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赢说的声音淡然,却自有一股威势,六人愣是被镇住,真的不敢挪动脚步。
半晌,姬赢和阿玖吃完饭,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才出门对着六人道,“走吧。”不似去坐牢,倒是像要赏景一般。
姬赢和阿玖到时,商县县令正和师爷商量着人头数量。
商县县令拧着眉道,“这半个月才抓了七个外乡人,再加上今天这两个,凑成九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合过去。”
师爷长着一对耗子眼,见县令发愁,凑过去道,“要是不够的话,大人可以让人那偏僻的村庄里面抓几人过来凑数,有二三十人,再挑一个匪首出来,也就够了。”
商县县令心有余悸,“这,万一那帮刁民再闹事该如何?”上次刁民打砸衙门,差点把他吓死,他躲在床下面才躲过一劫,后来又被上峰知道了此事,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半个月内必须把那伙叛匪剿灭了。他要是能剿的动那叛匪,还能被人把衙门都砸了?他觉得上峰说话简直就是放屁一样不负责任,可上峰的话又不能不听,这才听了师爷的建议,抓外乡人凑数。这么一来,凑点人头送上去,算是交了差。他再拿些银子打点,两个月后调走,换去另外一个地方,躲开这是非之地。
师爷摸着八字胡,眯着耗子眼,“大人只管晚上让人动手,装作匪徒的样子,谁能想到是大人您派人做的?说不定,他们还得请大人您帮他们做主呢!”
商县县令眼睛一亮,“师爷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做!”
姬赢跟着六名衙役进来,把师爷和县令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冷笑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狗官,才逼的人们起义造反!皇上昏聩,朝廷腐败,纵养你这样的蛀虫不肯处置你,我就替天下百姓处置了你!”
说完,不等商县县令搭话,直接挥刀把商县县令的脑袋割了下来,热血喷了旁边的师爷一身。
姬赢动作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见县令被割了脑袋,再看姬赢,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但是他手中长剑上的鲜血却真实的提醒着众人,这个人杀了县令!
一个人浑身戾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了人还能这么淡然从容,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心性狠辣,且杀的人太多了,才能保持如此平和的样子!
满大堂的衙役都知道此时应该冲上去,把这个杀人凶手拿下。但他们不敢,不但不敢,还后退一步,满脸惊惧的瞅着姬赢,生怕对方下一刀割掉他们的脑袋。
大堂内凝滞安静的厉害,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姬赢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把长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随手把帕子扔掉,转身带着阿玖离开。
直到人走了,大堂内的衙役们才从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惶恐的瞅着师爷,“师爷,现在该怎么办?”
师爷脸色惨白,瞅着地上的县令的头颅双眼发直,被衙役叫了好几遍才回过神,“县令大人被叛匪匪首杀了,上报给朝廷,等着朝廷来人!”凶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的人,还给安然无恙的走了,让朝廷知道了,他们这些人指不定落一个跟凶手同谋的罪名,不如就将这件事推到那些反叛的刁民头上!
姬赢和阿玖出了衙门,一声呼啸,两匹骏马顺着借道奔过来,两人翻身上马,奔向城外。阿玖疑惑的问姬赢,“你的计划就是把县令杀了?”这算是什么好计划?
