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文顿时噤口不言。
沈越也不在意,他只是继续说道:“我只是很好奇,既然你跟家母曾经是好朋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让你对她不闻不问?就算是因为对于过去的羞于提及,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说到这里,他很诚恳的看着郭曼文。“我一开始的确只是好奇,所以就顺手让底下的人帮我查了一下,没想到沈二夫人跟家母之间还颇有渊源。”
郭曼文脸色僵硬,没有接话,倒是一边的沈德斌声音沉稳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问问沈二夫人,你认不认识麦卡斯医生。”
一听到麦卡斯的名字,郭曼文脸色如常,但是她身边的沈靖琪却脸色大变,甚至手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看来堂弟是认识麦卡斯医生呢。”
沈越的轻笑声听在沈靖琪耳朵里无疑像是一种嘲讽,他勉强维持了表面的镇定,殊不知他的所有反应都已经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他的异常太过明显,不止沈越,沈德谨和沈德斌都注意到了。
沈德谨虽然在沈越认回沈家之后才知道沈越妈妈一直是在沈老爷子的资助下进行的治疗,但是他并不知道主治医生的名字,沈德斌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两个人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是一头雾水的,但是看到沈靖琪反应那么大,两个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发生过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郭曼文依旧是那种非常温和的语气,似乎刚才激烈反驳的人不是她。
沈越倒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看郭曼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小丑,那里面深深的恶意让郭曼文心里一颤。
“你这么说的话,麦卡斯医生可会伤心的,毕竟大家也曾经春风一度,‘深入交流’过……”
“沈越!”沈德谨脸色铁青的怒喝道,“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谁准你这样含血喷人?又是谁准你污蔑长辈的!”
沈德斌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管哪个男人被说自己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会觉得开心,就算这个妻子跟自己并没有多少感情都好,这个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私底下怎么玩是一回事,但是被一个小辈这样大喇喇的拿出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越,我奉劝你说话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沈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淡定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
“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事实,我想沈二夫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郭曼文直视沈越,在那么多人当中,她是最冷静的。“小越,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或许你愿意把事情都摊开来说,我想我都可以解释。”|
“不需要。”沈越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几分钟后林轩就捧着一个圆形托盘进来了。
在圆形托盘上面,放着一本黑色皮质封套的笔记本,沈越不紧不慢的拿过来翻了几下,然后递给站在他身后的林轩。
“林轩,给大家念念。”
林轩恭敬的双手接过笔记本,然后站直身体,翻开了其中一页。
“20xx年,三月三日。今天病人的情况良好,她心态非常乐观,总是跟我说她的儿子是多么多么的优秀,还问我今年是不是也可以进行短途旅行。我告诉她,如果上半年的情况良好,她的身体状况又稳定的话,在下半年,凉爽的秋季,她可以跟她优秀又帅气的儿子去d洲玩两天。
……沃伦家的宴会我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但是我现在无比感激上帝在最后让我改变了主意,去参加了这场美妙绝伦的宴会,也让我遇到了那位如此美丽的女士。她美丽的容貌,优雅的谈吐,还有就是对人类心理学上的一些专业且深入的看法都让我感到了惊讶。”
“20xx年,四月五日。
今天我跟我的病人说,最近会一款新药,虽然有临床实绩,但是毕竟是新药,能不能起到理想效果谁也没有办法打包票,我问她是不是愿意试一试。我的病人不但美丽,而且非常勇敢,她跟我说,是的。我决定在下个月正式给她换药。
今天我又遇到了那位女士,她说她的名字叫爱曼丽,这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不是吗?”
“20xx年,四月二十日。
病人今天情况稳定,身体没有异常,心情也一直很好,她偷偷告诉我她昨天晚上多吃了一块小蛋糕,我告诉她现在她的身体情况虽然可以允许她这样的小淘气,但是最好还是要注意。不过不得不说,她的身体状况现在真的非常稳定,如果不是有脑子里的那个不定时炸弹,她现在的气色看起来就跟正常一样。我想下个月试用新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爱曼丽出现在了医院里,她忧愁的告诉我,原来我的那位病人是她以前的一位朋友,她们曾经住在一起很长时间,后来因为她出国才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个异国他乡遇到这个老朋友,而且这个老朋友看起来情况好像也并不怎么好。我告诉爱曼丽,要乐观一点,因为这位病人的病情控制了很多年了,非常稳定。爱曼丽想要单独跟这位老朋友见面,我当然是愿意答应的。”
“20xx年,五月十日。
哦!上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承认我对爱曼丽却是非常有好感,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跟她发生什么样实质的关系。该死的酒精!”
