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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一孕傻三年

    金嘉意似乎一大早就料到了席宸的出现,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就这么一直坐在咖啡厅内,目光幽幽的落在偌大的广场上。
    微风轻柔的拂过树梢,斑驳的碎影随风摇曳,一人疾步从广场上走来。
    仿佛就是心有灵犀,席宸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玻璃窗内对着自己相视一笑的女人,不由自主的嘴角也随着她的微笑而上扬些许。
    “席总这可是来兴师问罪的?”金嘉意看着如风而至的男人,将自己手边的温水杯推了过去。
    席宸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后才不疾不徐的说着:“如果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夫人可就准备知错就改推脱了这件事?”
    “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公众人物,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金嘉意反问。
    席宸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的眉眼。
    时间就这么从两人的对视中悄无声息的流逝着,金嘉意也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只是不知不觉间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逼不得已下缴械投降的选择打破这样的僵局。
    她道:“我知道分寸,席总大可以放心,我会比任何人都晓得保护好自己。”
    席宸握紧她的手,一如既往那般默不作声的摩挲着她的掌纹,她的手心很暖和,摸着摸着竟然出了汗。
    金嘉意垂眸浅笑,“席总这样的表情好像是在跟我耍无赖?”
    “我既然无法阻止你,就得尽一切可能支持你,我当初说过你有你自由的权利,所以今天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你。”
    “谢谢。”金嘉意反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脸上的笑容很是甜蜜,如同喝了百年的陈年佳酿,脸颊上竟隐隐的泛着微红。
    席宸温柔般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傻瓜。”
    金嘉意宣布参演冉云导演遗作《妈妈》的消息一经传出便迅速发酵,无疑成为当天最热门的头条。
    娱乐圈内永远都不缺少跟风的角色,特别是在席氏也在宣布将赞助这部电影的拍摄之后,沈琦导演的电话被各类明星打到直接瘫痪。
    谁也不想放弃这么一个能够增加出镜率的机会,特别是由如此强大的制作班底制作的电影,哪怕只是受众很小很小的公益电影,也肯定能够一鸣惊人赢得来年电影之最。
    李欣然放下手机,神色凝重的坐在沙发上,单手撑在太阳穴上,她自嘲般的冷笑一声,亏得你徐程程费尽心机的想要拿到那本剧本,却是如今为她人做嫁衣,还把自己给祸害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果然这些年自己的纵容养成了她自以为是的性子,一心以为自己就是这娱乐圈里最至高无上的女王,其实不过就是一只跳梁小丑罢了。
    “叮……”电话铃声徘徊在屋内,惊醒了正在思考的李欣然。
    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直接按下接听,声音因为长时间的保持沉默而有些喑哑,她道:“我是李欣然,有什么事?”
    “我是西城警局的警员,请你即刻来一趟警局,徐程程小姐出事了。”男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李欣然诧异的抬起头,不明道:“出事?她怎么了?”
    警员有些吞吞吐吐,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他犹豫着说出口,“徐程程刚刚割腕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
    李欣然拿起沙发边的外套,急忙跑出办公室。
    楚琳本准备敲门,却在见到神色匆匆出现的李欣然,忙道:“李姐这是怎么了?”
    李欣然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直接道:“我去警局,程程出事了。”
    楚琳心里一咯噔,她原本以为李欣然已经放弃了徐程程就不会再去那种地方见面,却是没有想到一听到她出事,她李欣然竟然会这么紧张,难道他们之间不只是合作关系?
    楚琳忙不迭的跟着她一起走进电梯,谨慎的问着:“程程姐怎么了?”
    李欣然目光如炬的盯着电梯上的数字,道:“她自杀了。”
    楚琳瞠目,不敢置信道:“怎么好端端的会这么做?她为什么要自杀?”
