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的期限越来越少,看着李元面目阴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敏郡王心里越来越得意,脸上也忍不住表露出来,“不知李首辅让人查解药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李元冷冷的瞅他一眼,没有吱声。还有一刻钟就到了太医所说的最后期限,可是无论是御林军还是锦衣卫那边,都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眼瞅着顺郡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李元的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李元不说话,敏郡王更加得意,“眼瞅着顺郡王就不行了,首辅还是听本王的,把平郡王给接到宫里来吧。毕竟平郡王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要是万一平郡王也有个闪失,首辅百年以后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元心里犹豫,没有立刻应承。
看李元的表情有所松动,敏郡王再接再厉,“皇上当初只是下令圈禁平郡王,并没有说圈禁到什么时候,也没有说以后平郡王都不得出,可见皇上心里是念着兄弟之情,并不想如何惩罚平郡王。再者一说,当年的事,平郡王只有九岁,许多事情都在懵懂之间,行动完全身不由己,说起来,平郡王也不过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无辜之人。现在顺郡王躺在床上生死难料,皇上又下落不明,平郡王作为先帝血脉,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首辅如何对得起先帝所托?还是说,首辅习惯了这两年监国的身份,之所以不放平郡王,是想要一直监国下去?”
这话说得委实诛心,李元怒,“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忠心为国,岂是贪恋权势之人?!”
敏郡王语重心长,一片为李元着想的口气,“本王和首辅相交多年,自然知道首辅的忠正之心。只是假设平郡王也有个什么,便是本王相信不是首辅所为,旁人却不一定会这么想。便是方才的一番话,本王也不过是提前替那些人说了出来而已。”
这话既是提醒,又是威胁。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李元还是不肯答应放平郡王出来,那么平郡王有个什么损伤,立刻就能算到李元身上。
李元也明白这点,心里大恨的同时,偏又拿敏郡王无可奈何。他心里明白,今天他要是让步把平郡王放出来,明天敏郡王就会推着平郡王登基。瞅一眼死气沉沉的顺郡王,李元心里了最后一丝坚持散去,“就依王爷所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想必就是以后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敏郡王大喜,“首辅所言极是,本王这就派人去接平郡王!”太好了,李元这老狐狸终于妥协了,看以后谁还能阻挡他!
敏郡王刚站起来往外走,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想放平郡王,你们问过朕的意见吗?”
冷冰冰的声音却让向来心思深沉的李元热泪盈眶,望着大步走进来的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皇,皇上?”仿佛拉开了闸门的洪水,所有的情绪奔涌而出,踉跄两步跪倒在地,一脸沉痛羞愧,涕泪横流,“皇上,老臣有罪,有负皇上所托,没有照顾好顺郡王,致使顺郡王遭了小人算计,请皇上责罚!”皇上回来,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就兜不住了。虽说他也是审时度势之后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皇上尚在他就意图拥立旁人登基,这就是对皇上的背叛。为君者最忌讳有二心的臣子,皇上便是不明面上和他计较,心里也会记上他一笔。他这个首辅,算是做到头了。
李元是激动,敏郡王就纯粹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眼睛因为太过吃惊,瞪得铜铃一般,嗓音又尖细又短促,“怎,怎么可能?!你是何人,竟然敢假冒皇上?!”皇上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而且还来的这么凑巧?!假的,这个人一定是假的,是李元找来假冒的!
眼看就要成功,却在临门一脚出了岔子,导致所有的布局功亏一篑,巨大的不甘充斥在敏郡王内心,当即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你是何人,竟敢假冒皇上?!来人,把这个冒充皇上的贼子拉下去砍了!”
姬赢淡淡的瞅敏郡王一眼,黑黢黢的眼睛里仿佛冻了一座冰山,直将人的灵魂都冻住。
敏郡王打个寒颤,再想叫嚣的话卡在嘴里,噎的他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因为愤怒聚集起的胆气瞬间消散。
德宝紧跟着姬赢后面,原本事不关己的一张脸上挂满了喜色,见敏郡王放肆,立刻尖着嗓子怒斥,“放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他早就看敏郡王不顺眼了,现在皇上回来了,他倒要看看敏郡王还如何蹦跶。
敏郡王还想硬撑,姬赢挥挥手,“把敏郡王押下去。”两个锦衣卫从外面进来,拽了敏郡王就走。
敏郡王先是愣一下,继而拼命挣扎起来,“你是谁,你不是皇上,皇上不会这么对本王的!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放开本王,你们是想造反吗?!”
德宝觑一下姬赢的脸色,冲锦衣卫打个手势。锦衣卫伸手捂住敏郡王的嘴,连拖带拽的把人弄下去。
顺郡王中毒的消息并没有传播开,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现在敏郡王被押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尚跪在地上的李元。
姬赢仿佛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低头看敏郡王一会儿,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药丸,塞到敏郡王嘴里。
院正等几名太医一直在旁边候着,便于随时观察顺郡王的病情。
见姬赢随随便便将一颗药丸塞到顺郡王嘴里,所有的太医都吃了一惊,院正更是出声阻止,“皇上,万万不可!”
姬赢瞅他一眼,院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着一国之君说不,顿时有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猜不出来皇上是否生气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启禀皇上,顺郡王之所以短短三个时辰就耗尽生机,是因为他中了一种世所罕见的奇毒。这种毒非解药不能解,若是用别的解毒丹,怕是会加重郡王的病情。”一边说,一边看向躺在床上的顺郡王,就见顺郡王脸上的青灰之色已经消失不见,面色红润,气质安详,仿佛在熟睡一般。
院正惊讶的张大嘴巴,“这,这,这难道是解药?”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药会使顺郡王这么快的恢复生机,可是,皇上手里怎么会有解药呢?
姬赢声音淡淡,“这是解毒丹。”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解毒丹会加重顺郡王病情的院正,“……”
看院正一脸窘迫的模样,姬赢难得好心的多解释一句,“这解毒丹乃是白非凡所制。”这些放在乾坤袋中的丹药是在另一片大陆时白非凡送给他和小九儿的,药效比寻常的丹药好上百倍。
原正心里了悟,原来是白神医制的,怪不得药效如此不凡!
看顺郡王脸上的青灰之色完全褪去,姬赢示意院正,“再给顺郡王看看。”
院正跪在地上挪到顺郡王跟前,细细诊断一回,“回皇上,王爷体内的毒素已清,只要好好将养,七天后王爷就能完全康复,”
姬赢脸上带出一抹担心,“那十八弟为何还没醒?”
一声“十八弟”,代表了他对顺郡王的看中和认可。德宝知道,从今之后,顺郡王也成了皇上可以信任托付之人。
院正解释,“顺郡王中毒时间有点长,元气消耗过大,所以才昏迷不醒。皇上放心,最迟明天早上郡王就能醒过来。”
姬赢再看顺郡王一眼,站起来,对着院正道,“顺郡王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日夜不停的守着,中间若有什么异常,马上派人过来禀报。”
院正一叠声的应了。姬赢还是不放心,又把德宝留下,这才淡淡的瞅李元一眼,“起来吧。皇后在宫中十分思念父母,你回头带着岳母去见见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