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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决赛:是我输了

    雨势愈演愈烈,整个片场都被这场暴雨打断进程。
    金嘉意站在大伞下,望着不远处已经汇成小溪流的老区巷子,时不时会有一些来不及回家的居民们从巷子里跑过,因为奔跑,裤管处被打湿了一片。
    席宸拿着干净的毛巾替她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神色凝重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姜汤,多少喝一点。”
    金嘉意双手搭在口袋里,因为妆容的原因,她消去了以往那神采奕奕的精神,转而总觉得她脸上泛着一种营养不良的苍白,她笑着:“席总这样唐突的出现,肯定是把咱们剧组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给吓坏了。”
    “他们大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属,而不是那个不可近人席宸。”
    “席总这话说的倒是随心所欲,但似乎并不能更改了别人对你的敬畏之心。”金嘉意看向正在和别的演员说戏的沈琦。
    沈琦察觉到有人的注视,抬了抬头,当看到如此明目张胆窥探自己的人是谁之后,脸上默默的浮现一抹尴尬的笑容,那是想笑却又不敢笑,整个脸都显得有些僵硬。
    席宸握上她微凉的小手,“看来我出现的的确挺唐突的,下一次我来之前一定会与剧组打过招呼。”
    “席总这样密集的跑来探班,莫不成是担心我们剧组耽搁了拍摄进度影响了影片上映时间?”金嘉意揶揄道。
    “我只担心那些没有眼力界儿的人会不小心误伤了你。”
    “席总还真是把我们剧组想象成了龙潭虎穴啊,这里可比外面安全许多。”金嘉意双手揽了揽衣衫,不知是不是因为夜幕降临,竟有些微寒了。
    席宸见她唇角有些青紫,忙不迭的伸出双臂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金嘉意抬了抬头,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中,笑道:“我们好歹也是公众人物,这样影响不好。”
    席宸却是执着的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我们是夫妻,我抱我自己的老婆,难道还要避讳场合吗?”
    金嘉意垂眸浅笑,“席总这模样就像是七八岁的小童似的。”
    “你会冷。”席宸用力的揽紧搭在她身上的大衣。
    金嘉意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的对视着他的双眸,见着在他眼瞳深处荡漾开的影子,笑容更甚。
    雨水渐渐的停下,路灯有些昏黄的照耀在这条狭长又漆黑的巷子里。
    因为暴雨之后,下水道有些不通畅,整个巷子里积水严重。
    沈琦坐在摄像机前,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会朝着不苟言笑的席宸身上看过去,那种感觉,比自己第一次导戏还要紧张许多。
    “沈导不用顾忌我的存在。”席宸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沈琦僵硬的挺直后背,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说着:“是,是。”
    席宸喝了一口温水暖和了一下身子,他再道:“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收工?”
    沈琦心口一滞,他该不该回答这位大人物实话呢?按照剧组进度,这几天估计都会拍摄到凌晨时分。
    席宸见他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复,盖上水杯的盖子,面无表情的说着:“我知道剧组这段日子会加快拍摄时间,我只是一个圈外人,没有权利去干涉导演的任务,但我想我以一个演员家属的名义希望沈导能够通融通融,毕竟我夫人现在身体很不方便,她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
    “是,是,席总说得对,倒是我有欠考虑了,等这个镜头过了,今天就收工。”沈琦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明明现在的天气转凉,他却是硬生生的被热出了一头的汗水。
    席宸递上干净的手绢,嘴角微微上扬些许,他道:“沈导看来很热啊。”
    沈琦双手接过手绢,看着上面绣着的杜鹃花,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了动作,这可是席总的手绢啊,他要不要拿回家去裱起来做传家之宝呢?
    还有香味,一闻就知道肯定是很高级的香水,怎么办?默默的有些激动啊。
    场工们准备好了拍摄地点,所有人井然有序的退出那间年代久远的屋子。
    潮湿的小屋子里,只有十平米最后,放着一张小床,一张小桌,一架衣柜,这么玲珑的空间里,好像就是他们两母子的所有世界。
    云姗拿着碗筷放在小桌上,目光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支笔,看似是随便的涂涂画画,却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一个女人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云姗凑上前,莞尔道:“小梦在画妈妈吗?”
