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可以设计,却不一定长久。
分开也可以设计,却也不一定长久。
纵然是精心设计的相遇,那又怎样,如果无缘,即便相遇也只是擦肩。
纵然是命运的捉弄无情地分开,那又怎样,如果有缘,即便是分开也依然还会再见。
纵然在我的记忆里将你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我却依然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一次次将你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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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如果那个人出现在了你的梦里,那是因为ta想见你。
又是一年的十二月初九,依然是雪花飞舞的日子,距离井伽伽离开后整整一年零四个月,今天是她的二十六岁生日。
没有井伽伽的日子,太阳依然东升西落,月亮依然挂在天边,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下雪的时候下雪,该刮风的时候依然刮风,一切似乎也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什么改变,日子终也是需要过的。只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一年,锦澜巨镰两公司与井氏集团合并,改名井氏集团,董事长是井伽伽,但是因为她不在,所以步冬泽暂时为代理董事长。
虽然环境没变,但是人却在变,而且变化很大很大。
这一年,井念天变得非常的乖巧,他听话地每天上下课,听话地天黑了睡觉,天亮了起床,听话地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落下,吃早饭,吃午饭,吃晚饭。同时,这一年,他变得几乎不再说话,一天有时候能说上两句话那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他变得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甚至这一年他变得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如果这样就叫做成长,叫做坚强,那么井念天情愿不要,他宁愿还要当妈妈嘴里的那个“淘气鬼”、“鼻涕虫”,宁愿她天天骂着他去学校。
步冬泽也一样的沉默寡言,每次笑也都是在儿子面前他努力挤出来的,他每天都把自己麻痹在繁杂的工作中,希望这样他可以不让自己那么的想她,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就算是繁重的工作将他压得喘不过起来,他依旧无法做到不想她。想念,几乎将他的整个人都搞垮,就算是每夜搂着怀里的儿子,就算是房间里放了无数的百合花,他依旧夜夜失眠无法入睡。
想她,就像是有无数的蛆钻蚀着骨髓一样,让他甚至连一枪崩了自己的心都有,这样一切也就解脱了,他无法想象还有九年这样的日日夜夜他该如何度过。
墙壁上的百合花已经带上了光阴的质朴韵味,跟步冬泽一样,放佛等待了千年,冗长的光阴,足以将对她的想念洗的发白,却让她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步冬泽依旧想往常一样,下班后开车去学校接儿子回家,车子站在学校的门口,他没有下来,而是摇下了车窗,安静地看着漫天的雪花中背着书包迈着沉重的步子正从学校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儿子,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或许是天气太冷了吧,将他的脸都给冻僵硬了。
又是一年雪飞的时候了,伽伽,你到底在哪里?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看着儿子马上就到了车子旁,步冬泽按了一下按钮,车门缓缓打开。
井念天也只是漠然地看了步冬泽一眼,将书包扔在车内,一屁股坐在了车座上,然后拉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头靠在了车窗上。
步冬泽摇上车窗,车子缓缓启动。
自始至终他们父子一句话都没有说,步冬泽安静地开着车子,井念天的头靠在玻璃上,双眼有些空洞地盯着外面,像是在看着即将落地的雪花。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多,都像蜗牛一样慢慢地前行着,步冬泽也不着急着回去,家里没有她,回不回去一个样,甚至他想,如果没有儿子,他应该还在公司。
车子行驶了一半的时候,步冬泽终于轻启嘴唇,从嗓眼里发出了七个字,“今天十二月初九。”
车子里依然死一般的寂静,而步冬泽似乎也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他似乎也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想到要让井念天有什么回应,他依旧安静看着前方,慢慢地开着车子。
过了有五分钟,井念天像是这才听到步冬泽的话,扭过脸,淡淡地说了几个字,“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见儿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步冬泽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抹笑意,他继续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井念天摇摇头,没有说话,吃什么对他来讲无所谓,而且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喜欢吃咸的。
“我订了一个蛋糕,吃些蛋糕好吗?”步冬泽扭过脸轻声问。
井念天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的行程,从学校到别墅门口,步冬泽说了三句话,井念天说了一句。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到家了,可是在步冬泽的思想里,这里已经不再是家了,有她才有家,她不再,那便不是家。
炎律早已将晚饭做好,立在门口等着他们父子回来,这一年来照顾他们父子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工作,见到车子缓缓进入了院子,他笑着走向车子。
“回来啦。”
他笑着拉开车门,习惯性向以前那样将井念天抱下车,问道,“念天,今天上课怎么样?”
