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话语很清明,清明到让她怀疑对俞思齐的情感态度,明明,她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很温暖,可为何杰克说出的话语让她一颤,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
而后伸手翻开文件,她道,“只是心情好而已。”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让人知晓什么,将自己晾在外人面前,她没这个习惯。杰克看着她良久之后仅仅是浅笑一声,而后转身离去、迈步至门口时、他似是想起什么而后转身道;“手上那份文件好好看。”
顾言轻点头、表示知晓。
gl的生活不似平常看起来那样平淡,相反的,暗潮汹涌,杰克是个很我领导力的人,也很有经济头脑,他将所有地区的案子分配到位,几乎人手一个,但顾言,成了他的特例,从一开始他就在偏袒她,一直到最后都是如此,gl所有案子他都会扔到顾言这里来过目一番,然后再来是经过自己的手,起先顾言觉得没什么,后来某一天,他连扔了十几分规划案过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什么。“你最近是不是将这些规划案都扔错地方了?”她蹙眉问到。
杰克摊摊手,一本正经且严肃到,:“老板交代的事情要按时完成,不要有异议。”顾言汗颜,“现在不是我有异议,是外面那群人有异议,你弄清楚。”
顾言拦住他的去路,一脸严肃望着他,大有一副你要是不给个所以然别想走的架势。“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杰克拿出古训来应付,搪塞她。
这晚,当她跟杰克结束争吵之后才离开gl,而后打车到本的训练场,她在接受老俞给自己定下的训练,每天来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她身心疲惫,但不得不坚持。
这晚,十一点,跟本一起步行回安娜夫人的家,路上,本问到,“找到工作了为什么还要住在那间阁楼里?”
“因为安娜夫人人很好,”她笑答。
浅笑起来,眉眼弯弯,很迷人。
“难怪俞对你会特别关照,”因为你很迷人,本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顾言摸不着头脑。
抬眸诧异看向他,没看路,而后一个踉跄差点匍匐在地,本伸出健硕的手臂一把将她捞起来,“我很迷人?”幽默的欧洲男人特别会调戏女人,本就是其中一个。“我到了,”她尴尬笑了声道。
在她的审美观里,从未觉得欧美那种健硕的肌肉男很迷人,她喜欢的,一直都是白慎行那种儒雅型。
白慎行?
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这个人让她一愣,开门的手有一丝丝愣证,过了两秒之后才将门打开,而后进屋,关门,就着路灯抹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原以为能压下去心中那种翻腾的想法,可是、没有。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念,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而越来越浓烈,伸手将杯子里面的温水倒进水槽里,而后拧开自来水灌了一大杯冷水,冰冷的自来水惊的她一个颤栗,冬天的自来水,很冷。冷的她扶着吧台缓缓蹲下去,修长的手指紧扣住台面,颤栗不止,她想,她是疯了,竟然会无缘无故想起那个人。
“an、你怎么了?”安娜夫人夜晚起来喝水,一开灯却见她蹲在厨房地上,担忧上前问到。
顾言闻言,一阵惊慌,抬手抚上面颊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很好,只是胃疼,”她答。
“我给你拿药,”当安娜夫人转身回房间拿药时,她趁机踉跄迈步上楼,关上卧室门,缓缓蹲下去抱着自己。
安娜夫人在外面的敲门声传过来,她哽咽道,“我没事,您早些休息。”
这种疼痛,不是药物就可以控制的。当白晓透过窗子钻进来,她才缓缓抬头,眯着眼睛看向窗户,光亮照过来,让她本就不适的眸子更是有些酸涩。
上午十点,她才晃悠着去公司,杰克说,今天公司要面试新员工,让她过来把关,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她想,今天必然是想在家睡一天的。
迈步至公司时,少不了些许人冷嘲热讽,她都一一过滤。
“你是不是爬上来杰克的床?”有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问到。她冷笑,而后轻嘲道,“是准备让我给你传授经验?”