    小男孩没有回复,依旧沉默着的将女人的模样勾勒出来。
    云姗推了推碗筷,“小梦吃完饭咱们再画画好不好?”
    小男孩察觉到自己手下的笔被人抢了过去,抬起头目光忽闪忽闪的落在云姗的身上。
    云姗点了点头,“先吃饭。”
    夜色渐浓,整个屋子都开始漏水。
    “咚咚咚。”有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在午夜的街区被刻意的放大。
    “江云祁,江云祁,你给老子出来。”粗鲁的敲门声回荡在这条老区里,周围听见声音的街坊们一个个神色紧张的关紧自家大门。
    云姗慌张的瞪着破门而入的几名男子,吼道:“江云祁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们要找他去找他的父母,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啪!”男子掀翻桌子,怒目而视,“老子不管你们有没有离婚,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现在他跑了,剩下的债务就该由他儿子还。”
    “我没钱,我们真的没钱。”
    男子叼着一根烟,冷冷笑道:“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就把这个臭小子拿去卖了,你自己选一个吧。”
    “我真的没有钱,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云姗就差给这些人跪下了。
    男子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名男人不留情面的将小男孩扛在肩上。
    云姗心急,紧紧的攥着男子的衣角,声泪俱下道:“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没有钱,我儿子不是正常的孩子,他不值钱的,一点都不值钱,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滚。”男子用力的掀开云姗,目眦欲裂道:“他虽然是个傻子,但别的东西可值钱了。”
    云姗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这是想要挖了自己儿子的器官吗?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云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带走他。”男子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跪地求饶的女人,一脚踹开桌面的小书包,直接走出。
    “你们把小梦还给我,还给我。”云姗追了过去,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我把钱都给你们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男子得意的回过头,却见着她双手里那么几张零钞,估计加起来连一百块都没有,恼羞成怒道,“你他妈耍我?”
    云姗摇着头,“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我只有这么多了。”
    男子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不滚?不滚我连你一起卖了。”
    云姗看着他们将小男孩丢上了车子,双手颤抖的将自己的存折递过去,咬紧牙关说着:“我只有这么多了,这些都是我给孩子治病的钱,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母子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男子拿过存折,看着上面的几千块,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的女人,甩了甩手,“告诉江云祁,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小男孩被丢下了车,被砸进了水坑里,瞬间一片狼藉。
    云姗忙不迭的跑过去,将孩子扶起来,温柔的抹去他脸上的雨水,轻声道:“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小男孩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像并不关心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云姗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牵着他的手往着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月色下,整个老区泛着凄凉萧瑟……
    因为太过入戏,金嘉意在导演喊停之后,依旧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这个没有给过自己任何回应的孩子的手,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们抛弃了那般。
    助理们急忙给她拿过干净的毛巾,她轻轻的摆了摆手,闭了闭双眼,让自己恢复冷静。
    “今天先收工了,明早七点开始继续。”沈琦拿着扩音器宣布着。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不敢置信,原本一个个都准备好了通宵的打算,却不料还有这等天降的好事?
    席宸上前,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自家老婆高调的离开拍摄场地。
    沈琦觉得自己的压力过大,刚刚那短短的几分钟自己好像过完了半辈子,整个心脏就如同垂暮老矣的老人,一抽一抽随时都会抽停了似的。
    “看的出来席总真的很疼爱金小姐。”冉鑫递上一瓶苏打水。
    沈琦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席总正虎视眈眈的瞪着我,特别是这几场戏,虽说都没有什么激烈动作,但我仍担心席总会不会因为太过关心而命令我删掉啊。”
    “沈导可能想太多了,席总这样的人,肯定是以大局为重。”冉鑫收拾好东西,也是准备回酒店休息。
    车子疾驰在小镇子的小路上,微微的有些颠簸。
    席宸动作轻盈的拂过正在浅眠中的女人脸颊,生怕惊醒了她似的,抚摸的很是小心翼翼。
    路灯光忽明忽暗的落在车窗上,司机谨慎的驾驶着车子,最终停靠在小镇子上最大的酒店前。
    金嘉意察觉到有人正抱着她,虚虚的睁了睁眼,声音有些低沉疲惫,她道:“到了?”
