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梁国那边有消息传过来。”白非凡从外面拿着一封信进来。
阿玖接过信拆开,迅速的看了一眼,把信交给白非凡,“罗辩启用了镇国将军景琰为副将,让景琰带了十五万兵马过来支援覃鞍,已经在两日前启程了。”
这封信,是景琰启程前一天,他们安排在梁国的细作传出来的。
他们安排人过去联系左相和镇国将军,想借着覃鞍兵败的事情给罗辩添堵,谁知道罗辩提前一步下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永帝以祈福的名义把三皇子扣在了宫里面。
投鼠忌器,这么一来,景琰知道了覃鞍兵败的事情也不敢对罗辩做些什么。
梁国皇后被太医诊断为病重,不宜操劳,直接被关在了自己的宫殿里面静养。永帝宠爱乐妃,后宫大权悉数交到乐妃手里。
乐妃又是罗辩的人。
这么一来,等于前朝后宫都把控在了罗辩的手里,朝堂上的大臣们盘根错节,罗辩想要对付他们还得费一番功夫,但是对付后宫的人却简单的多。
投毒、刺杀、重病、火灾……随便一样就能要了后宫主子的性命,到时候只管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就行。
有着种种顾虑,在覃鞍的事情上,镇国将军府一派的人并没有发言。左相的人倒是借此弹劾了几句,但是收效甚微,最后不了了之。
罗辩力排众议,坚决不同意退兵,还增派了十五万兵马,让景琰带领着和覃鞍汇合,再次攻打夏朝。
“梁国都城到朔方,快马行军的话,半个月就能到。现在景琰带兵已经走了两天,也就是说,还有十天多一点的功夫他就能和覃鞍汇合。覃鞍必定也收到了消息。咱们务必要在景琰来之前打败覃鞍,把他们从泯江上面逐出去。不然的话,等他们的大军汇合了,再想对付他们就更加困难。”白非凡游历各国,对梁国都城到朔方的距离非常清楚,稍微估算一下,就能推测出景琰带兵的行军路程。
阿玖点头,“你说的对,确实应该在景琰来之前把覃鞍收拾了。”吩咐外面的亲卫,“传令众位将领,到郡守府议事。”
潘聪从阿玖手里抢了带兵攻打覃鞍的差事,之后并不急着出兵,而是力求稳妥,天天耗在军营里面和他手下的将士拉关系,又把桓锡叫过去,逼着桓锡帮他想对付覃鞍的办法。
现在听到了梁国增兵的事情,不用旁人说话,潘聪就第一个坐不住了,“不能等援军过来,一定要在他们来之前,把覃鞍打回去!”
他现在和覃鞍对战心里都没底,要是等到覃鞍和景琰汇合了,他再带兵出战跟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即便他把那两万人都推出去做肉盾,他也别想全身而退。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潘聪带领两万水军出战。
阿玖直接下令,留下一万大军驻守朔方,其余人全部出动,在距离泯江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同时作为潘聪的后援。
看阿玖不是把他扔出去不管,潘聪心里松口气。
覃鞍在战船上收到罗辩传来的消息,知道罗辩并没有因为他打了败仗就怪罪他,心里微微松口气,又看到罗辩派了景琰过来帮他,心里不悦。
随便派谁带十五万兵马过来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派景琰?
说来说去,太子还是不相信他!
而且景琰带来的人一定是景家军,那些人向来都是听景琰的,他不一定能指挥的动他们。到时候他做一个空头将军,又有什么意思?!
彭仲劝他,“太子这么做,必然有太子的用意。属下听说,三皇子被皇上招进了宫中祈福炼丹,将军凯旋之前,三皇子不一定能出来。有三皇子在宫里,镇国将军一定会听从将军的安排。到时候将军只管在战船上坐镇,陆地上的战争,就让镇国将军和凤涅去打。要是败了,罪名自然由镇国将军担着,胜利了,也是将军您指挥有方。”
彭仲是谋臣,只要最终结果对他们有利,他才不管过程怎么样。因此,心里对罗辩的安排极其赞同。不管胜负,都能消耗镇国将军府的实力。一举数得,太子此举简直太英明了!
