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道川想要登基后稳住这个江山,就要先稳住各大世家,朝中重臣。
这也正是他选择把虞羽留下的原因。
留虞羽在宫里,最起码可以暂时稳住百官的心。
至于羲荷,他是没有太放在眼里的。
马车哒哒的行。
一辆马车里,羲荷与自己的三个孩子坐在一起。
忽然要出宫,孩子们都是不解的,羲荷只能说他们生病了,宫里的太医没办法医治他们,现在要去宫外寻一名医,为他们治病。
三个孩子由于身上染毒,精神上都不是太好。
羲荷自己的精神也不是很好,但还是要勉强打起精神陪着孩子们,照顾孩子们。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直到马车行至一十字路前,就见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不是旁人,正是沈朦,但他现在是虞明川。
因为大哥在宫里已得了势,他整个人也显得意气风发。
他本就生的俊美,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简直是如天神降临一般。
他说:“太玄帝,我来给你送解药了。”
马车停了下来。
姬渊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瓶解药隔空传到他面前来,姬渊伸手接住。
那瓶子上注明了血断肠。
虞明川又扫了一眼跟着一块从马车里出来的羲荷,对他说:“大瓶的是你的解药,小瓶是孩子们的解药。”
两瓶解药传了过来,羲荷接住,看了看,问他说:“如何证明这是解药?”
虞明川冷笑一声,说:“爱吃不吃,不吃就这么受着吧。”
话毕,他人已拔腿而去。
他奔跑的速度向来快,那是可以和马赛跑的人,转瞬之间,人已消失得无影踪。
羲荷拿他是没有办法的。
这小子她是认识的,功夫了得。
当初打了一枪杆,没想到他还活蹦乱跳着。
她转身带着孩子进了马车里,坐下。
想了想,她自个先试吃了自己的那个解药。
不吃就得受着。
她只能赌这虞道川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现在虞羽人也在宫里,他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便让孩子们也都分着吃了。
另一马车中,姬渊打开瓶子后就怔了怔。
只有一颗血断肠。
朝歌见他犹豫着没吃,问他:“怎么了?”
姬渊说:“只有一颗。”
朝歌忙拿了他手里的瓶子看了看,里面果然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朝歌也傻眼了:“那姬昌怎么办?”
临走之时,墨兰特别交待她,说她不走了,留下来。
她说姬昌身染血断肠,只有她留下来,虞道川才会给解药。
墨兰特别嘱咐,让她照顾一下姬昌的。
现在只有一颗血断肠,这虞道川明显的是不想给姬昌解药的。
姬渊微微拧了眉,把药又放了进去。
朝歌见状微微一怔,忙说:“这药是给你的,你先吃下。”
他吃不下。
他已经把姬家的江山抢了过来,把姬家的皇子幽禁的幽禁,该贬的贬。
姬闵惟一的公主,现在也被留在了这边和亲。
如今姬昌若也需要这药,他忽然就做不到那般理直气壮的与他们姬家的人去争去抢了。
这一切,到底都是谁的错。
那边的马车忽然就传来孩子们的哭声,尖叫声。
姬渊人已腾的站了起来,令马车停下。
那些叫声是来自金玄、银陌和暖凤。
此时的羲荷,忽然就喷出一口黑血来。
那药下去没有缓解她的症状,而是加速了体内毒气的发作。
孩子们吓坏了,大声喊叫。
暖凤小公主直接被吓哭了,抱着她尖叫母后。
羲荷就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
虞道川是不肯放过她了。
再看孩子们,都还无恙,她又松了口气,安抚孩子们:不怕,不要怕。
姬渊挑了布帘进来,看了一眼,询问:“这是怎么了?”
