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并没有哭,只是越发的沉默寡言,除了每天喂养女儿之外,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小鸟。
她自己有种感觉,她所有的眼泪,已经在等待之中消磨殆尽了。
除了那天的消息之外,心黎再也没有给过她关于任何顾逸钦的消息。事实上,心黎也不知道。
印凡来看过她几次,但待的时间并不长。
心黎没日没夜在她身边陪伴,原本因为怀孕而丰腴的身体瘦了一圈下去。薄家的两个小家伙来过几次,承希明显像个小大人了,而小公主的性子像极了心黎小时候的模样,特别讨喜。
一口一个岑姨叫得苏岑心花怒放,备感女儿果然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
她看着婴儿床上的思思,越发的希望思思将来可以像含希这么讨人喜欢。
“是不是觉得人生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就圆满了?”心黎笑笑,让冯妈带着含希回去。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个孩子来的时候,都是我最艰难的时候。”心黎温柔的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慢慢的慢慢的就过来了。”
苏岑知道她在想什么,紧握住了她的手。心黎回以微笑,“别那么紧张,我不是想起了是什么,我是在告诉你,人生没有什么是熬不下去的,你认为的所有熬不下去,不过是你在承认你的懦弱。”
“我没有认为什么是熬不下去的,是你紧张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病房外有道身影一闪而过。两人都没有发现,婴儿床上的思思突然睁开了眼睛,咿咿呀呀的笑着。
薄庭深是下午抵达的茉城,一下飞机便直接去了医院,心黎看到他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紧接着便去看苏岑。
她并未在苏岑的脸上发现什么情绪。
呡了下唇,她看着薄庭深,“怎么不回家直接到这里来了?”
“想见你。”薄庭深回答的简单了当,“孩子乖不乖?”
“挺乖的。”心黎笑了笑,“快来看看小公主。”
薄庭深朝着婴儿床走过去,思思晶亮的眸看着他,唇角弯弯的笑了起来。
他愣愣的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苏岑,幽深的眸中藏着心黎都看不懂的情绪。
苏岑和他对视了片刻便移开了眸,若无其事的看向心黎,“你跟着庭深回去吧,我这边有佣人。”
心黎眉心微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在这儿也陪了好几天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
心黎沉沉的看着她,“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好几个佣人都在,你还担心什么?”她轻笑。
心黎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刚刚出医院的门心黎便忍不住问出了口,“顾逸钦他是不是还活着?”
薄庭深身形颤了颤,回过头来捏捏她的鼻尖,“你倒是聪明,不过他一心求死,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什么一心求死?”
“大概是觉得自己作孽太多,无颜面对。”
“你少敷衍我,薄庭深,到底怎么回事?”
薄庭深终于认真了起来,“苗元九死了,祝文月逃了,目前还不清楚是她胁迫了顾宜萱还是顾宜萱自愿跟她走的,还有一笔下落不明的可观财产,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顾逸钦呢?”心黎的心脏跳了跳,怎么苏岑的人生就这么坎坷?
“还在昏迷之中,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
苏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出院之后便被顾老爷子接回了顾家。
印家出了事乱成了一团,据说秦怡从德国回来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就连精神都多多少少出现了问题。
印秦和印凡两兄弟日夜守着,印凡还好,偶尔会过来看看她,两天跟她通一次电话,印秦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小思思满月的那天,印秦突然登门。
对于几个年轻人的纠缠,老爷子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但也没刻意的插手。
两人许久未见,四目相对,没有什么激动的情感,就连空气都显得格外的淡凉如水。
印秦先是看了小思思,接着才和她说话。他将手中的文件摊在她的面前,“苏岑,这是我找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
苏岑并没有看那份离婚协议,只是盯着他那一双和顾逸钦极为相似的眼睛。
片刻,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和笔,在文件的下方签上了她的名字。
印秦五味杂陈,却如释重负。
他离开的时候,苏岑朝着他说了声“谢谢”。
具体是谢什么,因为什么而感谢,恐怕只有两人知道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茉城渐渐开始流传起顾逸钦已经死亡的消息,并且扒出了苏岑住进顾宅的事情。
各种猜测传遍街头巷尾,就在这时,苏岑的身世突然被公开,并且还是以顾氏的官微公开的,公信度百分之百。
原因官微上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当人们还未从这消息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官微上再度公布了一条新闻,顾氏总裁顾逸钦将其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转入苏岑的名下。
茉城又流传起了另外一种流言,顾逸钦并非是顾家的亲生儿子,甚至有传言传起了苏岑和顾逸钦之间的故事。
结合之前顾逸钦转移名下财产的事情,倒也有了几分可信度。
即便是流言四起,苏岑已经安安静静的生活着,只是名下突然多出了一大笔财产。让她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她听着律师整理了顾逸钦名下的所有财产,真的是全部都转入了她的名下,只剩下星澜别墅这一套公寓。
她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决定。
……
等她到达星澜公寓的时候,站在门口突然间瑟缩了,按密码的手几度缩了回去。犹豫了十分钟中左右,她还是按了下去。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她的手还未摸到墙上灯的开光。
头上蓦然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她身体猛然一僵。
“别动。”身后传来沉沉的嗓音,粗粝而沙哑。
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陌生的令她心悸,熟悉的令她心颤。
她眼角莫名一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