覃鞍心里明白彭仲说的话,心里还是觉得膈应。
他信心满满的带兵出征,就是为了向世人展现他的能力,在朝中扬名,结果现在却要借助于景琰……就算最终获利的是他,但过程如何,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是让他带兵和凤涅去打,他又没信心,更不敢擅自行动坏了太子的计划。
心里憋闷的厉害,狠狠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都怪这个凤涅,让本将军抓住他了,一定把他碎尸万段!”要不是凤涅,他也不必这么进退两难!
“大将军,岸边有动静,夏军在岸边扎营了!”在外面巡视的士兵过来跑过来禀报。
覃鞍连忙出了营帐查看,就见对面车马辚辚,旌旗涌动,片刻功夫,就有上千顶帐篷扎起,远远望去,如同白云一般连绵在一起。
覃鞍瞳孔急缩,急忙传令,“通知下面的人严加戒备,防止敌人突袭。”
等了一天,对面都没有动静,到了晚上的时候,岸边突然擂鼓大作,喊杀声震天。
覃鞍一激灵从梦中醒过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走,“怎么回事?敌人突袭了吗?”
前去探消息的小船回来了,斥候上大船后禀报,“敌人似乎在演练水军,并没有兵袭的迹象。”
覃鞍额头青筋蹦蹦,咬牙,“大半夜的演练水军?”这分明是故意干扰他们!
彭仲忙道,“就怕他们演练水军是假,趁咱们不备突袭是真,大将军不可不防。”江面上行军要比地面上快数倍,万一夏军演练到一半突然来袭怎么办?
覃鞍磨牙,“让左翼的人戒备,其余人休息。”
鼓声响了一个时辰,终于停歇。
覃鞍派斥候乘小船前去打探,不一会儿,斥候回来,“夏军的战船全都归拢岸边,船上的灯火也熄了,应该是休息了。”
覃鞍心里松口气,看来对方就是为了吓唬骚扰他们,没有兵袭的打算。
返回船舱内躺好,刚迷迷糊糊睡过去,鼓声和喊杀声再次响起。
覃鞍吓的从床上下来往外跑,“怎么回事?是夏军打过来了吗?”
斥候忙着过来禀报,“夏军又在演练水军……”
……
一连四次,直到天亮鼓声才歇。
梁军开早饭,人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从营帐里走出来。
阿玖在营帐里笑道,“没看出来,这个潘聪还真有两下子。”他们这边兵多将广,一点都不怕把梁军惹怒了,梁军会攻上岸,因此睡的很踏实。
魏青道,“潘聪在当西陵州都督之前,也打了许多场仗,立了不少战功。从当了都督之后,才懈怠了。”
第二天晚上,潘聪如法炮制,战鼓声和厮杀声又响了一夜。
到了第三天,覃鞍眼睛上的黑眼圈已经黑的跟炭画上去的似得了,整个人走路都发飘。
听到对面战鼓上再次响起,覃鞍额头上的青筋蹦起来,“他们分明就是用的扰敌之策,想要拖垮我们。再这样下去,不用夏军攻过来,咱们这边就已经先军心溃散了!不行,咱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必须主动出击!王桂,本将军给你两千人,奇袭夏军,想办法把夏军引过来。”又吩咐下面的人,“列开队形,等夏军过来了就狠狠地打。”
彭仲也被这鼓声扰的精神不济,听了覃鞍的安排也没异议。反正只要是在泯江上,他们这边就吃不了亏。
阿玖刚刚睡下,就听亲卫在营帐门口禀报,“大将军,梁军派战船出来了。”
阿玖一直和衣而卧,听了亲卫的禀报,睁开眼掀被子下床走出去,“去请白参军、庞参军他们过来!”梁军终于被引出来了,那么,她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潘聪用扰敌之策折腾了两天,看梁军出来,立刻眼睛放光,“右边的战船从后面包抄,挡住他们的退路!其余人给我杀,把这些梁贼都留下!”一看这些人就不多,先把这些人吃下,拿一个战功再说。
武旻拧眉,“不妥,咱们的人从后面包抄这些梁贼,就等于把咱们那些人的后背暴露给了梁军主力,要是梁军出兵袭击,那些人连退路都没有。”
这些来袭击的梁军又不是没有后援,他们后背可是靠着梁军主力呢。水战不同于陆战,在江面上连个隐藏的地方都没有。派人去截断这些梁军的后路,跟派那些人送死有什么区别。
潘聪压根不听武旻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上了战场就要做好牺牲准备,只要能把这些袭击的梁军留下,损失一点兵力算什么。此事你只管听本都督的安排就行,本都督自有分寸。”
武旻还要说话,“潘都督……”潘聪摆手,“武先锋快去带兵出击,有事儿等打败了梁军再说。”
武旻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是想着捞战功,只有这样才能振兴广安伯府,但他却从没想过用自己手下士兵的鲜血去换取战功。
看着潘聪满眼兴奋的模样,武旻忍不住心寒,忍不住怀疑,他答应和武旻一同对战梁军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潘聪脸上的神情冷下来,“怎么,武先锋打算抗命不成?”
