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龙抱着方仪走到那一大堆玩具面前,然后把方仪放到地上,让她自己挑选玩具。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好玩的,方仪一时之间心花怒放,不知道该挑哪一种,小手拿了一台全自动的跑车,又觉得那个笑嘻嘻的洋娃娃更好看,便又抓起洋娃娃。两边手各抓一样,她左看看,右看看,想确定自己到底想要哪一个。视线再抬起,发现还有更多好玩的,她便把两边手里拿着的都放到地上去,重新去挑选。反正她挑着,玩着都是不亦乐乎。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看到段子龙带着笑容看着女儿的样子,凌玲忍不住轻轻地笑着。她会跟女儿说叔叔没有时间陪她玩,其实并不是想骗女儿,而是她认为段子龙身为段氏集团的总裁,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他应该是没有时间陪一个小孩子玩的,但是她想不到段子龙给她的惊喜太大了。他不但愿意相陪,还早已准备了一大批的儿童玩具。早上方宇也送了玩具给仪仪玩,可是方宇送的与段子龙送的相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没法比。
那些最新问世的玩具,什么样的都有,空中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反正只要是小孩子会玩的都有,就像一个儿童玩具店一样。
说凌玲不感动是假的。
一个大男人,一个一举手一投足都引起万人瞩目的男人,居然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想着讨好她,她知足了。
不用亲眼所见,只是幻想,她就能想象出当这些东西被大批大批地送进了段子龙的总裁办公室时,这幢六十六层的大厦是不是轰动了?那些职员是不是目瞪口呆,好奇至极却不敢过问?
想到这里,凌玲不禁莞尔一笑。
不知何时段子龙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深深地看着她,看到她莞尔低笑,他也跟着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伸出手便把凌玲拉到那些衣服的面前,深情地说着:“这些衣服都合你身的,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她的腰围,他早已掌控,他敢保证这些衣服件件都会像为了她量身而做似的。
伸出手轻抚着这些名贵的衣服,有些晚礼服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只在大明星身上看过,想不到有一天,这些也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虽说她现在也算是有了一点钱的人,不过她也才过百万的身家,而这些晚礼服并不是一两千元就能买到的。自己也是设计服装的,凌玲明白这些晚礼服每一件少说都要数十万元。如果让她自己花钱买,她铁定舍不得。
再看那些金银珠宝,全是卡地亚的牌子,她不禁看向段子龙,说着:“你花这么多钱,值得吗?”方宇从来不会把这么多钱花到她的身上。
段子龙点头,“我段子龙从来不会做不值得的事情。”想到自己当初接近她的目的,不禁自嘲地低笑着:“一向我都能掌握着一切,没有事情可以例外,唯独你这个后悔游戏让我例外了。”
“后悔游戏?”凌玲微怔,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追问着:“什么后悔游戏?我是什么后悔游戏?”
看到凌玲的脸色认真起来,段子龙心里暗叫不好,不禁暗暗地骂着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说出来,要是凌玲知道他帮助方宇伤害她,而他再出现帮助她,有着一个不纯的目的,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子龙。”凌玲看着段子龙,不让他逃避隐瞒,追问着:“告诉我,你刚才话中是什么意思?”
“凌玲,都过去了,没事,没事的。”段子龙笑着想把凌玲搂入怀里,被凌玲阻止了。凌玲本来就有点固执,而对于段子龙她更固执,她听到段子龙话中有深意,如果不弄清楚,她是不会放弃的。
“告诉我,是什么后悔游戏?”心里隐隐有着不安,这个男人话中的深意是什么?