“贱人,”同事毫不客气赏给她两个字。
“这两个字跟你很配,”她给予客观答案。
“让开,”顾言想走,她左右挡之,而后冷声警告。
这一层的同事一个个的跟看好戏似的,将目光投到她们二人身上来,似乎,在等着这两个人,进行一场撕逼大战。
顾言并不想跟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浪费时间,奈何她跟个橡皮糖似的,粘着自己不放手,而且还跟只傲娇的老母鸡一样瞅着自己,真是好笑。
“我要是不让呢?”她挑衅。
“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你不过是个华人而已,没有胜算的,”女人话语高傲。
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外祖,永远都会受到歧视,就如同当年,她到洛杉矶来的时候,如今五年过去了,一点改变都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来自老板杰克的短信,【如果我是你,会上去撕烂她的嘴】
古言看了眼短信,而后将目光投向二楼,百叶窗后有一个身影立在那里,杰克站在后面,透过缝隙关注着这一切举动,顾言朝他的方向轻扯嘴角。
杰克是她见过最不正经的老板。
怂恿自己员工使用暴力。
【你别后悔】她回。
【别让别人觉得你永远是个软柿子】
世界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若有能耐,所有人都会让着你,但你若不行,所有人都会踩在你头上拉屎撒尿,顾言是位有实力的员工,甚至很多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人,但这个女人,太过隐忍,杰克看不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若能做到杀鸡儆猴,他这公司,日后看谁敢欺负她这个华人女孩子。
胸大无脑的女人有何用?他要的是实力与手腕。
而顾言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头脑灵活、睿智、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该退就退,该进则进,她掌握的很到位,可以说、运用的很透彻,公司里面的风言风语似是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苦恼,她该上班上班,该跟人勾心斗角就跟人勾心斗角,最初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不一般的时候、便是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对手毫无风声的送进了监狱,她一个华人女孩子在外人地盘上能有如此手段跟手腕,怎能人人不惊艳?或者说,怎能让他这个做老板的不重点栽培?倘若她离开公司,去了他人麾下,只怕自己假以时日会多一个强劲的敌人。
顾言感到好笑的是,他作为一个老板看着底下员工在撕逼,竟然能稳坐钓鱼台,静得下心来看待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她冷声开口。
对方一脸傲然、“我偏不让。”啪、顾言抬手一巴掌甩在她面颊上,白皮肤上霎时间呈现出五个手印,她狂妄的举动惊得一屋子人睁大嘴巴看着她,不敢置信。“华人小婊子,”她恨得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准备冲上来与顾言对干。
她倒是很乐意奉陪,看看最近自己的那些训练有没有效果,当女同事面目可曾冲上来时,她一个回旋踢过去,让她毫无还手之力,一招制敌,顾言居高临下看着倒地不起的同事,而后换换渡步过去立在原地,冷冽道;“我警告过你的。”
说完、一脚踢上她的肋骨、霎时间办公室一阵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侮辱华人,”她在度一脚上去,用尽全力。“我让你尝尝被我这种小婊子打的满地找牙的滋味,”又补上一脚,面目狰狞,周身散发着狠厉的气场,阴沉的面色让一众同事不敢吱声。
“看清楚、下次谁想惹我、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阴沉的眸子换换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而后俯身提起地上的包,迈步至二楼,上自己办公室,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过多言语。杀鸡儆猴,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若再有人敢明目张胆与自己对抗,下一个被断了肋骨的人就是他们。
推开办公室大门,还未坐下去,杰克的秘书便从秘书室出来,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进行了询问,而后下面响起一阵骚乱,顾言充耳不闻。
片刻之后、杰克短信进来;【你刚刚那下真的帅呆了,是中国功夫吗?】顾言见此、一声轻嗤、中国功夫可比她这点三脚猫功夫你多了。下午时分,杰克所说的面试开始,她出于私心、留下了一个华人男生。
许是近期许久未联系,她将近日的一些琐碎事情告知俞思齐,一封邮件花了她三个小时的时间、从办公室写到家,删删改改之后才发出去。