羲荷喘了口气,艰难的说:“姬渊,你听我说,不要为我报仇了,这次就算了吧,就当是我欠了他们的吧。”
但是,这些事情,究竟谁是谁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姬渊抿了唇,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们才刚重逢而已。
羲荷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你们这几个孩子,你们是我的骄傲。但不要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人难免有一死,谁都无法逃避的,我不过是比你们更早的离开这个世界,兴许我眼一睁开,又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一定呢。”
她惨淡一笑,想到虞羽,嘱咐道:“不要把我的死讯公开,别让虞羽知道了,他会受不了的。”
一大口的血又从口里往外冒了出来。
孩子们吓得脸色发白,喊她母后。
她是有遗憾的,但这个世界终究是不留她了。
天气忽然阴沉起来,一道闪电劈了过来,震耳欲聋。
姬渊怔怔的看着面前闭了眼的人,又看了看三个哭得伤心不已的孩子。
朝歌人已进来,看见这样的场面,再看姬渊表情隐忍着,她的心都跟着一块碎了。
因为忍得辛苦,姬渊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唇上毫无血色。
他向来隐忍惯了,即使是面对这世上惟一的亲人离开,竟也无法像这些孩子一样痛哭,但眼尾早已湿润,染上血红。
他本就体内染上了血断肠,经过这血断肠数次的折磨,即使是不发作,也让他精力耗尽不少。
此时,那血断肠又在体内翻滚起来,他挣扎着跪在羲荷的面前,把她给抱了过来。
他们母子重逢,他还不曾开口唤过她一声娘亲。
他隐忍着血断肠的毒性发作,轻声和她说:但愿你睁开眼来,就回到了你的世界,重新开始。
——你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是不是也一样,会为了爱恨情仇,伤及很多的无辜。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许多的人不知不觉就成了他人爱情中的牺牲品。
旁人的事情他管不了,可身边这些人,都不是旁人。
他猛然把人松开,一口腥甜从他嘴里渗了出来。
朝歌震惊的扑过去。
“姬渊,姬渊你怎么了?”
姬渊勉强说没事。
“你又毒发了?”看他脸色就知道了,他这是血断肠又发作了。
怎么办,只有一粒血断肠。
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伸手往姬渊身上去摸。
姬渊毫无反抗的力气,瘫坐在那里。
朝歌把那瓶子翻了出来,姬渊隐隐觉察出不妙,阻止她:“朝歌你别动它。”
朝歌看他一眼,把药含在自己的口里,在姬渊微有疑惑,或诧异的目光中,她出其不意的就亲了下去,以舌尖推动,推到姬渊的口中。
那药就被他给吞下了。
姬渊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她。
朝歌眼睛湿润,哽咽,说:“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受这样的折磨,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去找他,再帮姬昌把解药要回来就是了。”
姬昌是墨兰想要保护的人,现在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她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很自私,她却没有办法。
她强忍着不哭,姬渊把她拉过来,搂在怀中,说:“会的,我会去找他的,你无须自责。”
邶国皇宫。
在人都离开后,闲来无事的虞羽只能倚在榻上。
身上的不适,让他依旧没有多大的精神。
虞道川进来看他,说:“带了个人来见见你,也许你都不记得他们了。”
他把白奕和虞明川带了过来。
虞羽是不认识白奕的,但虞明川他还是有印象的,曾与他交过手。
那时被虞明川砍了一刀。
他们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虞羽便笑了一声,说:“后生可畏啊,现在你们已得着你们想要的了,如今可以把解药也给我了。”
虞道川说不行。
他说:“你得继续受着,也算是为你自己赎罪了。”
虞羽无话可说。
和这帮不讲理的小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成王败寇嘛。
虞明川冷冷的看他。
他的生父对他可真是一顶点的感情都没有,仿若不认识他一样。
不该来看他的。
待三人一块从虞羽面前退了出去,白奕说:“让我把玉儿带走。”
虞道川淡淡的扫他一眼,说:“善成公主是要与温将军之子和亲的,你带他走,像什么话?”
白奕面上一变,问:“你还真要让她去和亲?”
明目张胆的把公主抢过来,大耀那边知道了也不愿意啊!
“我们在宫中的根基尚未稳住,她必须去和亲,明日早朝,我就会宣布你的身份,封你为将军,你去与各大世家周游,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把她接回来不迟。”
为了顾全大局,白奕妥协,点头,道:“好,好,那我现在去见她一面总可以的吧?”