    李欣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我们是高估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李姐不用太担心,程程姐肯定会没事的。”楚琳替她拿过车钥匙,“我来开车吧,您现在手抖得厉害。”
    李欣然摊开自己的双手,果然她的双手都是不可抑制的在轻微的颤抖着。
    楚琳时不时的会留意一番李欣然的面部表情,开口询问着:“李姐是真的很疼爱程程姐啊。”
    “她是我带起来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她犯了错,但我也不希望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选择离开。”
    “我想程程姐会度过这一关的,只要熬过去了,后面就会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日子等着她,不是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相信程程姐会撑过去的。”
    “就算撑过去了又怎样?凭着她的心高气傲,我想她迟早会走上今天这一步的,这个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李欣然抚了抚额,显得有些憔悴。
    楚琳将车子停靠在医院前的停车场内,周围已经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记者,一个个举着摄像机全程的跟拍,恨不得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的狗血精彩。
    记者问:“李姐,听说程程自杀了?这是真的吗?”
    “李姐您能透露一下程程目前的伤势吗?她为什么会好端端的会选择自杀呢?是因为赎罪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清楚程程的事,请你们先让一让,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保持安静。”李欣然挤过人群,头也不回的朝着医院急救室走去。
    急救室前,两名警员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李欣然心脏高悬,看着那道红的有些刺眼的灯光时,停了停脚步。
    警员们注意到她的到来,开门见山道:“你是李欣然女士?”
    “是,我是李欣然,她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消息,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警员回复。
    楚琳越发觉得这是徐程程故意这么做的,她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见李欣然,怎么办?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见面。
    “她在出事前有过一段异常行为,所以我们断定她可能是精神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本打算为她请一名心理专家过来检查一下,刚一打开羁留室的大门时就发现她已经失去意识躺在了地上。”警员再道。
    “她精神出现了问题?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欣然眉头紧蹙。
    警员也并不准备隐瞒什么,道:“她可能疯了。”
    李欣然面上一惊,愕然道:“不可能,她不会是那种脆弱的女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这事我们并不清楚,只能从她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她是演戏还是真实的,也许是因为徐程程本就是娱乐圈里的艺人,演技炉火纯青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所以我们辨别不出她是不是真的精神崩溃了。”
    李欣然紧了紧手心,抬头看着打开的急救室大门,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点了点头,“病人已经救治回来了,目前正在昏迷状态,大概明天才会醒来。”
    李欣然稍稍的放下了高悬的心脏,她竟然默默的有了一种负罪感,犹如是她亲自抛弃了自己含辛茹苦才带大的孩子。
    楚琳站在一旁,清晰的捕捉到了李欣然面上的由忧到喜的面部表情,双手止不住的紧紧拽着自己的裙角,她潜意识里觉得李欣然可能不打算放弃徐程程了。
    徐程程是公众人物,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不小的轩然大波,特别是像今天这种事,一经走漏风声,整个警局都陷入了被网友质疑的情况中。
    更有脑残粉蠢蠢欲动的开始闹事,一个个企图用网络暴力放大整件事,让所有公众舆论偏倒在他们这一边,毕竟他们的程程女神现在完完全全的就成了受害者。
    我家程程是清白的说:“请警局工作人员给广大观众一个说法,为什么我家程程好端端的会在警局里出事?”
    我家程程是无辜的说:“现在真相扑朔迷离,在法院没有判定之前,谁也不能说我家程程就是主谋,你们是不是曾经殴打过她?企图让她承认这件事是由她指使?”
    我家程程是无罪的说:“程程虽然是个弱女子,但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自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请警局公布当天出事的视频,我们要真相。”
    青天白日说:“楼上的可能是水军吧,这明显就是徐程程畏罪自杀,还被你们说的她是被殴打才自杀的,你们醒醒吧,你们的女神已经变成女神经了。”
    河边小草说:“咱们不与脑残粉对话,免得拖累自己的智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还以为徐程程是清白的?我的天,果然是一群有头无脑的蠢材。”
    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似乎还有人为了营造声势而买下热搜,企图刻意的将整个事件推向一个沸点,让全民去关注。
    金嘉意放下手机,啧啧嘴,“我不得不佩服李欣然这个经纪人,原本已经是无力还天的事实,现在却被她刻意的炒作成了屈打成招,我在想徐程程自杀是不是也是由他们安排好的。”
    席宸从洗手间内走出,擦了擦湿湿的头发,俯身凑到她面前,看了一眼电脑荧屏上那弹出的热门头条,修长的指尖滑过鼠标,笑道:“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席总何出此言?”金嘉意斜睨了一眼他的侧脸。
    席宸站起身,倒上一杯红酒,轻轻的晃了晃酒杯,他道:“就算他们炒的再如何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人敢放了她徐程程。”
    “原来这其中还真是有隐情啊,难不成这事还有咱们席总的参与?”