姬赢解释,“这个衙门里的人多是贪婪怕死之人,我杀了县令,他们不敢追捕我,只会找替罪羊,把县令之死栽赃到那些被逼反的百姓身上。叛匪杀官,乃是对朝廷的挑衅。以前百姓和朝廷处于对峙状态,但都没有踩到朝廷的底线,朝廷对被逼反的百姓还能容忍。现在出了杀官事件,就等于向朝廷宣战。朝廷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尽全力剿灭那些百姓……商县县令之死,只是让事情变向不可控的引子。”
商县县令之死传到昌国朝廷,引起轩然大波,朝廷立刻派军队剿灭商城外自立的叛匪,旁的地方有样学样,也对那些被逼反的百姓全力镇压剿杀。姬赢趁机传信埋伏在昌国的暗桩,领着之前拉拢到的百姓起义,并联合游说更多的百姓反抗,一时间,昌国境内战事四起。
阿玖和姬赢在回去的途中时不时的如同来时一样,烧杀抢掠一番,弄得边关各城池风声鹤唳,而阿玖和姬赢在放完最后一把火后,骑马离开昌国边境。此时,昌国境内起义军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迅速壮大到二十万人,大大小小的起义队伍有三十多支。烈帝一边派兵镇压各处的起义军,一边让下面人想办法筹集银两,准备粮草,发往那些库府被烧的城池,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报复姬赢。
姬赢和阿玖离京时刚过完新年,返回京城时已经是四月牡丹盛开的日子。
刚一回京,就听到镇南公随着友人外出踏青,路过一座山崖时被巨石袭击的消息。巨石并没有砸伤人,却挡在镇南公行走的路上,要想前进,必须将巨石移开才行。虽然最后这块巨石被人合力移开了,但事后查明,巨石会落在那里完全是有人做了手脚的缘故。
枫二察觉事情不对,将这件事报给宋斌,然后自己装病,闭门谢客。
宋斌命锦衣卫暗中查访,最后查到西北大将军甄裕头上。事涉甄裕,他不敢擅自做主,姬赢和阿玖一回来,就报到姬赢面前。
姬赢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看来,甄裕这是对你起了疑心了。”
阿玖此时已经换回她本来的面目,穿着绛紫色宫装坐在贵妃椅上,“估计是我这个姓氏让他起了疑心。”凤九凤涅,都姓凤,都力大无比,都为皇上效力,想不联想到一起都难。
“甄裕做事有分寸,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现在梁国已灭,镇南公这个身份也用不着了,不如就让他和以前一样外出云游吧。”
阿玖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归隐了比留在京城好,省的再被旁人拿住把柄。
当姬赢宣布恢复早朝时,百官激动的几乎要痛哭流涕,一年过了三分之一了,终于能见到皇上了!
龚太傅和内阁的几个人多次帮着皇上处理朝政后,对朝堂上的事情处理的得心应手,且经过前面几次大清洗,留下的这些人头脑十分清明,哪怕大权在握,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反而兢兢业业,躬省自身,严格约束家人,生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被皇上抓住把柄也给清洗了。
故此,姬赢离京四个月,这些大臣们一丝私心都不敢有,把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姬赢一回来,就轻松的全盘接手过去。他最关注的,首先是梁地那边。
梁地在经过最初的动乱后,历经一年的时间终于稳定下来,有违侯罗安在京做人质,梁地那边就是有些人想利用复国做文章,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瞅着梁地各州刺史送上来的政绩,饶是爱挑剔的平阁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捋着胡子赞叹,“梁地如此迅速的稳定下来,全赖陛下之功,天佑我大夏朝啊!”
安阁老也道,“梁地稳定,我国国内国泰民安,此皆盛世之相。反观昌国,内耗过渡,叛军四起,边境不稳,黎民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臣窃以为,此正是让皇上天下一统的良机,万万不可错过。”连他都纳闷,昌国虽说经过诸郡王之乱,国力大不如前,却也还算稳定,怎么转瞬间如同爆竹炸裂一般,眼瞅着就日薄西山了?
因为两国交恶,朝廷安排过去的探子也只能把昌国大概情形看着清楚,所以报回来的消息都是一些发生在昌国明面上的事情,具体内层的查探不到。
也有人不主张现在开战,“我国连年征战,又经历过洪涝灾害,现在百姓刚刚安定,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实在不宜继续作战,以免军士疲劳,军心不稳,百姓难安。”
朝堂上分成两派,为战与不战之事争执不下,在两派争的面红耳赤之时,一件大事爆发出来,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据传言,凤涅不是凤氏子弟,不过假借了凤府的名头而已!
前段时间住在镇南公府的凤涅是别人假扮的!
镇南公凤涅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朝懿德皇后!
不但凤涅就是皇后娘娘,就连多年前助甄裕离开迷谷的凤九,也是皇后娘娘假扮的!