    “睡吧。”席宸一路目不斜视的走进电梯内,对于周围好奇的打量眼神全然的毫不关心,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
    套房里,有水雾氤氲散开,席宸试了试水温,将她放进池子里。
    温热的水舒缓了一天紧绷的神经,金嘉意靠在浴池旁似笑非笑道:“席总这样一天天的不务正业,我真担心我这部电影还没有杀青,席氏就宣布解散了。”
    “夫人放心,在我的领导之下,席氏只会蒸蒸日上。”席宸擦了擦她的脸。
    金嘉意仰头躺着,“我好困。”
    “嗯,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席宸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她闭上双眼,又担心她会滑进水池里,将她抱起来裹上干净的浴袍之后抱回床上。
    柔软的大床,她的呼吸声深深浅浅的落在枕头上,吹拂过一缕发丝,整个空间静的出奇。
    翌日天色放晴,阳光争先恐后的从虚敞的窗子里涌进。
    休息了一整晚,金嘉意满血复活的从床上坐起来,她脑袋有些发懵,甚至都不知道昨晚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洗手间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金嘉意赤脚从床上走下,靠近着洗手间大门,只听得里面的男人用着公式化的语气平静的谈吐着。
    “会议延迟到十点举行。”
    “关于秦氏的并购案,让法务部准备好文件。”
    “另外今天下午的酒会延期举行,至于具体日子,容后再议。”
    席宸挂断电话,推开洗手间的玻璃门,未曾料到门外有人,当看到突然跳出来的金嘉意之后,任凭他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金嘉意见他神色一凛,忍俊不禁道:“席总可是被我吓到了?”
    席宸摇了摇头,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不穿鞋就过来了?”
    金嘉意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席总这样玩忽职守,算不算是失职了?”
    “夫人觉得我这样很不妥?”
    “我只怕席氏的千千万万员工得责备我用美色诱惑住了他们的大总裁,我这样可就成了罪人了。”
    “我赦你无罪便可。”
    金嘉意掩嘴一笑,“我是不是还得谢主隆恩?”
    “谢恩就罢了。”席宸替她将鞋子穿好,“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等一下再送你去片场。”
    “刚刚你的电话我都听到了,十点要赶回去,这里离b市少说也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用耽搁送我去片场了,等一下陈姐会过来。”
    “也好,我们先去吃早饭。”席宸替她套好外套。
    金嘉意跟在他身后,望着他走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不知为何,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片场内,沈琦研究着剧本,想着怎么把接下来的几场戏给化险为夷,现在女主角身体特殊,打戏不能有,激烈的动作戏不能有,就连这从高台上被推下来的危险戏更不能有。
    “看来我给我们沈导制造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啊。”金嘉意坐在沈琦的身侧,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被他重点圈出来的几场戏。
    沈琦苦笑道:“这几场戏只有用替身了。”
    “虽然说这几场戏都不是什么激烈的动作戏,如果被传出去了很有可能又会在我金嘉意的演戏生涯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安全为大,我不会拒绝请替身出镜。”
    “那我便这么去安排了。”沈琦物色着和金嘉意体型差不多的替身。
    金嘉意坐在摄像机前,瞧着从高台上被人推下来重重摔在软垫子上的替身,动作完成的一气呵成,还算是完美。
    化妆师刻意的在金嘉意的额头上化了一个惊心骇目的妆容,甚是逼真,就好像真的是被摔破了头那般。
    金嘉意躺在地上,仰面朝上,意识有些涣散。
    周围有群众的靠近,所有人惊慌失措的寻找着伤人者,却是如同大海捞针。
    云姗从地上坐起来,抚了抚伤口,当摊开自己的手之后看到满手的血红,她愣了愣。
    有人问:“姑娘,要不要替你叫救护车?”
    有人又问:“姑娘你在找什么?”