    席宸呡了一口红酒,似笑非笑道:“我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曾经企图伤害我夫人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们,这就是下场。”
    金嘉意双手勾着他的颈脖,嘴角微扬,“果然躲过了初一,也是躲不过十五,席总果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么闷声不响的就把一代影后给弄的再也翻不了身。”
    席宸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把牛奶喝了,该休息了。”
    金嘉意喝了一口牛奶,她不喜欢这种带着浓浓奶香的纯牛奶,眉头微微一蹙,嘟囔着:“能不喝吗?”
    席宸一言未发的注视着她的双目。
    金嘉意如临大敌般捏着鼻子就灌了一大口,来不及吞下被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
    席宸替她擦了擦嘴,“真有那么难喝?”
    “很难喝。”金嘉意打算就这么唬弄过去。
    席宸轻叹一声,“晚餐本就没有吃多少,再喝一口好不好?”
    金嘉意见他一副哄小孩子的认真模样,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席总这样子可是把我当成席加滢那个小丫头了?”
    “你如果有咱们闺女一半贪吃我就高兴了。”席宸拿着一颗糖递到她嘴边。
    金嘉意舔了舔糖果,“这是什么糖?挺好吃的,还有吗?”说着她就在他身上胡乱的摸了摸,却是空空无物。
    席宸莞尔,“怕你贪吃,我都放在公司了,每天会给你两颗。”
    “席总这真的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我说过你是我家的宝贝大孩子。”席宸抚摸着她的面容,眉眼中含情脉脉。
    “叮咚……”唐突的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金嘉意蓦地收回眼神,羞赧的指了指大厅的方向,“好像来人了,你快去穿衣服,我去看看。”
    席宸笑而不语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转身走进更衣室。
    金主站在门外,鼻子上正好挂着两张纸,纸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
    金嘉意看见自家父亲的模样时,着实被吓了一跳,忙道:“您这是和我妈打架了?”
    金主自嘲般苦笑一声,“我这样子像是打架打伤了吗?”
    金嘉意点了点头,“怎么流鼻血了?”
    金主轻咳一声,尴尬道:“前几天回姚城拿了太多的补品回来,你不能吃,你妈全炖给我吃了,我这两天就觉得有用不完的精神,刚刚还去跑了五公里才回来,我现在每天都兴奋道睡不着觉,女儿啊,你要不去劝劝你妈,我虽然看着弱,但身体很强悍啊,不需要再补了。”
    金嘉意扑哧一笑,“能够想象得到我妈的执着劲儿,辛苦您了。”
    金主委屈的眨了眨眼,“这是你妈让我给你拿来的骨头汤,你放心,没有什么中药,就是清汤,让你多少喝一点,小席也喝一点。”
    席宸看着金主鼻子上的血条,瞠目道:“岳父这是上火了?”
    “咳咳。”金主凑上前,一副你明白的表情,说着:“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席宸有些摸不准金主的心里意思,问道:“我怎么觉得岳父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我说?”
    金嘉意凑上前,轻咛道:“他肯定是看出了你好像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现。”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嘉意的手轻轻的在他领子上勾了勾,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席宸一把握住她的手,“岳父又是如何看出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金嘉意抬起他的下颔,“瞧瞧席总这虚脱无力的模样,难道不是虚的表现?”
