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琳做事极端,这个时候他不想冒险。
见他眉心不悦,沙琳也不高兴了,皱着鼻子,“你看文件像是在这儿的样子吗?”
江漠远攥了攥拳,“在哪儿?”
“酒店!”沙琳瞪了他一眼,“我下了飞机当然先回酒店啊,文件在房间呢。”烦死她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狠心到了极致了,眼里心里就只有文件,一点都不念着她的好。
江漠远朝她一伸手,“房卡给我。”
“你把我直接送回去不就行了吗?”真是费劲。
“你能出院?”
“当然了,你还真希望我被撞个全身骨折吗?”沙琳费劲地支起身,“走吧走吧,我跟你一同回去,在医院里简直难受得发疯了。”
江漠远想了想,淡淡说了句,“走吧。”
庄暖晨在公司里加了一会儿班,忙完后才发现都九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走出公司的时候,部门的人都走光了。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子,她一时有些黯然伤神,今天但凡记得她生日的人全都给了她电话,唯独夏旅,一整天她都在外谈项目,怕是没想起她的生日来吧。
用力摇下头,最近夏旅怪怪的,等忙完这阵子应该找她谈谈了。
庄暖晨一路开着车子上了长安街,准备找家差不多的餐厅犒劳一下自己。长窗夜色霓虹,光影与车的尾灯交织在一起那叫绚烂。车子在永安里正准备转弯的时候,庄暖晨远远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商务车,路灯将那辆车的车牌映得格外清楚。
江漠远的车?!
光影与车影交织交替,浮光掠影,夜色沉迷。
庄暖晨的车子开得不快,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每到这个时间大街小巷都像是瘫痪的病人似的一动不能动地儿,车子像虫般蠕动,停不下也前进不了多快。她与前方的商务车中间隔了几辆,跟不丢也无法靠前,她的车技一向没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想越车很难。
戴上蓝牙耳机,她按下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很快,对方接通了电话。
“漠远,你还在公司忙吗?”
“不,在外面。”男人的嗓音故旧低沉好听,“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她随意塞了个谎,又故作漫不经心问了句,“怎么在外面?是有应酬吗?”
“不是应酬,去取一份文件。”江漠远说完,温柔解释了句,“放心,今晚我保证不会忙到太晚。”
庄暖晨看着前面的车子,淡淡笑了笑,“没事,公事要紧,你忙吧。”
“早点回家,等我。”他叮嘱了句。
“嗯。”
挂断电话,庄暖晨看着前面的车子轻叹一口气,原来他是取文件,够辛苦的了。前方红绿灯,江漠远的车子转了弯,她已经并到了转弯行道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转了弯,抬眼一看前方街道,金宝街。
庄暖晨微微挑眉疑惑,金宝街大多数是高档商城,吸纳了全球尽数的奢侈品旗舰店,江漠远到这儿来是取什么文件?狐疑不过是一闪而过,正想着直接提前转弯离开,却见江漠远的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意外的停车也令庄暖晨下意识地踩了刹车,眉头拧了起来,一转方向盘,直接将车子停在了泊车位。她发誓,刚刚她真的就想这么转弯离开了,开开心心吃她的生日大餐,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停下车子,然后……
是这样的一幕。
江漠远不是一个人,他下车后,身后又跟着个女的。
那女人,身影熟悉得刺痛了庄暖晨的双眼。
她站在车子前,不知对江漠远说了句什么,他停住脚步,然后走近她……
庄暖晨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她生日当天,金宝街绚烂的街灯交织着打在车头上,这条街,她无数次的经过,见过吵架的情侣,见过领着大包小包购物的贵妇,见过快乐的、落寞的……只是没有这样的一种经历:她,坐在车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抱起另一个女人大踏步走进了酒店。
讽刺的是,那个女人她认得,那张跟她很相似的脸正漾着同上次一模一样的脉脉情愫,她的眼里只有他;讽刺的是,她再次撞见了他们两个,这是拍电影还是电视剧?如果她真是这部戏的女主角,只能说明编剧跟她有仇了。谁说北京城很大?大得熟悉的两个人许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她这不转眼就能见到江漠远了吗?而且这一幕还是两次;更讽刺的是,就在刚刚,是他亲口对她说准备娶文件,原来,他取文件取到了酒店里,原来,他口口声声说很忙就忙着陪另一个女人。
庄暖晨觉得,自己可能从此会痛恨这条街道,让她再次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实。
酒店门口的霓虹灯闪烁得令人睁不开眼,辉煌建筑彰显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是的,她第一次觉得北京的建筑陌生得令人心寒。
光亮交织间,男人的背影愈加模糊,最终,被那道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遮住,彻底,失去了影子。
车内,庄暖晨的脸色惨白木然,心早就被火烧成了灰,早就没了猝不及防的痛,只待夜风轻轻一吹,飞散无边无际的夜阑之中……
酒店,1808号房。
江漠远拿到文件确认后转身就要走。
“喂——”坐在沙发上的沙琳在身后叫住了他,“你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江漠远顿步,转头皱眉看着她。
“我的脚受伤了,因为你而受伤了。”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然后呢?”如果不是看在这点上,他是绝对不会抱着她进房间,照她的性子,以脚伤为要挟必定会耽误不少时间。
“留下来照顾我啊。”沙琳嘟着嘴,“你就把我一个人扔酒店多危险,程少浅又不在北京,我只剩下你了。”
一丝不耐窜上男人英挺眉梢,连着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冷,“我会找专人来照顾你。”
“江漠远,你要不要这么无情?”沙琳急了,“我又没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疯。”江漠远一脸淡然,“很快会有人上门来照顾你,我会安排。”
沙琳气得两眼直冒火,攥拳,“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故意拿着文件做借口回北京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
“江漠远,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沙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我真的是搞错了文件,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这种解释你说给程少浅听。”江漠远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在口舌之争上面,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酒店房门,“哦对了,提醒你一句,目前标维和德玛竞争很激烈,你最好明哲保身离标维远一点。”给完这个警告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漠远——”沙琳近乎抓了狂,“你这个没良心、没人情味儿的混蛋!”
夜深,周遭静得连空气近乎都凝固了。
只剩下秒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催眠似的打在人心,每蹿跳一格,空气的静谧也会被稍稍搅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