段子龙的脸部不自然地抽了抽,他能说吗?看着凌玲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段子龙一咬牙,还是说了吧,这样够坦城,就算她要生气,最岂码她知道他没有事情瞒着她了。
记忆倒回到一年前,那时他正与方宇闲聊,看到方宇对凌玲那般无情,他一时无聊,便想着策划游戏,一个能让方宇后悔的游戏。段子龙一边看着凌玲的脸色,一边慢慢地把自己接近凌玲,改造凌玲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当他看到凌玲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的时候,蓦然顿住,小心地看着凌玲,轻柔地叫着:“凌玲,你,你没事吧?你别难过,我现在不会这样想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就在不知不觉中。”
凌玲知道段子龙改造她,是有目的,但是她想不到原来是想让方宇后悔,她,只不过是他段大少一时无聊下的产物。
脸色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因为知道了真相而在轻颤着,她到底是什么?他可以帮助方宇来伤害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帮助方宇,可以让一个刚刚遭受到婚变情伤的女人死去,更没有想到过他帮助方宇对别人来说是雪上加霜。这些,她忍了,看在她今天的成就有他一半的功劳,所以她忍了,让他功过相抵。可是再得知原来他对她施恩,只是在玩一个游戏,而她只不过是戏中人,一个让前夫后悔的角色。她对他来说,是东西,是物品,随意玩弄。
他说不知不觉中爱上她?
会吗?
会不会是他新一轮的游戏?
以为自己心早已死了,不会再有痛觉,此刻那锥心之痛,又从何来?
他怎能如此残忍?
既然玩游戏,为什么他又要陷进来?为什么在她对他亦有情的时候,却重重地伤她?
脸上凉凉的,她知道那是她的泪,悲哀心伤的泪。
“凌玲,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坏,我是个坏蛋,我是个恶魔,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可是你别哭呀,你一哭,我的心就痛得难受。”看到凌玲哭了,段子龙一时手慌脚乱,急急地把她带进怀里,哄着。
“放开我!”凌玲猛地推开他,然后冲上前去一把抱起正玩得起劲的方仪,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凌玲。”意识到自己的坦城惹下大祸了,段子龙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下凌玲,不让她离去。“凌玲,我已经不把你当成游戏来玩了,你原谅我好吗?不要走,不要带着对我的恨就这样离开。”那含着泪水的大眼里明显闪着恨意呀,段子龙心慌慌,就像听到石臣说,她不知所踪时那样心慌。
“让开!”凌玲脸色苍白,但是口气很强硬。她冷冷地瞪着段子龙,冷冷地道:“段先生,我要回去!”她再也不要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连了,他是一个危险动物,他对什么人都是怀有目的,如果于他无用的,他是懒得看一眼的。而她,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凌玲了,她不会再任人欺凌。
“凌玲……”
越过他,凌玲伸手握住门把,打开门就跑。
“凌玲。”段子龙不甘心就此让她远离自己,原本她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可是自己一时不察,说漏了嘴,也想着向她坦诚,结果却把她推得更远了。这种结果不是他要的,他也无法接受。他是错了,她就不能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吗?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了,她就不能听他好好解释吗?
这个驼鸟,遇事就知道逃避,亏她现在还是一间公司的负责人呢,一点面对问题的勇气都没有。不过……貌似她对事业方面的问题,从来没有逃避过。
回身抄起车锁匙,段子龙急急地追下楼去。
凌玲拼命地跑着,也不顾人家看她是什么眼神,也不管女儿的不解,只是死命地想着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跑得太快,高跟鞋都丢了一只,她干脆连另外一只也不要了,就这样赤着双脚,抱着女儿钻进车内,发动引擎,飞也似的离去。
泪水飞横,心在痛。
后悔游戏,原来,她只不过是游戏呀。
段子龙冲下楼的时候,凌玲的车早已不见踪影。
没有一分钟停留,他火速地钻进他的劳斯莱斯,向凌玲的公司方向追去。
没有猜测,他就是下意识地认为凌玲会回公司。
当他的车停在凌氏设计有限公司大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那几个保安全都站在门口那里,看到他来了之后,立即进入了防备状态。
段子龙明白了,凌玲是不想让他再进入她的世界。
脸色铁青,段子龙沉下双眸,凭这几个保安,就想把他拒于门外,难。
下了车,他大步就往里面冲,保安立即拦他,他二话不说,一拳就挥出。他是混过黑道的人,是在真刀真枪下滚过的人,这几个保安虽然是退伍军人,受过训练,可是却拦不下他。
没多久,那几个保安就被他打得爬倒在地上,而他黑着一张俊脸往公司里面冲去,心里咒骂着:凌玲,你别想逃离我的身边,就算是用绑的用囚的,我都不会放了你!