    云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花坛走去。
    众人不明白她在找什么,只见她挖出一只钱包,她着急着翻看钱包,确信里面的钱没有少之后,喜极而泣。
    “姑娘你头上还在流血,快去医院看看吧。”有路人再提醒着。
    云姗却是不管不顾自己头上的血口子,着急着离开这里。
    她跑的有些急,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当到了自己家之后,她才放松警惕的滑坐在地上。
    小男孩好像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那般,依旧坐在家里画着画。
    云姗将钱包里那几十块钱拿出来,刨开墙上的一块红砖,将这区区几十块钱给塞了进去。
    “原来你的钱都藏在这里。”男人邪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云姗诧异的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佝偻着背一脸狡黠笑容走过来的江云祁。
    男人一把推开她单薄的身子,强行的将里面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
    “江云祁,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蛋。”云姗身体气力不足,推不开这体重比自己重一倍的男人。
    江云祁却是充耳不闻,掏出里面的所有钱,却是嫌弃的瞪了一眼,“就这么一点?你给那个小子凑得医药费呢?我记得里面可是有七八千了。”
    “啪。”云姗重重的打了对方一拳头,吼道:“江云祁,你还有没有良心,他可是你的儿子,你把我们母子两赶出来就算了,现在连你儿子的救命钱你也想拿走了吗?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
    “他就是一个傻子,救什么救?把钱给我,快给我。”
    “都没有了,早就被你欠下赌债的那群人抢走了。”
    江云祁将她推开,“怎么会没有了呢?你说说,你是不是又藏在什么地方了?”
    言罢,男子开始翻找着这本就是残破的家。
    云姗跌坐在地上,额头上的血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抱紧着自己的儿子,无能为力的看着将整个家里的东西翻得一团乱的男人。
    江云祁恼羞成怒的摔下杯子,“你他妈究竟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还有钱吗?”云姗嘲讽的笑了笑,“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你这个嗜赌如命的烂人。”
    “你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了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江云祁指着愣愣发呆中的小孩。
    云姗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恶狠狠道:“虎毒不食子,你他妈连畜生都不如。”
    “滚。”江云祁反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我告诉你,我明天会再来,你如果不给我钱,我就把你们两母子一起卖了。”
    云姗脱力般的坐在地上,最后竟失去意识的晕倒在地上,血水湿了她的整件上衣,整个世界里,除了这冰冷的红,再也没有了别的色彩。
    小男孩坐在一侧,望着她,望的出了神,最后竟是抬起手轻轻的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血水。
    沈琦见此一幕,瞠目结舌,竟是没有喊停。
    小男孩的小手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血液,很是用心。
    金嘉意睁了睁眼,同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正在帮自己擦掉脸上血液的男孩,嘴角微微上扬,“小梦?”
    “妈、妈妈。”
    全场寂静。
    小男孩稚嫩的童音就像是刻意被放大了之后回荡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小梦已经是六岁的孩子了,听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们说过,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说过话,连哭都不曾哭过,每一天都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日复一日的画着画。
    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他的手里习惯了握着一支笔,好像只要给他一支笔,他就能把自己的眼里看到的,心里想着的,梦里见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这么安静的被他画出来。
    “你叫我什么?”金嘉意捧着孩子的脸,入戏般的激动不已。
    小男孩低了低头,在那么一刹那,他的眼瞳里好像有了别样的色彩,但也只是昙花一现,随后恢复如初。
    金嘉意不敢过多的逼迫这个孩子,抱了抱他温暖的小身子,“小梦会说话了,小梦叫妈妈了。”
    沈琦心底动容,坐在摄像机前,沉默着抽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在眼瞳里,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剧组转拍外景,是云姗逼不得已下带着孩子离开了这座城市。
    夕阳西下的繁华大都市里,有疾驰行驶的车子,有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独独他们两母子,衣衫褴褛,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
    云姗找了一个清洁工的工作,她的小推车上孩子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他的眼中没有大都市的喧闹,依然只有他的小小世界。
    “小云啊,你要多吃点,工作那么辛苦,别一心只想着孩子。”
    云姗一旁的一名中年妇女将自己饭盒里的一块肉拨到了她的碗里。
    “徐姐,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孩子正在长身体,他多吃点肉是应该的。”说着云姗又把肉递到了男孩的嘴边。
    小男孩看了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就将整块肉吃了进去。
    所有人都没有再劝说她什么了,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是有问题的孩子,一个个都知晓她的困难。
    “咔,好了,今天收工。”沈琦如释重负的吸了一根烟。
    场工们开始清理着片场,夜幕下的大城市,虽说繁花似锦,却是冷冷冰冰。
    金嘉意脱下了戏服,径直走向沈琦身边。
    沈琦见她靠近,忙不迭的把香烟熄灭,顺便再哈了哈气去除嘴里的烟气。
    金嘉意笑道:“导演不用这么谨慎,闻一点点烟味没什么关系。”
    沈琦轻咳一声,“没办法戒烟了,我这样的工作需要长时间的保持清醒,除了咖啡外,这香烟是不二之选。”
    金嘉意并不打算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我明天有一点私事,想跟沈导请一天假,您看行吗?”
