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你是谁呢

    夜,总是能勾起人们的遐思,不管是什么人,都喜欢在这静寂的夜里,不眠。
    窗外的雪已经不停地下了整整两天,到现在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天黑压压的,不像是正常的黑夜颜色,步冬泽和井念天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今夜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她的房间,只为等待着那个电话。
    步冬泽的心也如这外面的雪,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寒,她走的时候是那么的突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却惟独留给了他无限的思念,都几乎要绝望的思念,如果不是下午的一个未接电话,或许他依然还在绝望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可是手机依然安静无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他捧着这电话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井念天盯着步冬泽手里的手机,小声问,“爸爸,你说妈妈会打来电话吗?”
    步冬泽没有犹豫,很肯定地回答,“会,她一定会打来的。”
    时钟“滴答滴答”转个不停,时间眼看都到了晚上十点,井念天扭过脸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看了看步冬泽,默不吭声地走向洗手间,他要洗澡,洗脸,刷牙然后睡觉,过了十点妈妈都没有打来电话,那她一定是睡觉了,他明天再等。
    步冬泽捧着电话扭过头看了看儿子,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然后他又扭回头,看了一眼手机,将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里,他的身体靠在了窗边,看着外面依然不停飞舞的雪花,他很想问问这些精灵们这样不停地飞舞到底累吗?
    这段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到了现在步冬泽依旧没有答案,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一年多过去了,对她的思念却每日剧增。看着儿子每次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想过要放弃,带着他离开这里,或许离开了他就能开心一些,可是步冬泽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残忍地看着儿子一日日地消沉下去,看着他由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愁容满面沉默寡言,他却依然无法残忍地将她从心里割除去,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这世界上没有人再比他残忍,再比他自私。
    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着,他猛然抽了起来,可是脸上却依然还是怎么也舒展不开的愁容,渐渐地阳台烟雾缭绕起来,渐渐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也都充斥着刺鼻的烟味,渐渐地,他抽了一根接一根,不多时一包烟他已经抽了一半。
    井念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他之所以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是因为他在哭,坐在妈妈的浴缸里,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是却一直没敢出声,他不是忘记了眼泪是什么,而是他选择了躲在角落里一个人流泪,成长就是学会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哭泣。
    闻着刺鼻的烟味,井念天不再像以前那样说“爸爸,妈妈说不让你抽烟。”他学会了适应,即便他到现在依然不喜欢烟味,但是他不想再去说了,因为他知道爸爸之所以抽烟那是因为他心烦,他难过,他在想妈妈。
    他轻轻走到步冬泽的身后,低声说道,“爸爸,我先睡觉了。”
    步冬泽没有动,也没有扭头看,双眸一直盯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又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井念天也不再说话,而是转身慢慢地向大床走去,到了床边他一头栽在床上,胡乱扯了一下被子侧身背对着步冬泽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划过鼻梁落在了洁白的枕头上,印出了一朵水花,他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身体却开始不停颤抖起来。
    什岑原本已经睡着了,却没有征兆地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房间里昏暗的壁灯发着微弱的光芒而且还一闪一闪地,她坐起身揉了一下太阳穴,“啪嗒”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像是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她低下头才发现眼前洁白的被子上,湿了两小片,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在流泪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流泪呢?还有刚才在她耳边叫“妈妈”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呢?
    什岑不知道,可是她很想知道。今晚双胞胎没有跟她睡,因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最近两天莫名其妙的一些感觉搅得她的心里很乱,所以九点她就上床睡觉了,她以为自己睡着后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是她错了,睡梦里她依然摆脱不了那些莫名的东西,一种不安与恐慌渐渐将她整个人侵蚀。
    扭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深夜了,她后悔没有将双胞胎留在身边,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的害怕,她紧紧抱着臂膀,像个无助的孩子,惊恐地看着周围,眼中还噙着泪水。
    那串号码再次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想也没想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现在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是听听声音也行。
    口袋里明显震动了一下,步冬泽放在嘴边夹着烟的手不敢再动,甚至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紧接着又震动了几下,他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真的震动了,紧接着铃声响起,他夹在手里还未叼在嘴里的烟轻轻向下飘去——
    “手机铃声!”井念天还没有睡着,听到手机响了,他“蹭”掀开被子坐起来看向步冬泽,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
    步冬泽扬着手低着头瞪着眼睛看着裤子口袋,那里面像装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在不停地抖动着,还发着清脆的响声,他知道这是来电的信号,可是他却不敢掏出来去看,此时他就这样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井念天有些激动地喊道,“爸爸,电话响了,快看看是不是妈妈打来的?”