凌玲的办公室里,石臣正在紧张地追问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砰”的一声巨响,秘书与新助手跟在段子龙后面进来,两人试图阻止段子龙的强行进入,可是都被段子龙推倒在地上。
“你!”凌玲猛地站起来,气怒地瞪着这个可恶的男人。
段子龙三两步上前拉起凌玲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放开我!”用力甩开段子龙的大手,凌玲转身投入了石臣的怀里寻求保护。
紧紧地搂住投怀送抱的凌玲,石臣瞪着段子龙,沉下一张俊脸,冷冷地警告着:“段先生,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要撒野回你的地盘撒去。”
看到凌玲投入了石臣的怀里,段子龙嫉妒得双眼血红,他上前就想把凌玲从石臣怀里拖进自己的怀里,却被石臣一拳挥开了。
“石臣,滚开!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别管!”被挥开了手的段子龙气怒地吼着。
石臣冷笑着,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哭得身体轻颤,疼惜之情更深。他冷冷地看着像疯了一样的段子龙,冷冷地道:“她是我的女人,你别再来骚扰她。”
凌玲微愣一下,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她忽然抬起头,扭头对段子龙说道:“段先生,你走吧,我,我选择的人是石臣。”说完她踮起了脚,当着段子龙的面,吻上石臣。
“凌玲!”夹着醋意与怒意的吼声差点就要把天花板给震落了。
气恨至极的段子龙哪容许石臣吻凌玲,他几步上前再次挥拳击向石臣。
难得凌玲说出了选择他,还送上了红唇,都还没有好好品尝,段子龙却不识相地打扰,石臣也沉冷着脸,一边松开凌玲,一边与段子龙扭打起来。
气得发疯,又心慌意乱的段子龙一双拳头虎虎生风,原本两人是不分上下的,此次石臣却输在他的拳头之下,看到他正准备一拳击向石臣的肚子时,凌玲立即扑上前整个人护住了石臣,段子龙的巨拳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瞪着凌玲。
“段子龙,如果你疯够了,那么请你离开。”凌玲冷冷而淡淡地道,情绪似乎回复了不少。
“凌玲。”段子龙痛叫着。
把石臣自地上扶起来,凌玲再一次宣布着:“从今以后,我是石臣的女朋友,希望段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恋情发展,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自然会送一张喜帕给段先生,因为拜你的游戏所赐,我凌玲才有今天,才能遇上石臣。”
这字字句句如刀如剑,把段子龙砍得体无完肤。
深深地看着凌玲,可是凌玲却不再看他,段子龙倏地转身,发疯一般离开了。
“凌玲。”石臣轻轻地拭去凌玲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道:“如果你心里爱的人是他,那么你就去追他吧?”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可是他知道凌玲说要选择他,那都是气段子龙的,并非发出真心。他爱凌玲,他绝不希望凌玲勉强自己接受他。
凌玲摇摇头,看着他,低声说着:“你不要我吗?”
“要!”石臣急急地搂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柔地道:“我怕你会后悔。”
凌玲只是摇头。
经此一闹,凌玲也没有心思处理公事了,带着女儿在石臣的护送下回到公寓里。
方仪一直看着自己的妈妈,骨碌碌地转动的大眼挥不去疑惑,不过她懂事地不哭不吵不闹,乖顺地偎在凌玲的怀里。
深深地看着凌玲,石臣善解人意地道:“凌玲,你自己静一静吧,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说完他转身离去。
“石臣。”凌玲轻轻地叫住他,在石臣转过身时,她轻轻地道:“我说过的话算数。”接受石臣,借以忘记段子龙对她的影响。石臣对她情深意重,她接受他,她会幸福的。就算以后两人之间也会出现第三者,她也认命了。
石臣脸上露出了浅笑,他说着:“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静一静吧,如果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怪你的。”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过得开心,如果跟他在一起,她会不开心,那么他宁愿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里,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石臣的体贴,石臣的深情,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动了凌玲。
而方宇依然在每天清晨都准时登门拜访,每次他都说着同一句话:想在上班之前看看女儿,可每次他的视线都是绞在凌玲的身上。
看着凌玲吃着自己送来的早餐,方宇心满意足了。在他曾经伤害她的时候,她现在没有把他拒于门外,他就该知足了。
晓如跟他越闹越僵,还放出狠话,说如果他真的与凌玲重燃爱火,她就杀了凌玲。
方宇觉得晓如真的像个疯子。
“凌玲。”冲动地抓住凌玲的手,方宇后悔地道:“对不起。”
轻轻地抽回手,凌玲淡淡地道:“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伤害已成,再道歉就能补救吗?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她又怎么会跟段子龙扯上了关系?