    沈琦犹豫了片刻,虽然整个剧组都在进行着高强度的拍摄进度,缺少女主角的确会耽搁不少进程,但这女主角可是自家的小祖宗啊,怎么也要批假啊。
    金嘉意看着他迟迟不曾回复,继续道:“沈导觉得为难?”
    沈琦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嘉意明天如果有事可以不用过来了,我会拍摄别的演员的戏份。”
    金嘉意莞尔,“谢谢导演。”
    “嘉意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金嘉意走上保姆车,车子疾驰而去。
    陈艺翻了翻行程表,不明道:“你明天有什么事?”
    “我需要去看一场比赛。”金嘉意松了松紧绷的神经,已经连续一周都在赶拍,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特别累,累到只要靠在椅子上眼皮子就会开始往下拉。
    陈艺知晓她需要休息了,将毛毯搭在她的身上。
    ……
    隔日营区:
    陈亦城有些紧张,这里是能够同时容纳上千人的竞技场,偌大的会场中心,群起激昂,军营里的汉子高唱着队歌。
    莫易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因为周围愈演愈烈的气氛而受到任何干扰。
    “咳咳,小莫啊,哥有句话想要对你说。”陈亦城坐在他身侧,难以启齿的开口说着。
    莫易卿睁了睁眼,眼角余光落在他的身上,道:“城少有话请直说。”
    “虽然咱们都是热血男儿,虽然这场比试是公平的决斗,但好歹哥已经三十二岁了,筋骨有些脆弱了,等一下你下手时,能不能稍稍的轻一点?哈哈哈。”陈亦城尴尬的笑了笑。
    “城少的意思是让我手下留情?”莫易卿直言不讳道。
    陈亦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就当做我刚刚在说糊涂话,咱们都是刚正不阿的军人,怎么可以作弊呢,拿出你的真本事,咱们好好的打一场。”
    莫易卿注视着他的眉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逝,不着痕迹的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身,走向场面正中。
    这是没有边际的战场,只有一方停止了战斗才会结束这场比赛,所以这也是一场必须见血的比试。
    金嘉意坐在观众席上,瞧着同时走上场的两人,打趣道:“席总觉得今天这场比赛有悬念吗?”
    席宸不可置疑道:“似乎并没有什么悬念。”
    “可我却并不是这么认为啊。”金嘉意突然由生一种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大白菜有一天不仅被人偷了,还是连盆带根的全给抱走了,痛心疾首啊。
    席宸不明她的言外之意,问道:“夫人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小易受伤的缘故?可是强者不会因为这么一点轻伤而弱下三分。”
    “那是你不懂他。”金嘉意咂咂嘴,“我的这个弟弟就算不说话,我也能猜出你的心思,更何况他现在表现的这么明显。”
    “夫人的意思是他有意放水?”席宸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心的两道对立身影,再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如我和席总赌一把如何?”
    “看夫人如此认真想来是胜券在握啊。”
    金嘉意笑而不语的凝望着场上的两人,半响之后,悠悠说道:“如果我赢了,席总可就得义无反顾的答应我一件事,绝不反悔,如果席总赢了,我亦是如此悉听尊便如何?”
    席宸斟酌一番,笑道:“我怎么觉得有一种羊入虎营一去不复返的即视感?”
    “席总可是怕了?”
    “依夫人之言便是了。”
    金嘉意目光如炬的看向场中。
    莫易卿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道犀利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警惕的回了回头,见着是自家亲姐之后,神色一凛,她那是什么眼神?
    陈亦城望了望领导专区,一个个都是军中的大人物,连自家叔父都坐在其中,瞧着那笑意满满的表情,难不成他对自己还寄予厚望?
