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疯魔了似得。
    明明前一刻好好好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幸运的人，可好像一转眼间，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惶恐和惊惧。
    这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阿湛，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不是。”霍云湛握着她的肩膀，正色道：“你只是受了刺激。”
    “刺激？”
    “是。”霍云湛继续说道：“刚一回来就见到外公，然后就是关野的消息，小欢，你只是受了他们刺激，只是这样而已。”
    “可我真的怕！”简欢哭着道：“那个噩梦很真很真……”
    “你都会说是噩梦了！”霍云湛打断了她的话，“怎么就会是真的了？我们的小二好好的在房间里面呢，那个房间还是我和明明精心布置的，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小二很好，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
    霍云湛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了她的话，没有欲望的吻，只是想安抚，安抚她也安抚自己，“小欢，听话，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简欢靠在他的怀中，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其他可以做出的回答，不是噩梦的话，难道她还希望是真的吗？“我们去看看小二好不好？”
    “不是骁骁吗？”
    “我还是觉得小二好听。”简欢笑道，“小二小二，就是我们的小二，从在他妈妈的肚子里他既是小二了。”
    “好。”霍云湛抱紧了她，“好。”
    ……
    霍二少爷适应的很好，精心的照料让他回家之后没一个月就长得白白胖胖的，虽然机灵劲比不上他哥哥小时候，但至少还算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简欢的情绪似乎也安抚住了，每天送了大儿子去上学之后就在家陪小儿子，然后等大儿子下课回来陪他做了功课，再继续陪小儿子，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就算是睡觉了，也都离不开两个儿子，根本没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似得，便是回家了，可实际上却比困在医院更糟糕。
    可她似乎不觉得，似乎觉得这是应该的。
    “……夫人这种情况也算是产后抑郁的一种……”
    霍云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让他带着妻子去看心理医生却也做不出来，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将心理医生请到了家里，以助理的形式让他们见面，“可有什么办法？”
    医生说了一大堆，但是更多的还是陪伴二字，“当然，如果夫人能够接受……”
    “不行！”霍云湛坚决不同意。
    心理医生大约明白他的顾虑，“霍先生，产后抑郁很常见，并不是什么……”
    “我说不必就不必！”霍云湛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便是不听完也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担心丢脸？有一个精神失常的母亲，再来一个产后抑郁的妻子？可他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怕丢脸不怕被人笑话，他怕的是——“目前为止，她的情况还不到这个地步不是吗？”
    “可以这么说……”心理医生说道，“只是若是……”
    霍云湛起身，“我明白了。”随后，转身离开。
    心理医生有些不赞同，产后抑郁虽然不是严重的心理疾病，但若是干预不当将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过这不是普通人家，真的被媒体或者其他人介入的话，或许情况会更糟糕，霍夫人现在的情况也只是患得患失而已，也还不至于会出什么大事。
    “我们明明真聪明，写的真好！”对小儿子的愧疚和不安并未影响到关心大儿子，简欢该给大儿子的时间也从来不会吝啬或者因为小儿子而缩减，每天亲自打理好他送他去上学，下课回来之后又陪着做功课，吃饭洗澡的，母子之间的欢乐时光从来不会缺。
    明明笑呵呵的，“妈妈也聪明！”说完还亲了亲妈妈。
    “贫嘴！”
    “呵呵……”
    霍云湛站在门口看着笑呵呵闹成一团的妻儿，脸上的冷意慢慢地散去，眼底的决绝却更深，他决不允许目前的平静被打破，决不允许！
    “爸爸！”
    简欢转过头，“处理完了？”
    “嗯。”霍云湛走了进来。
    明明站起身来，“爸爸，我回来了。”
    “嗯。”霍云湛伸手摸摸他的头，然后又把他小桌子上的作业本拿了过来，两岁的小孩子便是到了幼儿园也就是玩，不过那是普通小孩子，霍大少爷可是将来霍家的继承人，“歪歪斜斜的，重写一遍。”
    “哦……”明明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认真地点头。
    简欢当然是护着儿子了，“胡说什么？明明写的哪里不好了？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儿子是不是？”
    “好吗？”霍云湛问道。
    简欢看了一眼作业本，的确是歪歪斜斜的，可是这又怎么样了？明明才几岁？两岁的孩子能从1写到10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求这么多，他当他儿子是天才？就算是天才也总得等手腕长得有力气才行吗？歪歪斜斜是不认真不努力吗？条件限制好不好？！
    “明明我们不理他，去看弟弟！”
    “哦！”明明笑眯眯的，得意地憋了爸爸一眼，然后拉着妈妈的手去看弟弟了。
    霍先生被丢一边了，等到晚上两个小子都睡着了，才被老婆大人勉强想起来，不过孤枕独眠已经很久了的霍先生今晚上还是得继续。
    “我今晚陪明明睡！”不是陪小二就是陪明明，他老婆的晚上已经很久不属于他了。
    霍云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那我呢？”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简欢不吃他这一套。
    霍云湛收紧了手，“我想你！”
    “不好意思，今晚上我约了别人老公了。”
    霍云湛松开了手，不过却不是打算作罢，而是直接去找她嘴里的那个别人家的老公，“霍简明！”
    “你嚷什么嚷？吵醒小二怎么办？！”简欢恼火道。
    “他抢我老婆我还要跟他温声细语？”霍先生就跟个耍赖的小孩子似的，黑着脸说道。
    简欢：“……”
    “小欢……”又变脸了，可怜兮兮的，他霍先生怎么不去唱大戏了？
    “小欢……”
    “别嚷嚷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小欢狠狠瞪了一眼，她还不应他的话估计就要正义凛然地大义灭亲了。
    ……
    “孩子还是没有呼吸——”
