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枪,这次却是把枪口对准了杜天痕太阳穴的方向,然后微微用力抵了上去――
“杜老板,你出来混,都不知道多带几个人么?”
这算是他送他的“临别赠言”。
接着,他便打算扣下扳手……
“我……”强大的恐惧让杜天痕的眼光都放空,他粗喘着,在唐禹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抓住救命的稻草,高呼出声,“等等!我还有人质!秦欢颜在我手上!”
既然他也是唐家人,那秦欢颜的命,应该在他眼里多少有点力度。
反正秦欢颜逃跑,他们也没人知道!
他就堵唐禹也会在意秦欢颜!
这次,他赌赢了。
周围足足静了一分钟。
气氛由紧张转为震然,最后蜕变为一片凝滞……唐禹没有开枪。
“秦欢颜在我手上……只有我知道她的位置……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的……”他低喃着,感觉太阳穴上的压力一点点减轻,才敢大口地粗喘,反向要求,“我要去医院!我要包扎伤口……”
为了求生,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是他最后的生机。
“你绑架了秦欢颜?”唐禹怔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色相当将难看,沉着嗓音问出来,“唐尧知道么?”
“唐尧……”杜天痕喘息着冷笑,“唐尧不是已经死了么?”
“乒!”
又是一枪,打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杜天痕惨叫出声。
“我问你。”他执拗地追问,“唐尧知道么?”
冰冷质问的语气,强势威胁的动作。唐禹的眼神很狠,动作更狠,大有一种“如果杜天痕现在不肯说,他就不介意再给他来一枪”的架势……
此刻的杜天痕匍匐在地上,疼得一口口抽凉气,本人已经狼狈落魄到了极致。
“他知道……”杜天痕用他仅存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开口,“但是他也不知道秦欢颜被我关在哪里……我是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我能决定她的生死……”
这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
“你把她关在哪儿?”不悦地抿唇停顿了半晌,唐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的低喝出声,“把她的位置告诉我。”
他无法确定唐尧的位置,更无法获知唐尧的生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唐尧……把秦欢颜找回来!不管杜天痕的话是否属实,他都得确保秦欢颜的安全。
“在边境的某个地方……”杜天痕断断续续地招供,龇着牙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以及血迹斑斑的膝盖,“我去不了……恐怕我到那里之前,就失血而死了。”
“送他去医院取子弹。”唐禹果断命令,说完之后倏然回身,猛地一把拎起了杜天痕的领子,威胁着用力晃了晃,“让你的下属先去地方把秦欢颜带回来,否则……”
他的目光向下,在杜天痕受伤的膝盖上停顿游移了一秒,继而补充:“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把子弹重新打回去!”
杜天痕的身体不由一僵。
而唐禹已在此时起身,挥手指挥下属――后者立马会意,很快便拎了个“杜天痕下属的幸存者”过来,让他跪在地上,听完杜天痕关于位置的交代。
“带走!”下属领命离开,唐禹才冷声命令,转过了身去。
他忍不住开始担忧唐尧的安危,担忧秦欢颜的状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唐禹根本没有注意到杜天痕眼中的恨意和决绝,杜天痕的求生欲已经上升到了最高的境界――
他的双手和膝盖被废,这次想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他很清楚,一旦秦欢颜逃跑的真相被揭开,亦或者他们先一步找到了秦欢颜,他都会失去利用价值,随时会被一枪毙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告诉他们秦欢颜所在的位置,他只是交代了一个距离此地最远的地点,为自己的逃亡争取更多的时间……
唐禹那小子太嫩,果然还是很好骗。
桌球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唐禹带过来的意见,让在场的众人一度陷入深思。不少人抽起了烟缓神,以至于最后屋子里一片吞云吐雾的场景……
对这些“长辈”来说,唐禹分享的计划,似乎有些大胆!
应该说,大胆得还不止一些!