井念天点点头,算是对炎律的回答,而炎律也早已习惯,他伸出手揉了一下井念天的头,扭脸看向步冬泽。
“哥,回来了,晚饭我已经做好了,蛋糕也提回来了。”
步冬泽看了炎律一眼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饭菜都端上了桌,蛋糕上的蜡烛也点好了,炎律看了看坐在餐桌前像个木偶一样的父子两个,心里叹了一口气,却笑着说,“哥,念天,你们今天都开心点,今天可是伽伽的生日,我们都要开心点,来,我们先吹蜡烛,许个愿望,然后开饭,怎么样?”
炎律说完,微微张着嘴巴,看着依旧坐着丝毫未动的父子两个,表情相当的尴尬,虽然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伽伽的二十六岁生日。
“我们先吹蜡烛许个愿望,然后开饭,怎么样?”炎律再次问道,然而步冬泽父子两个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眼睛死死地盯着蛋糕上不停流泪的蜡烛,他们的心也如这蜡烛一样,不停地在流泪。
“大哥,念天……”
井念天突然站起身,他推开椅子,“蹬蹬蹬”向楼上跑去,不一会儿他抱着井伽伽的相片跑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相片放在了他跟步冬泽中间的桌子上,说了他今天的第二句话,“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祝妈妈生日快乐,我知道我也应该快乐,可是我快乐不起来,妈妈,我想你,你回来好不好?”眼泪顺着井念天的脸颊骤然滑落,就跟蛋糕上的蜡烛一样,只是蜡烛流泪了有蛋糕撑着,人流泪了,谁撑着?
照片上的井伽伽笑的那么的灿烂,就好像是晴日里的阳光,但是这光芒却无法温暖这三个人的心,因为他们的心就像这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
步冬泽轻轻拿起桌上的照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也说道,“老婆,生日快乐!”
炎律紧紧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双眼氤氲起来。
餐厅里的氛围有些尴尬,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庆祝生日,炎律知道如果他再沉默,这蜡烛都流完了,他迅速抹了一下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我们开始许愿了,不然蜡烛都流完了。”
步冬泽放下手里的照片,再次看了一眼她的笑脸,有些不舍地闭上了眼睛,放佛这一眼一闭,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了。
他们三个究竟许了什么样的愿望也许除了他们自己外无人知晓。
他们不再像去年那样傻傻地坐在门口盯着大门口直到零点的钟声敲响,因为害怕再次的失望,所以,晚饭吃完后,他们便各自回了房间,一天就这样彻底拉下了帷幕。
今夜,破天荒地步冬泽闭上眼睛没几秒便进入了梦乡,睡梦里他终于在这一年零四个月里第一次梦到了她——
她依然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衣,散着长发,就站在他的跟前,笑靥如花,“老公,我想你了……”
他抿着嘴,只是笑,也不说话。
她上前凑了两步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撒娇地仰着小脸,“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
他依然不语,只是双手也搂在了她的腰间。
她假装生气松开手,撇过脸,“讨厌,你不愿说话算了,不跟你说了。”
可是过了一阵子见他没有理会她,她悄悄扭过脸,看他正笑得灿烂,她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胸口,“步冬泽,你讨厌,老爱捉弄人家,不理你了。”嘴上这样说,可是她的双手却再次紧紧地搂在了他的腰上,小脸也靠在了他的胸口微微蹭着。
“老公,我真的想你了……”
“老婆,我也想你,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