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未等我会用什么便猛的将我往他怀里一带往用轻功往天上飞去。他用的力道不是很重,可我就是无比清晰的知道,我根本挣脱不了。我只能望着脚底下仰头而笑的杜颜枫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他对我,仍旧是在微微笑着的,没有恨,没有不甘心。
漫天大雪冷的我一阵阵的发颤,而苏犰生的胸膛很暖,和火炉一样暖。
可是他,那里越是暖和,我便越是觉得冷的彻骨。我终究,还是让他带走了。
我们落到了王府外的地上,雪忽然打了起来,他将我抱进早已等在外头的马车里,那里已经在烧着炭盆。可我仍旧没有觉得有丝毫温暖可言。我皱起眉,“苏犰生,雪太大了。”
马车慢慢的行走了起来,车夫架马技术娴熟,我没有觉得一点儿颠簸。苏犰生掀开窗看了眼,“所以呢?”
“他会冻死的。”
“你就这么关心他么?”他将窗帘放下,转头望向我,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他可是伤了你未来夫婿的人。”
我冷笑,“难道……我能嫁与谁,还能由自己决定么?您从前是赵盐寒,是平亲王的时候我就左右不了,现在……你是金丝国的君王,我又能如何抗拒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是要去金丝国吧?”
他始终静静地望着我,那面对着满王府宾客,面对着杜颜枫时眼中的已然不在。他不恼也不怒,只是平静地、深深地望着我,眼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和激动。仿佛,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对他毫无作用,他只欢喜他的,他只激动他的。
良久,他才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扶了扶我的法,“你放心,他的人有守在这条路上的,看到我们走了,自会回王府寻他。以他的底子,最多也就是个小小风寒。”
我终究,没有再说过一些旁的话,亦不愿多问他些什么。而是靠在一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沉沉道,语调之中带着少有的疲惫:“睡吧,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醒来的时候,真的会一切都好么?
我靠着一边沉沉地、沉沉地睡去了,在睡梦之中,我的心,又是猛地一抽。
此去,我可能,会永远的离开很多亲人,老伯、杜颜秋……还有他,我肯定会被带到金丝国皇宫吧,据说那里富丽堂皇可是四四方方的,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外面的天。或许……我此生,都再难出来,也再难看到我的那些亲人。
一点儿也没有错,他们正在离我而去,我也正在离他们而去。
最先告别地是千阳大师,他上山采药去了,他可能以为我只是会在山谷之中轰轰烈烈的出发然后嫁给出了他爱徒的另一个人,却不想……此去,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再后来,望竹也不在了。她这么聪明,有这么喜欢瞒着我这些那些的事情,我会被苏犰生带走的事情……或许,她也早就料到了吧?这,也是她给我选择的么?她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有一点慌张呢?
而现在,我也正在离杜颜枫而去,越来越远,他又成了一个,我这一生都回报不了的人却又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
金丝国那个四四方方的皇城啊,说不定,它现在已经打开大门,只等着我进去然后永远也不让我出来。永远的让我远离我的……我的那些亲人,还有朋友。
之前,我和杜颜枫都忘了,苏犰生时一个混蛋。
好了,我现在想起来了,他不仅是一个混蛋,而且,还是一个十足的混蛋。如果,他可以将我带进皇城,那么……他就不会让我有出来的那一天,永远也不会。不死不休,大概说的不是他和杜颜枫的那一场比试,而是他对已经爱上了的人。
其实,我真的很慌,一旦被关在那里,我周围,我周围除了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而我……我又不想让他成为我唯一的指望,我怕我会孤独,我怕我会日日夜夜都在发奋图强的偷偷摸摸的人修习轻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翻墙出去……
原以为,我会一觉睡到我被带到那个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之中,却不想……中间从马车移到船上的时候,苏犰生一个不小心,让我的脚踢到了船边,这么一踢,我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睡眼朦胧间,我看见苏犰生对着我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你要不……收拾收拾……再继续睡会儿?”
我被抱到里头的一张床上,同样的,这里早已经烧好了碳火,温暖舒适的让人直发困。我现在的身子恢复的很是不错,可是……不知为何,一到深秋、冬日的时候,总是很怕冷,一冷便风寒,一冷便风寒。望竹早已习惯,所以无时不刻都小心翼翼的,能不让我出去就让我呆在屋子里周围烧满碳火,非要出去的话也一定要裹成一个大粽子。
我刚想问问他究竟如何得知的,可很想到,他已经从望竹那里知道了我这两年的所有。他可能……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我现在需要什么,又应当如何保护现在的身子。
我努力支撑着让自己睁开眼喊住正在往外走去的苏犰生,我问他:“以后,我还能出来么?”
苏犰生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什么出来?”
我能未醒,一半发自内心一半呓语:“那里虽好,可是四四方方的,把我圈在了里头,让我出不来。可是外头……那么好,我会很舍不得……如果……如果一直出不来的话,该怎么办呢?”
苏犰生闷笑,坐到床边又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目光温柔的让我在睡眼朦胧间恍惚觉得……是他来了。可,也就是这个念头,让我很快清醒过来,顿时从半梦半醒间清醒过来,我顿时瞪大了眼睛警觉地望着他,“我……我方才说了什么么?”