    席宸打横将她抱起来,盛气凌人道:“夫人这是在质疑我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啊,为了重振我的威严,我想我必须要好好的跟夫人探讨探讨一下。”
    “我会洗耳恭听。”金嘉意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笑意更浓。
    房中,灯光温和的落在床帏上,金嘉意躺在床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瞪着给自己念五百个童话故事的男人。
    席宸手里捧着一本书,念得铿锵有力:“从前有一个公主,住在城堡里,有一天她的父亲给她带了一个后妈回家……”
    金嘉意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侧躺在床上,安然的熟睡着。
    席宸注意到她已经沉沉睡去的容颜,放下书本,动作轻盈的拂过她的发丝。
    岁月如初,你我依旧。
    翌日,天色晴空万里。
    “叮……”放置在床头上的手机孜孜不倦的响起。
    金嘉意翻了翻身,手朝着床头处摸了摸,摸到手机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就按下接听。
    男人咆哮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他吼着:“金嘉意,快来把你家那个大将军给带回去,他把我吓哭了,赔钱。”
    金嘉意愣了愣,从床上坐起来时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她晃了晃脑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这是陈亦城打来的?
    陈亦城没有听到回复,继续吼着:“果真不愧是斐滢女相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弟,他特么是人吗?是人吗?是人吗?”
    金嘉意被他连续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了,不明道:“城少这是一大清早的受什么刺激了?难不成又去找我家小易麻烦被揍了?”
    陈亦城眉头轻轻颤了颤,“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金嘉意很明显出现了一孕傻三年的症状,愣是没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亏得你家斐大将军正在翘首以盼自家亲姐过来观战,打算威风凛凛的向你展示一下自己那疾如风快如电的功夫,可惜啊,有人得失望了,难怪下手那么狠,妈的,他真的是把我吓坏了。”
    金嘉意恍然大悟,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我知道了,已经开始了?”
    陈亦城看了看手表,苦笑道:“你不会才刚起来?”
    对方沉默。
    陈亦城叹口气,直接对着擂台之上准备快很准解决对方的莫易卿道:“她让你打慢一点,她正准备出发。”
    莫易卿脚下一滞,刚刚正准备出手的动作骤然一停,转而收手,好似并不准趁势追击。
    对方是来自h军的上校,也算是军中一匹凶猛的老虎,见此一幕,不由得蹙眉,他这么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还是打算放水?
    莫易卿这是明显的拖延时间啊,他几乎是只守不攻,任凭对方如何出击,他都是选择不着痕迹的避开。
    秦齐怒了,亏得老子好歹也是h军里所向披靡的野兽,未曾想到马有失蹄今天竟然栽在这么一个小屁孩手里,他这么一昧的躲着自己,是故意让所有人看他笑话吗?
    “够了,你究竟打不打?”秦齐怒不可遏般吼道。
    莫易卿依旧朝着对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见他靠近,却又是轻快的避过,那速度简直就是像自带bug的npc,欺负新人啊。
    秦齐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瞪着连续躲了自己不知道多久的男孩,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想着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对不对?”
    莫易卿摇头。
    秦齐拿起自己的胸牌丢到裁判教官的身上,恶狠狠道:“老子不打了,太特么欺负人了。”
    莫易卿眉头微蹙,道:“王者,宁肯战死,也不做俘虏,你这是有愧于你肩上的荣耀。”
    秦齐刚刚准备下场,听得他这么一句话,脚下一滑,险些直接从台子上摔下去,他回头瞪着说此大话的男孩,吼道:“你他妈是在玩我?”
    “是。”莫易卿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秦齐心底的胜负欲被挑起了,目眦欲裂的冲过去,“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了本大爷的下场。”
    “很可惜,你太弱了。”莫易卿本打算继续拖延时间,但看着在场上那无数双明晃晃在质疑他能力的眼神,他并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反正后面还有两场比赛。
    秦齐是h军里出了名的下手不留情面,那破空而来的拳头能硬生生的打断一个人的骨头,他很是自豪的以为自己跟一个小屁孩对决绝对是胜券在握,可是当看见这个小屁孩时,脸色青的比谁都难看。
    这人不是昨天出尽了风头的那个二十分钟就宣布出赛的男孩吗?