    步冬泽缓缓抬起头看向儿子,愣了两秒后他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慌张去掏裤兜里的手机,可是因为紧张他的手抖动个不停,连口袋里都插不进去,急得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汗,井念天一见这情形飞速跳下床,迅速跑过去,伸出手掏出了步冬泽口袋里的手机,盯着屏幕一看他尖叫,“是妈妈打来的!”
    “快接!”步冬泽也喊道。
    井念天“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可是却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什岑其实是准备挂断的,响了这么久都没人接,她想都深夜十一点多了那端的人肯定已经休息了,正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却接通了,只是没人说话,她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道,“喂,有人在听吗?”
    一听是妈妈熟悉的声音,井念天竟然“哇”地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听到电话那端像是一个孩子在哭,什岑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念天怎么了?不是妈妈吗?”步冬泽不解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从他手里拿过了电话放到耳边,正好听到井伽伽的声音,他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她的声音他怎么都不会忘记,就像是已经刻在他骨髓里一样,不管过多久,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的声音他永远的都不会忘记。
    “伽伽,是你吗?”步冬泽轻声问,心“通通通”距离地跳着。
    什岑没有听清楚步冬泽前面的那个称谓,小声问道,“你是谁呀?我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
    步冬泽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我还没睡,伽伽,你好吗?”
    “佳佳?佳佳是谁?我是岑儿,你是谁?”什岑皱着小眉头,抱着电话靠在床头,电话那端那个男人的声音还真好听,他会是谁呢?刚才那个哭的小孩又是谁呢?她接着又问道,“刚才是你儿子在哭吗?我是不是吵醒他睡觉了?”
    “岑儿?”步冬泽蹙了一下眉头,这明明是伽伽的声音,怎么听着她的声音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她还不知道伽伽是谁,她难道忘记他跟念天了吗?
    井念天仰着脸小声问道,“爸爸,是妈妈的声音对不对?”
    步冬泽笑着点点头,干脆坐在了地上,将手机调成了免提,搂着儿子靠在墙上。
    什岑以为那端那个人没有听清楚自己叫什么,她点点头笑着说道,“对啊,我叫什岑,我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堡里,这里有外公,有赫连大哥他们,赫连大哥的两个弟弟还是双胞胎呢,不过我也有两个双胞胎女儿,但是她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真的是妈妈。”井念天看着步冬泽笑着小声说道。
    什岑的话让步冬泽确定了刚才的猜测,她确实忘记他了,不过只要她还活着,就算是她忘记了他那也无所谓,他知道她说的双胞胎女儿就是浔儿和涯儿,他轻声问,“为什么她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
    什岑的脸有些红,她小声回答,“因为我前天才过完16岁生日,怎么可能有两个一岁多的女儿呢,她们是赫连彬的女儿,赫连彬你肯定不认识,呵呵,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两个小家伙长得很漂亮,而且跟我也长得很相像,跟赫连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我想肯定是他从外面偷来的孩子,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呢,好像他也没有女朋友。”
    什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步冬泽父子则不插话一直安静地听她不紧不慢地讲着关于城堡里的一些事情,脸上都挂着微笑,就放佛她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一样。
    她说她十六岁,那就是说十六岁以前的记忆她应该还记得,只是十六岁以后的东西她全部忘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还记得哲航旻呢,他想一会儿应该问她一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哭的是你儿子吗?”
