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经历过的人,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三言两语便能“想起来”了,便能“明白”了,而我这个愚笨的局外人,一直听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将所有的一切都听明白了。
原来,当年的那个和杜颜秋在佛寺中相遇的未冉,那个和杜颜秋相约非彼此不嫁不娶的未冉,那个杜颜秋苦苦寻找了十多年的未冉......就是长公主苏易冉。
所以,长公主殿下直至二十六岁未嫁,任凭世人如何议论,任何皇族如何为了颜面压迫她,就是不愿出嫁。
所以,她才要在当年费尽心机的嫁到他的身边。
所以,她才会生一场好长时间的气,一直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不肯回到他的身边。
杜颜秋笑着,可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哭,“说来也是可笑,十年思念成疾,真的见到的时候竟然没有认出她来,这些年......都是我对不住她。”
苏犰安亦是叹气,“也许,只是因为想念太多了,只有想念和情义了,那张脸已经不重要了。
“大抵是这样吧......好了,既然能寻到她,我也安心了。”杜颜秋笑了笑,身上的疲惫仿佛消散了不少,可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悲伤和落寞。他终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她应当是不愿意同我会去的,你无须通知她。就当我未曾来过好了。”说着,他有些狼狈的站起身,与我微微颔首后便准备离去。
相爱了两次,其实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十多年的等待,等来的是三两年心隔着心的相守,而后......会是更长久的等待。
值得么?
我略带着伤感的望了眼苏犰安,“你说......这要是再等下去,是不是他们都要老了啊?”
他抚了抚我的头无奈地笑了笑,对着那道背影轻唤道:“慢着!”
杜颜秋停下脚步,但仍旧没有转身。
苏犰安轻叹一口气,淡淡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长姐会看上一个不懂自己的人。”
杜颜秋转过身,眉头紧皱。
“你终究还是不动她。”苏犰安站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你可知......我长姐,是一个极爱生气的人。每一回生气都须得劝着,哄着,千万不可以冷着。小时候,有一回,我说她做的点心不好吃,她便生了我两年的气。这两年间,我亦不敢去寻她,生怕她生气。后来我救了落水的她后,我们才重新开始说话。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长姐不肯与我欲说,只是在等着我去寻她。我不去,她便不理会我。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可知道?”
“可是......”杜颜秋无奈的摇摇头,“你只是说了一句她做的点心不好吃,而我......”
“不不,那是我们,不是她。生了多大的气,究竟要花上多少的时间才可以去原谅,其实都在她,而非我们。”
杜颜秋:“......”
“你还不明白么?”苏犰安的语速难得的加快了一些,“三年前你拼尽全力也找不到她是因为她不愿意让你找到,因为你们之中相隔着国与国,隔着一个冬瓜的未来。可是现在......你还没有拼尽全力,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让你找到呢?”
杜颜秋猛地抬起头,眼中的黯然在瞬间一扫而净,“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