段子龙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可是每每想到自己是他的一个游戏,她的心就在痛。记得自己对石臣说过的话,她又要隐下心痛,对石臣强装笑脸。她很累,也很苦,她知道那样对石臣不公平。
可是老天又对谁公平过?
她不想伤害石臣,所以尽量让自己融入女朋友那个角色,甚至只要石臣想要,她的身体都会给他。
石臣宠她,爱她,护她,懂她,疼爱如宝。他只会浅浅地吻她,从来不会想着占她的身体,他知道她的心底有着段子龙的影子,他希望用自己的深情换来凌玲全身心的爱,而不再有段子龙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是真正地得到她。然后他可以带着她离开中国,回到国外去。
得知她选择了石臣之后,莫少杰不理解,却也不再强求她,只是默默地祝福她,说只要她幸福就好。而莫少杰快被唐燕妮缠得发疯了。
“凌玲,我……”方宇脸上的悔意加深,是呀,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他还有机会重新拥有她吗?
悔不当初呀。
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pub里面,段子龙整个人爬在桌上,而桌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数不清的酒瓶,除了一个瓶子里还有半瓶酒,其他的都是空空如也。他还不时大声嚷嚷着:“酒,给我拿酒来……”
坐在他对面的方宇,脸色同样阴霾,手里握着的酒杯里是满满的烈酒,他一口一口地喝着,活像喝白开水一样没有感觉。
两个好友,下意识地出现在这里,巧合地聚在了一起。
喝着酒,互诉着对凌玲的情,互诉着悔意。
一个后悔的游戏,后悔的人是谁?
看着段子龙,方宇苦笑着,这个好友的无聊念头,果真改造了一个女人,把一个离婚女人从落魄改造成为成功自信,魅力四射的女人,不仅仅是他看了后悔,而且更引来了几个优秀男人的追逐。
他不怪段子龙,他是咎由自取。
看着段子龙,可是这个后悔的游戏,后悔的却不仅仅是他,还有段子龙这个游戏的策划人。
“子龙,来,咱们干一杯,为了咱们的悔意而干一杯。”方宇苦笑着替段子龙倒了一杯酒,然后塞到段子龙的手上,两个人碰着杯,然后一饮而尽。
烈酒下肚,悔意更浓。
一向掌控着一切的段子龙,第一次尝试到了无法掌控时的挫败。
他想不到,这个后悔的游戏,后悔的不仅是好友,还有他自己。
苦笑,再苦笑,段子龙苦笑着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他,就算悔到肠子变青,凌玲早已投入了石臣的怀里。看着对面的方宇,他再次苦笑,他与方宇都是搭桥的,把凌玲渡过了岸,却益了守在岸边的石臣。
不甘心又如何?
不放手又能怎样?
“子龙,你醉了耶。”方宇苦笑着,他的脑袋同样不再清醒。
“醉?醉了好,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段子龙脸上的憔悴让人看着心疼,可是他渴望心疼他的女人却不会心疼,只会觉得他是活该。
很讽刺的现实呀,他一个游戏花丛的男人,视女人如衣服的男人,到头来却栽在一个离婚的女人手上,而这个女人的重生还是他一手策划的。
“哈哈哈……”段子龙忍不住狂笑起来。
讽刺呀!讽刺呀!
报应呀!报应呀!
一招手,招来几瓶酒,段子龙猛地拿起酒瓶,仰头就把酒往嘴里灌。
他要醉,他要醉到不省人事,这样他才能在梦中拥有凌玲,才能甩去凌玲投入石臣怀里的那一幕。
凌玲,这两个字就是他段子龙心中的最痛。
两个大男人,两个天之骄子,两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在pub里大醉不归。
天亮了,天黑了,两个人就这样,抛下所以公事,在这间pub里大醉了三天三夜。
而后悔的心却并不因醉倒而得到舒解,反而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