“末将不敢!”此时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不管他看上看不上潘聪,都无路可退。
“不敢就好,还不快去!”潘聪摆一下手,走上船头,双眼兴奋的看着前面厮杀的场景。
双方的人已经杀红了眼,梁军被截断退路后大概知道陷入绝境,开始疯狂的反扑,不但不退,反而驾着船撞向夏军的船只,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夏朝这边本就是临时训练出来的水军,战船也不如对方的精良,被对方这么一撞,直接撞开一个缺口,将隐藏在后面的主战船暴露出来。
梁军这边有眼尖的,看到后立刻指着潘聪所在的船高声叫嚷,“他们的将领在那艘船上,赶紧射那艘船!射上面那个穿铠甲的人!”
两边隔得有些远,又是晚上,在火把照耀下,只能看清楚潘聪的穿着,却看不清长相。但是这样也足够了,这样全套的铠甲装扮,在军中只有高级将领才有,不管是哪个将领,只要射杀了,就算是大功一件!
话落,梁军更加疯狂,箭矢如同下雨一样射向潘聪,同时战船也向潘聪这边的战船靠拢。
潘聪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他的面颊划过,潘聪顿时吓破了胆,一边后退,一边一叠声的叫嚷,“快!快!拦住他们!你们这么多人还被他们冲过来!废物!一群废物!”
站船上,有潘聪带过来的亲卫,也有征南军的人。
听了潘聪的话,征南军的人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把对方如何,心里却对潘聪更加鄙夷。
要是大将军在这,一准儿头一个冲上去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哪像这个什么狗屁都督,被一支箭就吓成这样,只会往后面躲,一点担当都没有!
“大将军,潘都督下令让一营的三千名兄弟去截断梁军的后路,现在那三千名兄弟已经被后面赶上来的敌军包围了。”
议事账里,斥候跑过来禀报。
话落,营帐里的人们纷纷变色。
马彪闻言,高声怒骂,“这混蛋,这种情况下竟然让一营的兄弟们去截断敌人后路,他脑袋里装的是屎吗?!”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刘恒道,“恐怕他打的就是让这些兄弟送命的主意。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袭击的敌军留下,夺一个功劳。”
曲怀也道,“他一开始怕是就打的这样的主意。大将军您快下令吧,不能让他这么胡闹下去了,不如这两万水军可就都折在他手里了!”
他们都知道潘聪想要抢夺军功,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下作无耻。
阿玖眼底冷光聚集,问白非凡,“郄将军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白非凡点头,“郄将军应该已经行动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问阿玖,“郄将军不是驻守平城呢么?难道大将军给郄将军安排了任务?”
当初攻下平城后,平城原来的守备和郡守都已经被梁军杀了,偌大一个平城,不能没人管辖。郡守掌管平城的吏治,人选由西陵州刺史蔡旭任命;守备掌管平城的兵力,阿玖不放心把自己的后方交给旁人,就让郄举暂代,同时给郄举留了一万兵马当做驻军。非常之时,潘聪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驳了阿玖的面子,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郄举就在平城驻扎下来。
人们只知道大将军和郄将军时常有书信来往,也没人在意。
现在听大将军的意思,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大将军已经安排了郄将军对付梁军的计策了?