“你可以见她。”
得了这话,白奕拔腿就去了。
随着白奕离开,两兄弟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几句。
虞道川说:“明日早朝,我会宣布你的身份,封你为王。”
登基虽然急促了些,准备的不够妥当,但他们兄弟同心,他相信可以把人心扭转过来的。
锦绣宫。
白奕的忽然闯入让善成公主震惊了好一会。
自从来到这邶国,她的心情倒算是平静的,平静中有些期待,期待中又有几分的不安。
白奕的出现与她想像中的有些出入,她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白奕人已走到她面前唤她:玉儿。
善成公主被他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来。
一如既往的温柔,干净。
人的外貌都是骗人的,生得越好看,心肠就越坏。
看见这个人,她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那是从骨子里不由自主就发出来的恐惧。
她稳了一下心神,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问完她就又想起来了。
姬渊临走时已告诉她了,这宫里的主人已经易主了,但她和亲的事情,不会有变化。
这皇宫变成了萧神医的了,确切的说,是虞道川的天下了。
虞道川在此,白奕当然也应该在此了。
白奕说:“我来看看你。”
他又说:“你瘦了。”
伸手要去摸她的脸,善成公主把面扭开了。
姬渊曾和她说:她和亲的事势在必行,没人能够阻止的。
这是虞羽羲荷在的时候就与大耀定下来的亲事,公主人已在这邶国的皇宫了,虞道川也不能废除这桩婚事。
何况,姬渊也已经警告过萧神医了。
既然这亲事不能废除,善成公主就不怕这白奕能把她怎么样了。
她勉强拿出自己公主的气势,可到底是被他折磨了那么久,在白奕的面前多少是有几分底气不足的。
白奕看着她说:“以后你在邶国,我就是你的亲人了,嫁到温家后,他们若给你委屈,你告诉我。”
善成公主看着他,诧异他竟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明明是她的仇人。
她的父皇,为他们所害。
她冷淡的说:“说完了就走吧。”
他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哪来的亲人,谁给他的脸说这样的话。
白奕看着她,她一脸的与他恩断情绝的样子,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的。
她该不会忘记他们曾经的过往吧。
还是以为,又要嫁人了,就不是他的人了。
他伸手把人抓了过来,按在怀里,去亲她。
善成公主,其实是挣扎不了的。
白奕门踢上,把人抱到寝屋里去了。
善成公主又惊又吓。
白奕说:玉儿你听好了,不论你嫁给谁你都是我的。
衣裳被他给解开。
他想她了。
他也必须让她记住,不论在哪里?她就是他的。
所以,在这个地方,他一如既往的做着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
善成公主被气哭。
只是顾及着她身体不好啊,他又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即使是对她这么温柔了,她还是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就她这身体,白奕只能叹气。
以后找时间找机会,要帮她好好疗养了。
他眷恋的不肯离开。
等她醒来的时候,白奕还在对她干这样事情。
善成公主气得破口大骂:你就是个畜牲。
他叹口气,回她一句:是,你骂的是,你让我变成了畜牲。
勉强收住。
实在是她也不能承受太多。
他说:“成亲之后,不要让他碰你,不然,我会惩罚你的,他也会死。”
善成公主只能让他滚。
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他说话,他就是她的噩梦,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白奕也就滚了。
因为身上有许多的事情缠身,在她这边也不便久留,到底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我会再来的。
他转身匆匆去了。
善成公主忽然就有种无力感。
她的仇人,摇身一变成灰这皇宫的主人了,如何为父报仇雪恨?
如何为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让奴婢准备水,她要沐浴。
反反复复的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才觉得自己干净一些。
闷闷的坐在屋里面,满脑子都是白奕这个人。
他刚刚所做的所为全在脑子里放映。
这样的画面让她惊恐。
便不敢独自在屋里呆着了。
她走到门外,沿着廊房而行,她知道墨兰人也在这里,还不曾离开。
锦绣宫的人该走的都走了,留下她们两个人,以及她们的婢女。
如今这里显得冷冷清清,有几个伺候的婢女坐在一处悄悄议论。
乍见她人过来,立刻就禁了声,假装起来打扫院子,或洗洗擦擦。
善成公主行到墨兰的门前。
平常墨兰这里是没有人伺候的,今天门前却多了几个婢女,她要见墨兰还要通报一声。
虞道川在人都走了后,已传旨派几个宫女过来伺候墨兰了。
她现在还不是皇后,虞道川也只能暂且让她继续住在这锦绣宫。
既然善成公主来见她,墨兰也就请了。
两人坐下来,善成公主勉强打起精神,开门见山的说:“你果然还爱着萧神医。”
墨兰不置可否。
善成公主冷呵一声,问:“你不否认了吗?”
墨兰也就道:“公主,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管太多的闲事。”
“……”这是在提醒她,有癫狂症。
善成公主内心是有几分不甘的,自己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虞道川,全是拜他所赐。
善成公主问她:“不久后,他大概会立你为后的吧,是不是很开心?”
她想墨兰定然是开心的,偏从她面上找不了什么证据。
墨兰神情还是比较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