    陈燃笑逐颜开的对着身边人道:“这个小子劣性难除,听说夏将军的大女儿马上就要回国了,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请夏小姐来家里坐一坐?”
    夏家老爷子听见这句话,略显的有些尴尬的说着:“前几日范老来我家里做客,说起了栎儿这丫头和亦城这孩子的相亲的事。”
    陈燃眉头微蹙,“孩子们心气都高,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陈老也是知晓亦城这孩子的性子,我也是明白我大女儿的脾气的,有些东西强求得来的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孩子的婚事我从来不会过问,只要对方品性好,我都不会干涉什么、”
    陈燃嘴角微微抽了抽,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家陈亦城品性不行?
    夏老再道:“我虽然很喜欢亦城这个孩子,但我怕他会瞧不上我女儿的普通。”
    “夏老这句话可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夏家大小姐是德才戒备的知识分子,前段时间在国际军事演习上可是震惊四座。”
    夏老脸上得意之色难以掩饰,他笑着:“亦城也并不逊色。”
    “所以说他们两个挺像是天作之合的。”陈燃接话。
    夏老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轻咳一声,道:“这事还是需要过问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她若是中意,我自然就无话可说,我是一位理性的父亲。”
    陈燃不再说话,暗戳戳的紧了紧拳头,迟早有一天得让你们一个个跪舔我家亦城的脚丫子,让你们丫的一个个嫌弃,让你们一个个丫的为老不尊。
    场中枪鸣一响,宣布比试开始。
    裁判站在场中,“以武会友,点到即止。”
    莫易卿并没有动作,陈亦城亦是如此。
    偌大的会场中,鸦雀无声。
    有人小声嘀咕着:“是我不小心点到了静止吗?为什么我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呢?”
    “不止你点到了静止,是特么整个画面都被静止了,难道他们正在用眼神激烈的对抗中?”
    “传说武林高手对决,首先会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我们队长果然名不虚传,瞧瞧一个眼神就把这个新兵蛋子给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我怎么觉得是咱们队长不敢动了?”
    陈亦城的确是不敢轻易动作,他心里揣测着莫易卿的下手位置,他喜欢出其不意的给自己一拳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飞出去,最后再来凌空一脚。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结束了整场比赛,预计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妈的,太丢人了,一分钟就被干掉了,他有些不甘心啊,怎么也得拖上几分钟。
    莫易卿紧了紧拳头,空气里传来一声声微不可察的指骨轻合声。
    陈亦城吞了一口口水,他感觉到了他即将带来的冷冽拳风。
    “动手吧,愣着做什么?”莫易卿说道。
    陈亦城瞄了瞄四周嘀嘀咕咕正在议论的人群,轻声道:“免得被人以为我以大欺小,让你一招,你先出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下一瞬,男子轻闪而过。
    陈亦城目光一聚,捕捉到了他移动的轨迹,伸手一挡,直接拦下他的攻击。
    莫易卿笑了笑,“看来城少最近有些进步了。”
    “承让承让了。”陈亦城避开他的连环拳击,剑走偏锋,以守为主。
    “城少不必谦让,就算你拿出十成的功力也不是我的对手。”莫易卿一拳砸在对方的肩膀上。
    陈亦城连连后退,单手撑在地上稳住自己连续后退的趋势,他眉头紧蹙,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莫易卿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城少这是准备认输了?”
    陈亦城咬紧牙关,在自己的一众下属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输了也要输的有骨头。他盛气凌人的扑过去,挥拳如雨。
    莫易卿伸手一挡,对方的拳头正中砸在他的臂膀上,身体一沉,竟险些没有撑住他的进攻。
    陈亦城是发了狠,趁势追击,越发凶狠,每一招都是不留情面的快很准,仿佛打算以着最快的速度逼着对方退无可退。
    莫易卿嘴角微微上扬些许,在被他逼退数步之后,一纵身,便躲开了他的包围圈。
    陈亦城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不带这么玩的啊。
    “我在你身后。”
    陈亦城蓦地回过头,拳头正中他的鼻子,他踉跄一步,脑袋发晕。
    莫易卿瞪着对方鼻间蜿蜒流下的两行鼻血,轻咳一声,“我好像下手过重了。”
    陈亦城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怪觉得暖暖的,原来是见血了。
    莫易卿继续做出邀战的模样,对他挑衅着说道:“现在我要开始出手了,城少可是准备好了?”