“20xx年,六月三十日。
楚的情况仍旧很稳定,只不过她最近好像总是心事重重,我告诉她,开朗的心情有助于帮助她身体的恢复,她在这里治疗了那么多年,应该非常清楚。我也曾经尝试询问楚为了什么烦恼,她儿子上个礼拜才刚刚来看她,她应该心情很好才对。她跟我说,麦卡斯,有些事情不是你暂时不想,就永远不会想起的。我不太明白她的话,我想我确实是不太理解女人的。
今天爱曼丽穿了一条非常棒的红色裙子。我已经逐渐为她着迷,但是她跟我说她手上有一个新药是她认识的一位导师最新研究的,只是还没有正式临床。她希望可以用在楚身上,我没有答应。”
“20xx年,八月三十日。
我觉得我简直像是疯了,我竟然答应了爱曼丽。可是我越来越无法拒绝她,她对我来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
“够了!”郭曼文大声喝道,一直都很冷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不要再念下去了!”
沈越冷冷的看着她,眼里的杀意和暴虐几乎要化为实质,他表面好像仍旧很闲适的坐在椅子上,但其实浑身紧绷,好像随时都能冲出去把眼前这个女人给碎尸万段。
“为什么不听下去?后面的才最精彩。”
他微微一偏头,林轩立刻会意的继续念道。
“20xx年,十月十五日。
楚的药换成了爱曼丽给我的新药,我心里很害怕,可是我还是听从了她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的让楚试用了这个药半个月了。”
“20xx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这是一个可怕的圣诞节,楚的身体数据第一次出现了巨大波动,我应该要停止使用爱曼丽给我的药。”
“20xx年,一月一日。
新的一年到来了,可是对我来说,这个新年犹如噩梦。
爱曼丽手上有我们在一起时的视频,还有我对楚使用没有经过新药测试以及临床使用的新药的记录。上帝,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20xx年,二月五日。
楚的身体数据一直在下降,我没有办法阻止。我明明跟护士说了不准再使用那个药,就让我身败名裂吧,我不能让楚再继续吃这个药!可是护士跟我说,是我上个礼拜交代她们一定要给楚吃新药,而且每一顿都要看着她服下。我清楚的记得我没有这么说过,到底,到底我的记忆是怎么了……还是说,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
“20xx年,三月十日。
爱曼丽这个可怕的女人!她简直就是恶魔!她想要楚死!楚是我的朋友,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楚的身体器官已经开始出现了衰竭,来不及了……我铸下了大错……”
“20xx年,十一月三十日。
楚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被摧毁了,楚死了。她的儿子才十九岁!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是我的罪孽……
最可悲的是,我连替楚报仇都做不到,爱曼丽丈夫的家族实在太厉害了。楚,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我可以死,但是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他们是无辜的。我丝毫不怀疑爱曼丽的话,如果我把这一切说出来,到时候死的人将不只有我一个。”
“20xx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五年前的今天,楚死在了病床上,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的我因为懦弱,因为胆小不敢把这些说出来,时至今日我仍旧不敢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我也不能告诉楚的孩子,我知道这几年一直有人在监视我,只要我一旦有什么异常举动,爱曼丽就会动手。但是我也不是毫无办法,我把这一切都写下来了,这几年我也一直跟我的小儿子说,如果哪一天爸爸不在了,就帮爸爸把这个盒子里的‘礼物’带到y国给一个叫沈越的人手上,这个事情是我跟我小儿子的秘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知道我的小艾达一定会帮我完成我的愿望。我已经无法再活下去了,这几年我日日夜夜都在忏悔。我应该去死,我应该为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我相信,终有一天,爱曼丽也会为她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