子,到底是刺激得善成公主癫狂症发作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接连几天都不见好转,他自己束手无策,请御医到府上诊断,说是癫狂了。
白奕拿这事没有丝毫的办法,不得不带着人找到宫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