    陈亦城眉头紧蹙,他大爷的亏得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竟然才准备出手,为什么隐隐之中自己突然由生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莫易卿笑了笑,脚下一动,身形一闪,就这么如风而至冲到对方面前。
    下一瞬,陈亦城又一次感受到了风刮过自己脸颊带来的刺痛感,身体就这么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被摔在地上,险些当场吐出一口血。
    莫易卿并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连续出招,将地上的陈亦城给再次拔了起来,高高的抛向半空中,然后让他飞的更高更远更雄伟。
    在场的新兵们一个个都忍不住血腥的闭上双眼,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吊打对手?
    席宸凑到金嘉意面前,戏谑道:“看来夫人这一局是要输了啊。”
    金嘉意则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她道:“比赛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席宸摇了摇头,“夫人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
    金嘉意将目光投掷到场中心的两人身上,战况激烈,几乎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陈亦城砸在地上,真正的被咳出了一口血,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哭笑不得的说着:“有必要这么狠吗?不是说好了切磋吗?”
    莫易卿站在他的对侧位置,一手搭在身后,一手朝着对方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陈亦城索性一屁股坐在场中心,瞧着他认真到一丝不苟的面容,难不成他还真想打死自己?
    莫易卿开口道:“堂堂大将军竟想着缴械投降?宁死不降,难道生死大义面前,你想做溃逃之兵?”
    陈亦城眉头一抽一抽,他苦笑着,“大是大非面前,我的确宁死不屈,但这只是一场比试啊。”
    “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敌人。”
    “……”他还真是想玩死自己不成?
    莫易卿疾步而上,再一次将他从地上给拔了起来,一个过肩摔,毫不费力的就将他给撂倒在地上。
    陈亦城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打散了,撑着一口气打算负隅顽抗一番,一拳砸过去,正中对方心口位置。
    莫易卿退后数步,单手掩在胸口,点了点头,“还有点本事啊。”
    陈亦城瞠目,竟不敢相信自己一拳就把他给打退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洪荒之力?
    莫易卿继续进攻,动作较之前一刻有了些许的缓慢,明显是有些中气不足。
    陈亦城趁机反手扣住他的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将他的身子压制在自己的双臂之下。
    莫易卿挣扎了一二,用着脑袋往后一磕。
    陈亦城戏谑道:“你这点小把戏可是女流之辈才擅用的小伎俩,太弱了。”
    莫易卿被推开几步,身体还没有站稳,便察觉到对方的凌空一脚。
    陈亦城骄傲的站在场中心,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动作的男孩,得意的仰头大笑几声,他竟然赢了?
    全场死寂。
    变故来的太快,刚刚明明还是被打的屁股尿流的陈亦城竟然反败为胜了?为什么他们觉得这场比试有些儿戏了?就像是被刻意放水了一样。
    “看来是我低估了你。”莫易卿坐起身,愿赌服输般宣布认输。
    陈亦城愣了愣,回过了神,诧异道:“还没有结束。”
    莫易卿瞪着他,言语认真,“已经结束了。”
    陈亦城走上前,两两四目相接,他道:“你故意的?”
    “输赢与我而言并不重要。更何况这比试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既然是不公平的比试,又何必去计较谁胜谁负呢?”
    陈亦城紧了紧拳头,对着裁判道:“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是我输了。”莫易卿道。
    “是我输了!”陈亦城不甘示弱吼道。
    莫易卿一拳头砸在陈亦城的后脑勺上,加重语气,道:“你真要跟我争个长短?”
    陈亦城见他眼瞳里那渐渐燃烧起来的怒火,偃旗息鼓般低下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易卿瞥了一眼裁判,见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问道:“裁判有意见?”
    “咳咳。”裁判收回眼神,高声宣布着:“陈亦城胜。”
    金嘉意侧身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位男士,笑意盎然道:“是我赢了啊。”
    席宸摇了摇头,故作无奈道:“夫人的要求是什么,我洗耳恭听便是了。”
    金嘉意凑到他耳侧,轻言细语的说着。
    席宸本是侧耳倾听,目光倏然一聚,苦笑道:“我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夫人主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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