    莫易卿毫不费劲便抵挡住了对方的进攻,手下一用力,只听得空气里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喀嚓声,下一刻,本是不可一世冲过来的秦齐脸色一沉,痛苦的捂着自己断骨的手腕踉跄一步。
    “啊。”秦齐双手颤抖着,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前光影被隐下一片,他蓦然抬头,一条腿已经零距离的触碰到了他的脑袋。
    “嘭”的一声,秦齐腾空而起,连续翻滚了数圈之后重重的被踢下了擂台。
    现场有无数人本能的闭上了双眼,不忍目睹这血腥的一幕。
    莫易卿站在擂台之上,犹如睥睨江山的帝王,那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人想着上前挑战一二,却又后怕的望而却步。
    陈亦城摸了摸心口,自己如果等一下在总决赛上直接宣布投降,会不会被他打的更惨?
    他所谓的原则就是宁肯把人打死也不能让对方留下一口气做战俘是吗?
    妈的,太欺负人了。
    “莫、莫易卿胜。”裁判高喊一声。
    裴熙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腿,幸好在比赛之前他以着腿伤为借口宣布退出这场比赛,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的下一个对手会不会碰上这个小子,凭着他毫不留情的性子,怕是自己得成为今年最大的笑话了。
    不过现在这个笑话得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陈亦城注意到裴熙那双带有目的的眼神攻势,目光一沉,面无表情道:“裴大少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我会很期待你们之间谁胜谁负。”裴熙明显是幸灾乐祸的说着。
    陈亦城冷冷一哼,“不管我是赢是输,他都是我的下属。”
    “我相信他会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晓投靠谁更有机会发展自己。”
    “你放心,我能给他更大更辽阔的舞台,而不是你这个鼠目寸光自以为是的小小世界。”
    “我不会轻易的放弃的。”
    陈亦城摇了摇头,“那裴大少可得注意了,保不准今天出去之后你的另一条腿也一并折了。”
    “怕是等一下城少就得被人给抬出去了吧。”裴熙笑意更甚。
    陈亦城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重新将目光投掷在擂台之上,他隐隐之中还真是有一种不祥预感,自己今天难道真的要被抬出去了吗?这样会不会丢脸丢大了?
    中场休息,后勤兵正在收拾着擂台。
    莫易卿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好像是感应到了有人的靠近,嗅的空气里那暗暗浮动的熟悉味道,他急忙抬起头。
    金嘉意穿着一条长裙,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她看着他,点了点头。
    莫易卿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有些扭扭捏捏,他说着:“你来了。”
    金嘉意环顾四周,见着正在收拾的后勤,喘了喘气,“我来迟了?”
    莫易卿摇头,很是认真的解释道:“没有,刚刚才进行完两场,后面还有,还有决赛。”
    金嘉意坐在他的另一侧,这个位置能够很清楚的就看见擂台中心,她打量了一番他的周身上下,“没受伤?”
    “他们伤不了我。”莫易卿不假思索道。
    虽说这话有些夜郎自大,但金嘉意还是很相信他的能力,目光落在陈亦城的身上,注意到他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身边的小白羊时,往着他旁边靠了靠,小声道:“等一下你要和他决赛吗?”
    莫易卿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只要再赢一场,就可以进入决赛了。”
    “这是一个公平公正的比赛,我想凭着你的一腔热血并不会因为他是你的领导就刻意的放水,对吧。”
    “我有自己的原则,我相信他也并不希望我故意让他,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所以你大可以不留情面的狠狠揍他一顿,今天这样的场合,打死打残都无关紧要。”
    莫易卿顿了顿,为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家亲姐更想让自己把陈亦城给打死呢?