    步冬泽看了看儿子,说道,“我叫哲航旻,刚才是我儿子,他叫念天。”
    “是想念的念,天空的天吗?”
    “是。”
    “那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哲航旻,哲学的哲,航天的航,旻就是旻天的旻,上日下文的那个字。”
    “上日下文的那个字,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字的意思是‘天’意思,又特指秋天的天,所以我猜一下——你跟你妻子肯定是在秋天认识的,然后有了你们的儿子,所以才给儿子取名念天吧,不过——”什岑说着说着不再向下说了,念天,念是思念的意思,难道他的妻子跟他没有在一起吗?
    井念天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妈妈给取的原来还有这样的意思,其实不止他不知道就连步冬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什岑此时这样说,或许他永远都不会这样去想。
    “爸爸,我的名字真的是这个意思吗?”井念天小声问。
    步冬泽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不过什么?”
    什岑想了想,小声说道,“不过,念是思念想念的意思,难道你妻子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一句话让步冬泽的心距离翻滚起来,原来她给念天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想念他的意思,这是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的,而且他一直认为在她十六岁那年他夺了她的处子之身,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她一定是痛恨他的,没想到她……
    扭过脸紧紧将井念天揽在怀里,步冬泽发誓他不会再让这个孩子受伤害了,再也不会了。
    那端一阵子没人说话,什岑以为自己提起了哲航旻的伤心事,有些自责,“对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没有。”
    “这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不过,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什岑小声询问。
    “什么事?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我最近有些难过,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阿姨还有姐姐,可是外公不让我去,今天外公还凶我了,不过那是我的不对,我还让外公气生病了,我一点儿都不懂事,虽然赫连大哥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话不能跟他们说,这城堡里也没人能跟我说话,我想找个人说说话,说说心里的事情,这些事情压在心里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想,我可不可以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这么晚打扰你,而且也不会说太长时间,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且,还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跟赫连大哥他们的声音一点儿都不一样。”什岑低着头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了少女的娇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心跳会加快,而且她迫切想知道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想他长得一定就像他的声音一样很漂亮吧。
    缘分这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如果缘未尽,不管中间隔着什么,哪怕是千山万水,哪怕是三世三生,那也无法阻挡两个人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爸爸,妈妈听起来有些不开心,妈妈怎么了?”井念天问道。
    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什岑问,“这是你儿子的声音吗?”
    “妈妈,我是念天,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井念天问道。
    “妈妈?”什岑反问了一句,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么的熟悉,放佛刚才她还听过,对!她想起来了,刚才睡梦中耳边的那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没错,就是这个声音!难道自己真的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吗?她陷入了沉思。
    “妈妈,我是念天,你不记得我了吗?”井念天有些着急地询问。
    步冬泽轻轻拍了拍着急的井念天说道,“念天不要着急,妈妈是一时间记不起来我们了,你忘了她的头受过伤?”
    “嗯。”井念天点点头。
    “伽伽,我答应你,每天晚上都陪你说说话。”
    “佳佳?佳佳是你的妻子吗?其实我也叫伽伽,井伽伽,是爸爸给我取的名字,但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步冬泽笑了笑,看来她只记得16岁以前的事情,或者说从她遇到他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就可以忘记这期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这样其实对她来讲是好的,他甚至有些自私地庆幸,庆幸她幸好忘记了这些悲痛的事情,忘记了他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
    “是,伽伽是我的妻子,是念天的妈妈。”其实步冬泽还很想说,其实你就是伽伽,可是他没有说出来。
    “哦。”什岑点了点头,“那我不跟你说了,都零点了,我要休息了,也打扰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明天晚上8点的时候我再给你打过去,再见。”
    挂了电话什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的妻子也叫佳佳,自己也叫伽伽,也不知道她的那个佳佳跟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还有那个念天为什么会叫自己妈妈呢?还有那个哲航旻为什么接通电话就叫自己佳佳呢,难道他们知道自己也叫伽伽吗?
    今晚注定了是什岑不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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