唐禹提议唐家的生意一改“承包制”,改为“竞争制”――不再统量接收当地花农的货源,而是改为每年限量购买,而且只收好货,只收安全货。
提议倒是不错,但在场却无人敢附和。
“唐尧,这个提议本事还是不错的!但是真正实行起来,有点困难啊……”商贩蹙着眉,分析着这个大胆改革的利弊,“万一出现其他的收货者,最后完全抢了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是啊……”
“有道理!”
“这事啊……还是等唐尧回来以后,我们商量一下再从长计议吧!啊?”
“你们都很清楚,唐尧早已不管这里的生意了。”唐禹不耐地提醒,打断了一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减少唐家的影响力,减轻外者对唐家的关注度。”
他这种笼统的概括,这些长居金三角的毒枭自然都听不懂。
他们只是察觉出了唐禹说话的怪异!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出于职业的敏锐,有人询问出声。
被“问到了点子上”,唐禹的表情有些为难:“其实是……”他咬了咬牙,刚试图着开口解释,口袋中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瞬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喂?找到了?太好了……什么,在医院?!”
他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段对话,挂断通话键的下一秒,从旁随意地拎了个下属,直接奔赴医院的地址……
受伤的人不是唐尧。
唐禹带着人冲入医院后,看到的是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三叔――他裹着纱布坐在病床上,一声声地痛吟,最后医生不得不给他使用镇定剂,他才勉强昏睡了过去……
唐尧此刻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脸色很沉。
他的手机之前在火车站就被打坏了,所以现在只能借了赵然的临时部署:“还没有找到?再调一批人去机场,绝对不允许他离开……边境那边也拜托熟人先盯着。”
现在还没有杜天痕的消息,唐尧有些着急:他会藏在哪里?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他彻底封锁在境内。
“我会从三叔那里挖到更有用的信息……”唐尧拧着眉思索,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机突然被人从旁夺去,唐禹在旁气急败坏地嚷出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秦欢颜不见了!”
他还不去找?
“我知道。”相较于唐禹的冲动,唐尧的回复很冷静。他伸手,面色淡然地从唐禹手里抽回电话,冷静地把剩下的事宜交代完,才转眼重新看向唐禹――
他的双拳拧着,负气地抿着唇,脸色拉得很长很长……但也只是保持这样的表情站着,并没有上前来据理力争,完全就是用眼神在和唐尧抗议。
这摸样,像极了当年发脾气的小弟。
唐尧别开眼,强迫自己阻断这荒谬的联想,淡淡地开口询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杜天痕想分裂唐家,我抓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秦欢颜在他手上!”再次取得发言权,唐禹气冲冲地喊出来,“秦欢颜现在很危险!你……”
“杜天痕在你手里?!”他的话音未落,便被唐尧不敢置信地打断。
他出派了那么多人手,调集了那么多资源,始终都是一无所获……没想到人就在唐禹的手里!
“是……啊。”唐尧的反应让唐禹有些诧异,愣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什么问题?”
“带我去见他!”
唐禹很快拿出了手机,联系了“押送”杜天痕的下属后,收线笑了笑:“好巧,他正在这幢楼的一楼。”
子弹才被取到一半,杜天痕整个人就被从诊室里拉了出来。
“他还不能走路!喂,先生!!你们不能这样!!!”体型臃肿的黑人女医生着急地站起来,看到杜天痕被唐尧拉着往外,她追出了诊室呼喊,最后被唐禹拦住,塞给她一笔钱才让她闭嘴回去。
唐禹再折回去追的时候,唐尧已经“拎着”杜天痕上了医院电梯。电梯的门徐徐关上,远远的,唐禹只能看到杜天痕死灰的脸色和绝望的表情……
“喂!等等!”他没追上,眼看着电梯升上12层的顶楼。
天台。
天梯升上12层,最后是唐尧把杜天痕拽上的天台。不管杜天痕的痛呼和挣扎,他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往前拖走……抵达天台的时候,杜天痕地脖子都被勒出了一圈红痕,他憋得直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