    “滴——”
    “快——”
    ……
    “啊——”
    简欢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这一次不仅仅有声音还有模糊的画面！
    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惊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二，只是她这次没找到，甚至儿子的房间！
    “小二！”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能在这里？！
    几乎是疯了一样跑去儿子的房间，一出房间，隐隐传来婴儿的哭声，狂躁惊惧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是小二的声音，是小二的！
    又是噩梦！
    小二没事！
    没事！
    简欢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夜已经很深了，佣人该睡得都睡了，她坐在走廊的地板上一时间甚至起不来！
    膝盖磕的刺痛刺痛。
    没事！
    小二没事就好！
    不知道坐了多久了，小二的哭声停了，简欢才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扶着墙壁往房间走去，仿佛整个人都虚脱了似得，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慢慢的伸手推开门。
    “爸爸，他睡了吗？”
    “嗯。”
    房间里面没有多少人，就两个。
    小二的爸爸和哥哥。
    “爸爸，妈妈还是不开心吗？”明明趴在婴儿车边，一边看着床里的弟弟一边问道，“明明已经很乖了，这个弟弟……妈妈也没认出来，妈妈为什么还不开心？”
    简欢顿住了进去的脚步，愣住了。
    “你妈妈会开心起来的。”霍云湛说道，“等你弟弟长大点，她就会好的！”
    “哦。”明明点头，继续盯着弟弟好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爸爸，明明想那个弟弟了，可不可以……”
    “霍简明！”霍云湛低声怒道，“你只有一个弟弟！”
    明明脸色一白，看着爸爸有些不知所措，“可是……”
    “忘了我跟你说的？！”霍云湛没听他说完，“你要是不想没妈妈的话，就永远记住我说的！”
    “爸爸……”明明被吓到了，可转过头却又生气了，一巴掌拍了过去，“坏爸爸！”
    霍云湛明白他的意思，“你可以怨爸爸！我的确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但是霍简明，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是霍家的继承人，你没有无忧无虑的权力！”
    明明就是生气，可是又说不出到底为什么生气，就算坏爸爸现在说了，他也还是不明白，他只是知道他很难过很生气很想讨厌爸爸，但是……“我不要妈妈哭！”
    “所以，就记住我的话！”霍云湛指着婴儿床上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好……”明明还是有些不高兴甚至有些不乐意，不过也比刚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当时他就是不同意就是不愿意，可爸爸说了，他要是不同意妈妈就醒不过来，所以他听了话了，“明明是坏孩子！”
    他骗了妈妈！
    还丢了弟弟！
    “明明是坏孩子！”
    “不。”霍云湛蹲下来伸手抱着他，“明明是最乖的孩子，是最懂事的，最能帮得上爸爸的乖孩子！”
    “可妈妈……”
    “忘了那个弟弟！”霍云湛继续说道，声音沙哑了下来，“听爸爸话，忘了那个弟弟！”
    “好……”明明声音也哑了，他想哭好想哭，可是又不能哭！“那……那明明能不能……能不能最后去……看看那个……弟弟……”
    霍云湛看着他。
    便是没有说话，可明明还是明白了，不可以，不可以的。
    可明明好难过好难过也好想好想那个弟弟！
    “哇哇哇……”
    不知道是他们说话声吵醒了孩子，还是霍二少爷又饿了还是尿了，又哭了。
    明明放开了爸爸，走到摇篮去哄了，“弟弟别哭，别哭，哥哥在这里呢，哥哥疼你的，哥哥不是不喜欢你，哥哥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霍云湛伸手去抱儿子。
    父子两个又开始忙活了。
    简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刚刚走进了房间，整个人便虚脱了倒下了，浑身颤抖的几乎无法呼吸，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什么想那个弟弟了？
    什么那个弟弟？！
    什么这就是你唯一的弟弟？！
    什么忘了那个弟弟？！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二不是就在那里吗？明明的弟弟不就是在那里吗？！他们还说什么那个弟弟说什么唯一的弟弟？！
    难道她怀的是双胞胎吗？还是他霍云湛在外面又偷偷生了一个？！
    都不会是！
    都不是——
    “孩子还是没有呼吸……”
    “快——”
    噩梦又回笼到了脑海当中，几乎侵占似的。
    不！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小欢？你怎么了？！”
    简欢看到了霍云湛的脸，就在她的面前，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地抓着，可那句为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她不敢问，真的不敢！她怎么敢让那个噩梦变成真实？！他说过的，他说过那只是噩梦来的！他不会骗她的！一定是她误会了，一定是她想错了，就算他霍云湛真的在外面乱搞生了一个私生子也绝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
    绝对不会！
    “你怎么了？”霍云湛几乎惊恐地问道，“小欢……”
    “我又做噩梦了！”简欢伸手紧紧的抱着他，死死的，“阿湛，我又做噩梦了！我又做噩梦了！”
    “没事！没事！”霍云湛轻拍着她的背，悬起的心却并未放下来，她一直都在做噩梦，可从来没有这样子过，他不怕别的，就怕刚刚……“小欢……”
    “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吗？怎么？吃饱了就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神经病了，所以只顾着自己满足了就不管其他了？！”简欢忽然歇斯底里地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心理医生装成助理来试探我，你是不是想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疯了然后好不要我？！”
    霍云湛的心反倒是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只要不是听到了刚刚他和明明的话就好，“我怎么会不管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