正在这时,斥候又跑过来禀报,“……敌营后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原来围着一营的战船们都退了回去。”
阿玖眼睛一亮,笑道,“现在,对付梁军的机会来了!马彪、蒋冲、各带一艘小船,每条船上五十桶桐油,十名士兵,船上有简易的投石机,趁乱的时候把桐油用投石机扔到对方的船上,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曲怀、刘恒你们也各自领一艘小船,船上准备二十名善射之人,紧跟在马彪、蒋冲后面,他们把桐油扔出去的时候,你们负责用火箭把桐油点燃,点燃之后立刻撤,不许停留,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各自的船本将军已经让人备下,现在立刻出发!”
听了阿玖的吩咐,四个人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词语,浑水摸鱼!
小船驾驶起来,一来跑得快,二来也不引人注意,用来偷袭敌军最好不过。
以前他们和梁军在泯江上对战时,只要他们这边用火攻,敌军就飞速的把船散开,射出去的火箭十有八九都会落空,打起来十分不好打。
但现在混乱中,人们只注意大船了,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小船,这种情况下,想要偷袭就简单多了,而且敌人的大船笨重,就是跑也跑不过他们的小船,到时候他们放了火,敌人想追都追不上他们。
四人神情激动,站起来拱手,“末将领命!”纷纷出去找各自的小船。
人都走了,阿玖活动活动手脚,吩咐白非凡魏青等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将军也出去溜达溜达。”
让马彪他们跑出去放火不过是障眼法,真要把敌人的战船都烧了,还得她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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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那边那艘船也着火了。”一个士兵指着不远处的一艘梁军战船道。
不过看那火势,似乎快被扑灭了。
心里忍不住微微遗憾,看来几个都督的火白放了。
阿玖吩咐,“咱们的船靠过去一些。”
漆黑的乌篷船隐在夜色中,如同游鱼一般靠近着火的船只。
阿玖手指微动一下,一点红光从她手指尖闪现,就见梁军战船上原本快要扑灭的火势瞬间暴涨,几息的功夫一艘战船就陷在了火海当中,“噗通噗通”士兵落水的声音接连传出来。
阿玖身后,划船的士兵惊讶的张大嘴巴,“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火又着起来了?!”
“肯能是他们把油当水扑在了火上面吧。”阿玖敷衍一句,吩咐,“快走,别让敌人发现了!”
后面划船的士兵“哦哦”几声,忙着划船驶离。
小船在江面上穿梭,阿玖手指频频微动,所过之处,梁军的战船一一点燃。
船上划船的士兵只顾得躲避四处飞射的箭矢,压根顾不上梁军战船的情形,就是看到梁军战船着了火,也以为是马彪他们放的。
马彪看着敌方的“火船”,惊讶的张大嘴巴,心里佩服,他才烧了六七艘,对方竟然就已经烧了这么多艘了,真是厉害!不行,他也得多烧几艘才行!
蒋冲看着着火的战船,也眯着眼想,马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没想到干活这么利索,一下子就烧了这么多船。不行,他不能让对方落下,必须加把劲,多烧几艘才行!
覃鞍在主战船上看着四处着火的战船,气的火冒三丈,“怎么回事?好好的,战船怎么会着火?!”
“大将军,夏朝人太狡猾了,他们专门驾着小船来烧咱们的战船,咱们想追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根本追不上!”
“废物!大船追不上,不会放小船去追!派小船把夏军的小船给打沉了!也给他们放火!快点去!”
话音刚落,大船上面“轰”的一声响,热浪袭来,火光冲天。
被烧的灰头土脸的士兵满眼惊惧的往这边跑,“大将军不好了,咱们的船也着火了!”
覃鞍气白了脸,“怎么回事?咱们的船怎么会着火?”
“属下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就着了!”
覃鞍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还不赶紧救火!”