皇后娘娘不守妇道,在军中与男子厮混,连两位小殿下都不是皇上的种!
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震的人回不过神来。
偏偏,还说的有理有据。
首先,凤涅不是凤氏子弟这一点,已经得到凤府二公子凤成的证实,做不得假。
再次,说凤涅是假的也有依据,众所周知,凤涅天生神力,单人单骑就可以砸破一尺厚的青石城门,而住在镇南公府的那个凤涅路上遇到巨石后,还得合众人之力才能搬开,且回去后就托词生病,闭门谢客,后又借口远游离京,分明是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后,再分析一下各种巧合。
凤九出现在西北时,皇后娘娘以为国祈福的名义在护国寺闭关,不见任何人,连姜太后召见,都拒之门外。后凤九跟着昭帝一起还京,半路离开。皇上归京之时,皇后才从护国寺出来。时间上,太巧合!
凤涅出名前,白日里在锦衣卫当差,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的住所,而且他是空降到锦衣卫,据说是被上面的人放进来的,凤涅率军出征后至归来前这一段时间,皇后娘娘称病,谢绝一切外命妇请安求见,连她的娘家李府都不例外。凤涅还京,皇后娘娘无药自愈。
且,不管是在西北的凤九,还是在西陵州的凤涅,只要皇上到了,必定与皇上同进同出同食。
之所以猜测皇后娘娘就是凤涅的最重要一点,就是皇后善武,且皇后娘娘饭量极大,一人可吃三个壮汉的饭量。不巧的是,凤九和凤涅也是如此。
以前没人往这方面想时,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现在被人这么一一比对出来,人们就禁不住跟着这思路深究进去,比如说,当初凤涅在西陵州大胜还朝后,为何不接受朝廷封赏,反而迫不及待的离去。以前他们只觉得凤涅是高风亮节,视富贵如浮云,现在想来,如果凤涅是皇后假扮的,那就说得通了!且,凤涅再次还京的时机也凑巧,那会朝廷里面正乱着,凤涅还京后各党派的人们争相拉拢,在凤涅还京半年后,皇上皇后突然出现在后宫——实际上是因为敏郡王给顺亲王下毒,形势危急——出现的未免太过巧合了,当时他们就怀疑皇上应该是早就到了京城,且一直关注着朝中变化,果不其然,皇上上朝后第一件事,就是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一大批有异心的臣子,并拿出了重重证据。现在想想,如果凤涅就是皇后,那就说得通了!
至于最后一条,说两个小殿下不是皇上亲生的,众人压根不理会。就凭小太子那张和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敢说小太子不是皇上亲生的人,一定是眼瞎!
两个小殿下是皇上亲生的这点众臣没放在心上,但皇后在军中和男子厮混这点却听进去了,不管真假,皇后娘娘女扮男装,在军中一呆就是数月甚至一年,总是失了妇德,名节上也有损。妇德有失,名节有损的人怎么能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呢?便是太子也会因为有这样的母后蒙羞,皇后如果明大义,就该自请辞去皇后之位,入佛堂静修。
大臣们引经据典,言之凿凿,阿玖只当他们是放屁,却对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恨之入骨。只凭这些人敢把笑笑和闹闹拉下水,阿玖就恨不得一把火烧死他们。
“查到了吗?这些流言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阿玖压着火气问姬赢。要不是有心人故意推动,谁敢传皇后和太子的传言!
姬赢脸色阴沉,“是昌国派过来的细作,为首的是烈帝身边亲卫队首领乌木葛。上次没抓到他们,他们就在京畿附近隐匿起来,甄裕派人试探枫二时,也被他看出端倪,再加上咱们过年后在昌国之事,他就传消息回昌国打探,之后又从烈帝手中得到了当初咱们从异界回来后在昌国搅弄风雨时你的画像,至此,他才确定凤涅就是你。”当初阿玖在昌国时虽然做男装打扮,但那张脸却没有修饰。乌木葛拿到画像后,只要找讲过她的人一打探,就能打探出来。
至于乌木葛为什么这么做,根本不用说。两国现在仇深似海,得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乌木葛不打击一下都不是他的作风。
“乌木葛人呢?”