回到家,安娜夫人以及她的孩子们都在,一一打招呼,她准备上楼,安娜问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餐、an。”“不必了、我还有时间没忙完,”她浅笑拒绝,而后上楼,窝进了那间小阁楼里。
将手中电脑打开放在桌面上,等着邮箱能有新的邮件进来,而后拿着衣服去了二楼公共卫生间洗漱,换上睡衣,准备窝进床里。
这时、客厅楼下传来敲门声、安娜起身开门、她的酒鬼丈夫在一起喝醉酒之后来骚扰她们的生活,她跟往常一样与他争吵,而后他的丈夫甚至对她大打出手,她的孩子们维护自家母亲,加入了这儿长争斗的行列当中,而楼下所发生的一切顾言都浑然不知,只因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太好。
四人的撕扯注定会有人受伤、在这个国度里,枪支很好弄到手,只要你有钱,而他的丈夫经常在外面晃动,多多少少有些外人意想不到的人脉关系。
安娜在跟丈夫争吵动手的间隙,看见丈夫伸手从身后掏出手枪,直指她脑门,瞬间惊慌了,而后高声撕喊她的孩子们快离开,可显然、她的丈夫不准备给她的孩子们这个机会,连续两声枪响响彻这个细雨绵绵的夜晚,顾言呆坐在床上听闻枪声,心里一惊,而后穿着睡衣猛地拉开阁楼门,从三楼奔赴下去,站在楼梯时,她亲眼看见安娜的前夫端着枪直指躺在地上的孩子们,而安娜被他抓着衣领提在手上,顾言的出现人安娜一惊、而后大喊;“an、快跑。”
她亲眼所见、她的丈夫在发现自己之后,将枪口对准自己,而后扣动扳机,这个过程漫长而短暂,短暂到她愣在原地还未来得及有所动弹,迎接她的便是肩胛骨的疼痛感,漫长到她倒地不起,整个人奄奄一息、看着死神在自己面前徘徊、疼痛无限蔓延全身也等不来死亡将至。安娜夫人那一声绝望的喊声,只怕会伴随她一声。
迷糊中,她再度听到了一声枪响,再便是夺门声,尾冬的雨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而屋内、遍地的鲜血蔓延至整个客厅,顾言想、若是今日能如此了解余生也是好的,最起码、不用再一次尝试那种撕心的疼痛,这种感觉、太过绝望。
二十一岁、她以为自己的人生最坏也不过是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汉城,而后自己在这个城市苟延残喘,寻得一席之地,可不是,那些疼痛跟这种死亡前的绝望比起来不算什么,肩胛处的鲜血在源源不断流出来,就好像不放干是不罢休似的。
她才二十一岁,若人生的苦难是经历生死离别,她是否已经算得上是圆满?生离她已经尝试过了,死别正在上演。
她耗尽全身力气侧眸观望,楼下、安娜夫人脑袋上的鲜血在炯炯流出、而她的孩子们身下的血迹更是蔓延至厨房,这间屋子里面有四个人、都已经无回天之力,而她似乎也是如此,她绝望了,不期望在这漫长的雨夜里能有人来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当初离开汉城时,她一直以为最难熬的是离途的路程,可现在呢?
最难熬的是等死,当她感受到身体里面的鲜血在一点一滴流出来时,她想死,却死不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摁住咽喉,只留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再苟延残喘、她感受到那颗子弹在自己肩甲处、也许是过了十分钟,也许只有五分钟,但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呈现在自己眼前,顾轻舟、白鹭、白慎行、以及她人生中前面二十一年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眼前轮番上演,有人说,人死之前会回顾自己这一生,她想、自己此刻应该就是如此了。
不然为何这些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人生过往几十载,寻寻觅觅,走走停停,但最终,如果是这样,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最起码,不用再回到汉城,不用再去面对那些人,也不用在想着的那些事情,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个城市安身立命,想着如何才能在这个城市获得一席之地
她看见白慎行站在自己面前被气得七窍生烟又不敢跟自己发火的模样。
她看见自己与白鹭发生争执,自己准备跑出去,她准备伸手拉自己,却一脚踩空滚下楼梯的场景。
她看见顾轻舟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痛苦说、言言、出去待一段时间吧!她看见自己提着行李离开时,白慎行跟在自己身后的场景。
她看见自己在小巷里差点被玷污,老俞如同神仙一样降临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过往种种,悉数在自己眼前一一上演,快的如同走马观花,抓都抓不住,刹那间的功夫,她放弃了种种挣扎,在等死,她想、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
不会每一次都有人降临在自己眼前来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