他笑意很深,想要伸手抚一抚我的脸颊可终究手悬在半空停住后又收回,他缓缓道:“外头那么好,我早已自私惯了,所以不会为了那些糟心事让自己关在笼子不肯出来。若是你愿意……我不要那个位置也可,反正虎视眈眈又自许可以比我做的更好的人又不止一个。姚药……除了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这时,外头一道轻轻的男声传进来,“陛下,该上药了。”
“知道了。”他应道。而后,他又静静地望着我一会儿,而后……忽然俯下身,我一惊,来不及闪躲,他低低的声音落到了我的耳畔,“我怎么会,让你不自在呢?你……好生歇着吧。”
我被那一道热气熏地红了红了耳朵,他亦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后,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直到被送进了金丝国皇宫里。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围着一圈侍女,她们正手忙脚乱的帮我换着衣衫,我一惊,很是不习惯这样。纵然是望竹,一直以来,在穿衣服这件事情上也一直都是我亲力亲为的,先是被扒光光……然后又一层层的被套上衣衫,这不是享受……这是有手有脚做作。
做作,太做作了……
可这一次,我竟真的做作的任其她们摆弄,没有丝毫的反抗。因为我知道,她们和望竹不一样,做作不做作的话我和望竹说,望竹会明白,而她们……是不会明白的,她们会茫然的看着我,会劝我,会觉得我阴晴不定而后更加小心翼翼。
只有我和望竹两个人,所以望竹可以习惯我。从前,最早的时候,在那个小小的小树林里,只有我、望竹、闻笛和秋阳,所以,我努努力可让她们习惯我。
可是现在,这座皇城太大了,人也太多了,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去习惯她们。
很快,她们便发觉我已经醒来,原本还在忙活的十多个全都整整齐齐的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郡主,奴婢们奉陛下的命令为您沐浴更衣,如有冒犯您的,还望恕罪。”
我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自己也撑着在床上坐了起来。不过,她们没有让我费太大的力气,很快便有人冲上来扶着我让我半坐起来,又在我背靠在床边前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靠枕让我靠着。
我环顾四周,这间房间和药老山谷里我我住了两年多的房间比起来大了三倍又富丽堂皇了十倍……可不知为何,这里满满的都是人,甚至还点着温馨的香薰我依旧觉得这里冷冰冰的,很陌生。侍女们在“伺候”了我半坐起来后便分成两排整整齐齐的站着,一声不响,一声不吭。
我亦是如此,因为我什么都不知晓,谁也不认识。于是,在我们两方彼此安静相待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忽然明白,原来……只要我不发话,我们之间便再不回有下文。哪怕,他们刚刚,已经把我的衣服脱了一半。
这,也许是金丝国皇宫的里头的一个规矩吧。
哇,那方才……我一直都未曾说什么而是在等他们发话的时候,不就是……一个尖酸刻薄白白晾着她们的形象么?
想到这里,我猛地咳嗽了两声,而后在她们关切声传来前,赶忙道:“我方才……我方才还未醒的彻底,你们帮我端一杯茶来让我醒醒神吧。”
语落,她们那里顿时有了动静,那个为首的侍女也很快安排人下去准备茶水。她们其中的很多人看着都是松了口气,而我亦是松了口气,“继续……继续为我沐浴更衣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一个时辰之中,她们现实把我脱了一个干净,而后丢到一个大木圆桶里为我沐浴。
在一番相处之后,我才发现,这些比我都要小几岁的姑娘虽然恭敬但是都不死板,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会时不时的找话题同我聊聊,不会让我觉得烦闷和枯燥。我亦是找机会问了许多她们我想知道的。
从她们的口中,我知道了以下事。
苏犰生登基以来,一直都在不断的让人啪啪打脸。因为皇位转移的莫名其妙又突然,所以一开始,不愿意信服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他这两年,一改从前的脾性,不对那些大臣恼怒,也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硬是一心扑在朝政上头,除此之外,他更是对此挂帅亲征将一些想要趁着帝位更替入侵的边境国全都压制的死死的。他确实固执也确实冷血,可是他愣是在开始的时候无人支持的情况下把别人口中的那些不可能全都做到了。他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把先帝花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坐稳的皇位给做的稳稳的。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不愿意信服他了。纵然有,也会被他咔嚓一刀给了结了。
那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是直接把那些逼逼叨叨不愿意信服他的人给咔嚓了呢?这是因为啊……他自己说,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够强大所以才不信服他,所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只会让他们越发觉得他确实不够强大才会选择用杀人灭口这么拙劣而又卑鄙的手法让别人信服他。所以,他只有费些力气让别人看到他的强大、承认他强大之后,他才是真的强大。而,一个很多人都觉得强大的人,在别人质疑他是不是不够强大的时候再杀了那人就没什么不对的了。而且,如此,亦是杀鸡儆猴,让他们明白,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他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强大,他也会开始动手杀人了。
至于后宫,由于他一直以来都忙于朝政,所以我目前还是第一个,而且……很有可能会是唯一的一个。因为据说啊,苏犰生那厮平日里除了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之上,还常常跟大臣们念叨,自己的老爹多么多么荒淫无度啊,那么多妃子,奢靡的吃穿用度那么多年国库没有被掏空也是不容易了吧啦吧啦吧啦什么的,反正,他就是想说,宫中妃子太多不好,而且……最好一个就好了。而且,他最近的意思越发倾向于……谁都不可以反抗他这个决定,谁反抗他就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