远处,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迅速驶离,阿玖回头,看着着火的梁军主战船,眼底掠过冰冷的笑意。
“大将军,那边好像是咱们的船,是郄将军在船上!”小船上,一个士兵欢呼一声道。半点没有觉得郄举出现在敌营后方有什么不妥。上面人怎么安排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打仗能打胜了就行。
阿玖吩咐,“把咱们的船靠过去。”
郄举也发现了小船上的人,认出船上的人是谁之后,郄举忙着让人搭板子,把阿玖迎上去,疑惑道,“大将军咱们驾着一艘小船独自出来?梁军这些船上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他前几天在平城时收到大将军的命令,让他带一支人马绕到泯江岸边隐藏起来,只等夏军和梁军开战,他就带着人驾船去偷袭敌军大营。
只要扰敌就行,如果打不过,就赶紧撤退。
他今天晚上看到这边开战,就忙着带人过来了,一开始是存了打一仗就跑的心思,结果他这边掉头刚走,就看到后面敌人的战船接二连三着火。
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因此,他又乍着胆子回来,想要趁乱多杀几个梁军,结果就碰到了大将军。
阿玖笑道,“本将军让马彪他们过来放火,本将军心里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郄举一瞬间就想明白了阿玖的算计。
先让潘聪带兵牵制住梁军的兵力,然后再让他带兵袭击梁军后方,再次转移梁军的注意力。在敌人首尾不相顾的时候,大将军在趁乱放火,火势一起,敌人自顾不暇,原本他和潘聪出于被敌人压着打的状态,这时候就可以趁势反击。
所以说,大将军的最终目的其实是放火?!而且这把火还顺利的烧了起来!
想明白了阿玖的算计,郄举顿时心服口服,拱手拜服道,“大将军神机妙算,佩服佩服!”大将军的计策连他们这些亲近之人都瞒过去了,梁军那边不中计才怪。
阿玖笑笑,“不过是侥幸而已,机会难得,郄将军还是赶紧带兵把梁军一举拿下的好。”
其实她原本都放弃了放火的想法了,只是后来潘聪横插一杠子,为了那两万士兵的性命,她也得绞尽脑汁想对策,说白了,这个计谋完全就是被逼出来的。
幸好成功了,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怀疑这场大火的由来。
有大将军在身边,郄举心里底气更足,高声道,“儿郎们,擂起战鼓,诛灭梁贼!杀!”
“诛灭梁贼,杀!”
“诛灭梁贼,杀!”
瞬间,江面上喊杀声震天。
梁军这边战船大多被烧毁,船上的人要么被烧死,要么跳江,最后成为俘虏。
余下的一小部分人见状哪里还敢再战,驾起船就跑。
覃鞍看大势已去,不敢硬撑,在亲卫的护卫下,乘坐小船逃之夭夭。
这一场战役直接打到了天亮,把梁军留在泯江上的兵力全部剿灭,只有覃鞍、彭仲带着十几名亲卫拼死逃了出去。
收拢军队,清点战俘之后,众人知道了阿玖的计谋,均对阿玖佩服不已。
马彪大声笑道,“老子打了这么多场仗,这一场仗是打的最轻松的!跟着大将军打仗,就是打得爽快!”
曲怀也笑道,“还是大将军谋略过人。有大将军再,敌人就是派百万兵马来,咱们也不惧!”
蒋冲道,“说的是呢,有泯江这道天险在,只要咱们把这岸边守好了,敌人来多少,咱们就能杀多少。”
刘恒笑道,“杀不过来,咱们就用火攻。”
话一出口,众人都大笑起来。
跟他们比,潘聪的脸色难看的不是一点半点,烧敌人战船的不是他,把敌人主战船打沉的是郄举,他白担了一个主力的名头,实际上做的却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工作,满打满算,他手里两万人只对付了敌人派出了的几千人,还基本上都是普通士兵,连一条大鱼都没捞到。
最可恶的是,旁人都毫发无伤,只有他差点被敌人射成筛子,身上挂了六个窟窿,这还是他躲得快的结果。
只要想想他撕破脸皮,丢尽脸面抢来的出战机会实际上是引诱敌人上钩的诱饵,他就呕的想吐血,亏他之前为了撩拨梁军的情绪,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人练兵。
阿玖笑眯眯鼓励大家一番,按着斩杀敌将的多少给众人记了军功,最后笑着看向潘聪,“潘都督这次的功劳虽然不如众人,但潘都督身先士卒,以身为饵,吸引敌人的兵力,这种奉献精神也值得嘉奖学习。潘都督虽然不想要军功,但本将军却不能白看着潘都督辛苦这么一番。潘都督放心,你这些日子的作为本将军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写在奏折上报知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一定会知道潘都督的心思的。”
潘聪心口闷痛,差点呕血。
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叫皇上一定会知道他的心思?!
