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门又被敲响了,贝小茹的声音响起,“是我,找你一起吃饭。”
穆千棠眸光微动,坐回轮椅去开门。
“每天在酒店多没意思,我们去外边吃吧。”贝小茹一边说一边进屋,关上门就朝桌子看去,“东西有问题,你没吃吧?”
“没有。”穆千棠看着她,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贝小茹知道这屋子专门布置过,不可能被外人监听,所以才放心说道:“因为你老公临走前打过招呼,说今天要特别注意,刚才我见给你送餐那人走路鬼鬼祟祟的,一路好几次回头,不知道看什么,于是就留意了一下,现在有人去跟了。”
穆千棠点头,“你能看出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你当我有透视眼啊。”贝小茹没好气道:“明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你怎么还敢点东西吃。”
“谁说我点了就要吃。”穆千棠冷笑一声,“不露出破绽,对方还怎么行动!”
贝小茹看着她,啧一声,“好啊,你们夫妻俩做戏能不能通知一声,刚才我生怕你傻乎乎的吃了东西,万一中毒怎么办!”
穆千棠笑道:“我估计这里面如果下了药,也不会是毒药,大概是迷药一类的。”
贝小茹问:“为什么?”
穆千棠道:“很简单,如果对方是要我的命,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进门用消音枪一崩就完事了,既然没有,那说明他们想要活口。”
“也是,光杀死你一个没用,还有你老公呢,要杀的话就两个一起了。”贝小茹皱了皱眉,“可是为什么要你的活口?”
“人质啊!”穆千棠眸光闪了闪,现在他们手上捏着证据对对方不利,为了增加筹码,那人只好铤而走险,从人身上下手了。
“所以今天会很精彩,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来。”
贝小茹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让人留意一下酒店的ktv、spa和影院,对了,还有五楼的剧院,今晚我们去看话剧。”
“好。”
之后,贝小茹推着她出门,在附近一家酒楼吃了东西。
这两天她们都在一起,加上之前贝小茹也确实在走廊说要一起去外面吃,所以不算打草惊蛇。穆千棠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在套餐里下药把她弄走,那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后招。
所以,表面上她和贝小茹像闺蜜一般吃饭聊天,其实一直分神留意着周围。
“楼底下有两个人,带黑色毡帽的,从我们出酒店就一直跟着了。”贝小茹给她倒酒的时候低声说道。
穆千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依你的经验,一般这种盯梢的会是些什么?”
“这种事,他不会让体制内的人过手的,因为太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暴露。”贝小茹道:“你还记得游轮上那些雇佣兵吗?”
“是他们!”穆千棠道:“我以为只与张记恒联系。”
“一丘之貉嘛,这些事思路都是一样的,说不定出了事还能推到张身上,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穆千棠点点头,对方这么老谋深算,洛唯西晚上对上他,谈判没那么恐怕顺利。
饭后,两人回到酒店。
等电梯时,见一群年轻人走了进来,叽叽喳喳说着话。
穆千棠听了几句,发现他们应该是今晚要表演的话剧演员,说的都是关于表演的话题。
“下午不彩排了吧,我们逛街去。”
“谁说的不彩排,你是不是听岔了,王姐说了两点集合的。”
“不是背景墙坏了嘛,重新布置的话我们哪有地儿彩排。”
“哎呀,你没听王姐说借了6号会议厅,让我们下午在那儿彩排吗!”
“啊!我还以为可以放半天假……”
穆千棠和贝小茹交换了个眼神,那背景墙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天坏,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上了电梯,她收到周乃晨的消息,打开一看。
【姐,刚才你们出去后,12:37有人进了你的房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就走了。】
穆千棠回复: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吗?
周乃晨:【是他,但不是那个编号的服务员,长得和酒店登记信息不一样。】
穆千棠:我知道了,这事小茹他们的人在查。
同一时间,贝小茹也接到了手下传来的信息,那个服务员是新来的,早上6点接班,10点左右消失,目前发现人被脱了衣服绑在杂物间,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声张。
而那个假扮的服务员在她们离开酒店后进了一趟房间,之后也突然消失了。
穆千棠道:“如果没有离开酒店的话,应该是换了身份躲在某个地方。”
贝小茹感叹道:“哎,这斗智斗勇地可真麻烦,杀人比这儿简单多了。”
穆千棠皱了皱眉,看向她道:“你杀人的时候不会有心理负担吗?毕竟是一条人命。”
贝小茹笑了,挑眉看她,“怎么,你要和我讨论法律还是道德?”