“宋斌已经带人把他抓捕起来,关在大牢里面。”
“好好招呼他,别让他轻易死了!”
姬赢点头,“已经吩咐下去了!”
阿玖目光沉沉的瞅着姬赢,“我想,亲自带兵灭了昌国!”光明正大的,一点点的,碾碎烈帝手中的权势!
姬赢伸手握住阿玖的手,“为夫和你一起!”
元和十八年五月,昭帝姬赢当朝承认皇后就是凤涅的事实,历数皇后功绩,称皇后所为皆是奉旨而行,并当朝颁布圣旨,封懿德皇后为镇国懿德皇后,赐皇后共掌朝政之权。
以平阁老为首的一群大臣站出来反对,直言女子参政乃牝鸡司晨。姬赢不悦,直言女子尚知道救国于危难之际,为君分忧,震慑敌国,一众男儿却只知道嘴上论输赢,谁若不服皇后共同掌政,只管也单人单骑打下一座城池来再说!
平阁老还要再说,被姬赢直接轰了出去,暂停官职,命他闭门思过,以雷厉风行之势压住朝中的反对声。
同年六月,昭帝和镇国懿德皇后亲率十万大军,汇合西北大将军手下五十万人马,发兵昌国,一路势如破竹,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攻破昌国各路防线,直逼昌国国都。与此同时,昌国国内起义军发展到四十万人,并合在一起,占领十数个州县,跟朝廷形成对峙之势。
元和十八年十一月,昌国起义军自愿归附夏朝,至此,昌国大半江山沦落。
十二月,昭帝和懿德皇后率兵包围昌国国都。
烈帝自从收到夏朝帝后联合率兵六十万攻打昌国的消息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数次写信称愿意割地求和,皆被拒绝。听着前方一封封城池被破的奏报,烈帝日日生活在后悔忧惧之中,本来就不强健的身体彻底垮下去,听说国都被围,病骨支离的烈帝一口血吐出来,自知回天乏力,在不甘懊悔和愤恨中气绝而亡。
烈帝仅余两子开城门投降,迎夏朝军队入城。
姬赢和阿玖在昌国国都停留一月,清点国库钱粮,剿灭昌国境内其余势力,将昌国版图分割成二十个州,并入夏朝,并派人管理。
至此,昌国延续了二百年的江山彻底结束。
元和十九年三月,帝后领兵还京,沿途受到夏朝百姓的热烈欢迎。
元和十九年六月初六,昭帝下旨改年号为乾元,取自“大哉乾元,万物伊始。”同年定为乾元元年。消息一出,夏朝周边各国来朝,并上国书,自愿归附夏朝,成为夏朝属国。
继夏朝建国三百五十年后,再一次迎来空前的辉煌,夏朝一统天下。
乾元元年末,继皇太子和皇长公主之后,七年再未曾有过身孕的阿玖被太医诊出喜脉,姬赢大喜。
乾元二年九月,镇国懿德皇后在朝阳宫诞下双胞胎皇子,原本担忧皇上子嗣单薄的大臣们终于放了心。
朝阳宫内,正做月子的阿玖靠在姬赢怀中,看着小心翼翼围着两个小弟弟的小包子,嘴角噙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柔色。她从异世而来,初时懵懂,惹下许多麻烦,受人诟病,幸好她一来就遇到了命定之人,无论何时,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始终坚定的站在她后面,纵容着,呵护着,宠溺着。
姬赢低头瞅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想什么呢?”
阿玖抬眸,勾唇轻笑,“想我遇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深深浅浅的柔情从眼底漾开,姬赢俯下身去,“我也是,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救赎。”
重生而来,满心的阴暗愤恨,想要化作利箭将这个世界毁灭。幸好遇到了小九儿,替他挡掉麻烦,解决危机;为了他化身巾帼,披甲上战场,无论何时都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用她的深情厚谊,化解他内心的阴暗灰霾。
此生能得此妻,足矣,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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