凤涅这混蛋,分明是在嘲笑威胁他!
偏不要功劳的话是他之前说过的,现在凤涅拿这话来堵他,他连辩驳的理由都没有!
而实际上,他的这点功劳和火烧战船,趁乱斩杀敌军将领的郄举等人比起来,确实不够看。
“潘都督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因为伤口太痛,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郄某叫军医过来帮你看看?”郄举从刘恒等人口中知道了潘聪抢夺战功的举动,对他十分不齿,此时逮着机会,明面上关切,实际上暗含嘲讽。
“说的是呢,潘都督要是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忍着,男人在战场上挂上算不得什么,说出去还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呢。咱们在坐的兄弟们,有哪个身上没挂过彩?潘都督快跟我们说说,你不是在主战船上,在后面指挥战斗来着么?怎么也受了伤了?难道是潘都督身先士卒,率兵杀敌去了?”刘恒笑眯眯的看着潘聪道。落井下石什么的,可不是只有郄举会做。
曲怀也跟着点头,“不错,不错。这一场战争中,就只有潘都督被射了六箭,着实不容易。说不准这每一箭都是潘都督诱敌的功劳,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巧,每一箭射的不适胳膊就是腿,一点要害都没射中呢?潘都督可不能藏着掖着,赶紧跟我们说道说道。”
潘聪胸口气血翻涌,什么叫就只有他被射了六箭着实不容易?什么叫一点要害都没射中?这是嫌弃他没有被敌人射死么?太可恶了!
蒋冲跟着附和,“确实是不容易。今天晚上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回头让厨子多弄点猪血养血给潘都督补补。吃什么补什么。潘都督失血过多,得多补一点血才行。”
马彪是个直爽的,不会他们这么拐着弯的埋汰人,粗着嗓子高声道,“我听说潘都督当时在战船上,看到敌人的箭矢之后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后面躲,都这样还能被射了六箭,肯定是平时锻炼太少的原因。要我说,补什么猪血羊血的都没用,以后让潘都督多锻炼锻炼就行了。潘都督你看我这体格,一只胳膊不好用,在敌营里面来回穿梭,敌人拿箭追在我的船后面射,都没有射中,这才叫爷们!你这小身子骨太弱了,幸亏大将军把你安排在前面,让那么多士兵护着,要是安排你去点敌人的战船,你还不得被敌人射成筛子啊!”
阿玖嘴角抽抽,差点喷笑出声。
说潘聪不像爷们,这是嘲笑他是娘们么?!
看潘聪被人们气的直翻白眼,阿玖心里暗爽,也不说话,只看着人们埋汰他。
潘聪压了好几次,才把心里的一口气压下来,怒哼一声,站起来,“本都督身体不适,就不陪着众位了,告辞!”被亲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出议事帐篷。
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发疯的!
马彪忙在后面喊,“唉,你还没说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潘聪走的更快。
潘聪一走,众人就将眼光放在了武旻身上。
武旻虽然随着潘聪抢功劳,但在这场战争中却是真的身先士卒,带着人攻进了敌军主营当中,要不然,敌人也不会溃败的那么快。而且,他还斩杀了敌军的一命都尉,功劳和马彪等人持平。
马彪等人看不上武旻为了权利汲汲营营的样子,却也不会像埋汰潘聪一样埋汰他,毕竟武旻在战场上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让人称赞的。
众人的目光在武旻身上转了一圈,收回来,继续讨论后续事情。、
见状,武旻悄悄松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