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赴死是因为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信仰,轻生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庚无花两者都不是,或者有一种说法叫做成全。
圣境大殿之中金光退散,庚无花躺在大殿中央,恰巧此时空间似乎出现一条裂缝,宛若水从中踏出,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她静静地抱起生机全无的庚无花。
庚无花是带着笑容离去的。
“是我错了。对不起。”
宛若水说出了一句庚无花再也听不见的道歉。
“你瞒的我好苦。”
又一句出口。
宛若水早忽视了其他一切的存在,恢复自由的秦沧海同样不顾一切的向着庚无花冲来。
刚刚还梨花带雨的宛若水突然如同怒目金刚,双眼望着秦沧海一瞪,只见秦沧海刹那间向着反方向砸去,又一次的撞在墙上。
“无花,那里真的有那么好吗?”
宛若水继续问道,不过同样没有回答。而另一边的汉文思考了片刻,好像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右手再次一挥。
宛若水右手出掌,两股力量相遇,光罩包裹宛若水二人,但力量之大,宛若水只能勉强抱住庚无花不停的后退。
“好,既如此,我便去看看,那又如何。”
在门户之中停留许久的宛若水终于义无反顾的一步跨过,金光退散,一条笔直大道看不见尽头,眼前再无诱惑,只剩道路尽头看不穿的迷雾。
现实之中宛若水看不出多少变化,只是眼神清明异常,整个气质突然庄严纯净起来,再仔细看去,其人似乎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身体周遭的规则让其在两个纬度之间徘徊。
悲伤之情一扫而空,或者一切情感都悄然而逝。
“你要拦我?”宛若水问道。
汉文觉得自己刚想通的问题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任由其离去。
“你觉得有人来救你吗?”
庚无花离开后汉文对秦沧海说道,同时其手一抓,墙上深洞之中的唐九歌被抓了出来。
“没死吗?”
唐九歌郁闷的立于汉文身后,因为他倒是一直在努力出来,奈何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被接连不断的冲击波击碎。
“你觉得庚无花是被人救走了?你意思是留个全尸就要烧高香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嘴硬的人,折磨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汉文嘴上说着,手上却也没有闲着,秦沧海毫无抵抗之力,如提线木偶一般在空中被极度的拉扯着,四肢上巨大的力量如同要将其五马分尸一般,但力度又恰到好处的不至于立马分尸。
“来啊,就这点能耐?”秦沧海五官已经极其扭曲。
“不急,好东西要慢慢享受。”
…………
不可知秘境之外,左红衣站了起来,身后瀑布依然从天而降。
“还请夫子成全。”左红衣对着天空作揖不起。
随后一声长叹,一道类似令牌之类的东西出现在左红衣手中,左红衣紧紧握了握令牌,闭目似有挣扎,不过随即释然,飘然而去。
…………
“没人了吗?”汉文心想道。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死?”
汉文问道,但秦沧海没有回答,眼神却无比坚定,而汉文明显很讨厌这种眼神。
“那我就成全你。”
…………
就在这一刹那,大殿之外的秦生突然有了反应,只是人虽然依然木讷,神魂已经飘入宇宙。
秦生被一种深邃的黑暗所包围,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就连将手凑到了眼前都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突然间像是被什么所拉扯,秦生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如同湍急河流之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然后前方好像出现了一缕微光。
场景再次突然变换,黑暗之中出现了无数的光点,宛如满天的星光,秦生眯眼想要看清这些光点,冥冥中向着其中一点望去,只见光点迅速的开始变大,或者说是光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秦生靠近。
光点从一个点逐渐成了一个圆,而从一个圆又逐步变成了一个旋转的圆盘,再一瞬间以后秦生被圆盘所包围,整个人都置身在五光十色的星球之中,秦生在星球间遨游,终于来到了一团巨大的云雾边缘。
秦生若有所思,心中有感,仿佛瞬间移动,整个人都来到了云雾之中,他终于认出了这里是太阳系,心思一动便至太阳边缘,再一动又到了月亮之上,平生第一次从月亮上看地球。
秦生愣住了,他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又是一股难以理解的怪力将其包裹,他只感觉到自己在下沉,不停的永无止尽的下沉,身边的一切都在用不可思议的方式在变大,越变越大。
好像是经过了某个临界点,这些变得大的出奇的东西突然消失,眼前的景物光怪陆离,不过秦生还是没有停止下沉,微观再微观,分子原子质子夸克,秦生还在下沉,突然世界不再变换,那股下沉之力停止了。
什么都没有,比之最初的黑暗,这里甚至连黑暗都没有,再仔细感受,秦生皱眉,因为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怪异但纯正的念头,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节奏,对,就是一种和谐但虚无缥缈的节奏。
秦生刚要沉浸到此节奏之中,再次一股和下沉之力相反的,似乎更强大的拉扯之力传来,几乎是瞬间秦生再次回到了月亮之上。
秦生神智有些跟不上了,整个人有些迷糊的看着地球,但现在再向地球看去又不同了,来不及消化这一切的秦生只见整个地球都被笼罩在一张巨大的人脸之内,见秦生望来,人脸同样的望向了秦生,彼此眼神交汇,秦生终于回到了现实之中。
…………
双目睁开的秦生,一股说不尽的苍莽雄浑的气息从中射出,秦生心有所感,但却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感,此时只能对着天空大吼,没有任何的力量涌出,但却让人感觉到整个圣境都在瑟瑟发抖。
大殿之中已经动手的汉文看着秦沧海胸前突然出现的一点挡下了他所有攻击的光亮,光亮突然变大又消散,左红衣手持令牌立于秦沧海之前,二人缓缓落地,秦沧海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他只能嘴角微张想要喊出这个名字,但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夫子令在此,速速离开圣境。”
听到左红衣的话,汉文突然大笑起来。
“我已经沦落到了,你们以为凭着一块烂木头就能喝令我的地步了?”
汉文自嘲,但唐九歌心中却是巨震,因为终于听到夫子的消息了。
“大言不惭,离去。”
左红衣一声大喝,令牌随即一束金光向着汉文射去,汉文大笑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汉文同样怒吼,金光竟然就这般诡异的碎裂开,不见了踪影。
左红衣右脚后退了一步,汉文同样的退了一步,同时脸色竟有些发白。
左红衣看着手中令牌,此时上面有些微不可觉的裂纹,事情现在已经让她失去了把握,当即俯身拉上秦沧海要离开,汉文嘴角邪魅一笑。
“你不能走。”
表情邪魅,声音却洪亮庄严。而这声音也言出法随一般,刚消失的左红衣二人又从虚空中掉落而出,此时左红衣嘴角已有鲜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