穆千棠摇头,“不,我只是问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只是我的工作。”贝小茹道:“就和现在保护你一样的工作,没什么怎么想。”
“是么。”穆千棠笑了,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只知道白门是杀手组织,什么时候也会接保护人的生意了。”
贝小茹道:“有要人命的,自然也有保人命的,这很正常。”
接着又不耐烦道:“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放下屠刀之类的话,我不爱听。”
“谁要和你说这个了。”穆千棠笑道:“最可怕的屠刀在人心中,不是手中,哪怕你手里拿着刀,我也不觉得你可怕。”
贝小茹神色微怔,手指不由自主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柄短刀,非常锋锐,刀尖微弯,可以轻易划破一个人的喉咙,此前,她用这把刀杀死过不少人。
比起枪,她更喜欢这种近距离的刺杀,就连白门里的人都觉得她这种做法很可怕,可这个女人,却笑着说“我不觉得你可怕”。
她抿了抿唇,说道:“那是你没见过我杀人的样子。”
“也许吧。”穆千棠道:“但我还是觉得,杀手要人命,至少比那些隐藏在背后只需动动嘴,兵不血刃的杀人犯要坦荡得多。”
贝小茹看着她,用一种小心翼翼地探究语气问道:“那……你对杀手是怎么看的呢,你能接受他们是你的朋友或者……亲人吗?”
穆千棠眼睫覆下,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与身份职业无关,而是双方之间有没有联系彼此的情感。从我的角度,是不能接受杀手这份职业的,因为背负人命太沉重了,但我不会因此去指责别人,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有因果的,就像我自己,也不得不以这种手段才能为死去的父母讨个公道。”
贝小茹听得似懂非懂,到最后也没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千棠知道她想说什么,通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与一些事情前后联系,让她心里大概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对方不说,她也不想主动捅破那层关系,顺其自然吧。
傍晚,太阳燃尽最后一丝光亮后,气温开始下降。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早春的夜晚依旧寒凉。
穆千棠和贝小茹在顶楼餐厅用了餐,回到房间没多久,服务员就来敲门,送上了今晚话剧表演的观看劵,两张,洛唯西不在,正好她和贝小茹一起去。
话剧并非每天都上演,平时还有别的花样,歌舞、杂技、乐器演奏等等,贵宾的位置自然安排在靠前,享受最佳的观看体验。
穆千棠容貌出众,气质绝佳,本来就特别吸引人眼球,又是坐在轮椅上出现的,更是引得人侧目打量。
“听说那人是洛氏集团那个洛唯西的妻子,才结婚没多久就断了腿,真是没福气。”
“你知道什么,她就是那个催眠女神啊,很厉害的,现在网上都传开了,说她父母都是被害死的,就连她的腿也是被歹人害的……”
“啊!怎么这样!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嘘!小声点,别给人听见……”
贝小茹撇撇嘴,早听见了,嚼舌根都不压低点声音,故意的吧!
穆千棠却很镇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没听到一般。
两人进了剧院,立即有在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把她扶上座椅,把轮椅放到边上。
贝小茹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打量起周围,剧院不大,毕竟只是针对酒店客人,大约只能坐两千人左右,前后共四个出口,其中一个是工作人员通道,一个靠前的贵宾通道。
刚才她们就是从贵宾通道进来的,后面两个出口需要经过楼梯,过道也窄,如果发生混乱,势必会出现拥挤推搡。
还有,她们坐在第一排正中,可以说是最好的位置,但也是离舞台最近的地方。
贝小茹目光移到台上,红色的幕帘拉合在一起,所以看不见后面的舞台,根据手下的打探,背景墙是因为搬运过程中有损坏,才需要重新更换,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别有深意。
她在观察的时候,穆千棠同样把现场布局都记在心里,琢磨着对方会如何动手。
观看话剧的观众都是酒店的客人,不可能全部坐满,估计上座率达一半就不错了。这其中,贵宾都坐在前排,除非对方选择精准射杀,不然容易出现误伤,事情就会闹大。
这些都不是对方想要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制造混乱,趁机出手。
她转向贝小茹,在她耳边低声道:“让你的人守在我们进来那道门附近,我估计一会儿那道门会被关闭,兴许就打不开了。”
贝小茹点头,立即拿出手机做安排。
穆千棠抬表看了看时间,快八点了,洛唯西那边应该也入场了吧。
另一边会场。
嘉宾已经陆续入场,与左右相邻的人互相交谈着,现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靠前排的位置中,洛唯北和一位做互联网的公司老总低声说着话,期间拂袖看了眼手表,眉头微微蹙了蹙。
那人见状,打趣道:“洛总,可是迫不及待想等晚会开场了?”
洛唯北笑着说道:“我看人来的都差不多了,这届规模比往届大,邀请的人也多。”
“是啊,去年都没那么大规模。”那人伸脖子朝前望望,又看了眼洛唯北那边的空位,说道:“不过人还没来完,你那个弟弟不就还没入座,还有前边……嘉宾位置还空着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
洛唯北想起刚才会餐结束后,洛唯西拉住他,说有事要耽搁一会儿,要是赶不回来,一会儿替他上台领奖。
有什么事能重要到领奖这么大的事都放朝一边……
洛唯北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非常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只希望他能赶紧回来,自己奖自己领!他才不想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