    “咚。”场中发出一声轻鸣,比赛继续。
    莫易卿缠好绷带,重新走回台上。
    他的对侧一名男子缓慢的走上来,他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身体壮实,肌肉魁梧,就像是一座大山屏蔽了周围的视线。
    陈亦城眉头一紧,这个人他并没有印象,应该也是第一届参加的新人。
    男子抬头,脸上有一道伤疤,从眼角开始蔓延到下巴位置,有些狰狞。
    莫易卿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来者不善。
    男子挑衅般的冲着他勾了勾手指,抬脚一跨,仿佛整个擂台都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
    莫易卿拳头一握,想着用最直接的方式击溃对方,可是当他的拳头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才发现,这不止是看着像一座山的高大威猛,他的身体更像是铜墙铁壁的硬实。
    他的拳头砸在上面毫无用处,对方戏谑的嘲笑一二,用力一震,竟然将他震退三步。
    男子咂咂嘴,“垃圾。”
    莫易卿眯了眯眼,并不打算硬攻。
    男子见他止步不前,自己便一冲而上。
    莫易卿再次挥拳上去,毫不犹豫的砸了他一拳头。
    男子得意的挑眉,“没有用了,凭你这小小的拳头,伤不了我分毫。”
    莫易卿并不恼,反拳为掌,用力一推。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在看似那么不经意的推搡间,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疼,好像心脏被人用力的割开了一刀,他踉跄一步,不敢置信的瞪着对方。
    莫易卿身轻如燕的行动,如同鬼魅一般无人能够用肉眼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男子慌了神,失去了镇定,疯狂的对着自己的身前挥动着双臂。
    莫易卿停留在他的身后位置,一掌劈过他的后心位置。
    “噗。”男子只觉得喉咙一痒,张口便是吐了一口血。
    全场哗然,他们是在看武侠片吗?
    这特么像是搞过特效后的武侠片吗?
    男子跌倒在地上,喘了喘气,他用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
    莫易卿停靠在他一米的距离外,随时等待他的下一次进攻。
    男子邪魅的笑了笑,笑的很是瘆人。
    莫易卿保持着高度集中,他并不轻敌。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接着一拳的砸过去。
    莫易卿用着巧劲避开他的连环攻击,一手握住他的拳头,再一次一掌打过他的心口位置。
    男子面带痛苦的往后跌倒,仰面躺着,气喘不止。
    裁判上前,征询了一下对方,“还能继续吗?”
    男子摇了摇头。
    裁判明白了他的意思,宣布道:“莫易卿胜。”
    莫易卿回过头,看向观众席上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的女人,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金嘉意见他笑了自己竟也是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角,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开,神色一凛。
    莫易卿察觉到危险,本能的伸手一挡,刀刃划破他的手直接刺进了他的身体里,血,争先恐后的流出,瞬间湿了整件上衣。
    男子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让你狂妄,让你嘚瑟,去死吧。”
    莫易卿面上无悲无喜,冷冽的掌风落在男子的眉心正中,他身体一顿,好似灵魂在那一刻被打出来了一般,痉挛了一下,便失去意识的仰面躺下。
    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现场所有人都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莫易卿身上的刀刃,一个个神色愕然,在这种比赛上使用刀刃是会被褫夺身份的,这个男子竟然不顾在场的所有领导竟作出这种行为,无疑他会被即刻剔除军籍。
    陈亦城从观众席上跳下来,查看了一番莫易卿的伤势,眉头紧蹙,道:“伤口很深,需要马上送去医院。”
    莫易卿依然表现的很平静,好像这点伤对他而言无足轻重那般,他道:“恭喜你,不用丢脸了。”
    陈亦城嘴角一抽,他在乎这个吗?
    “不需要去医院。”莫易卿走了两步,然后就这么直勾勾的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陈亦城看着跑上来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军医们,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去医院。”
    军医们准备将他抬上担架,却见一人已经抢先一步的跑过来抱起失血过多的莫易卿就往营区外跑。
    金嘉意紧随在后,瞪着抱着自家弟弟的陈亦城,漠然道:“你这是想弄死他?”
    陈亦城将他放在救护车上,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染上的血迹,“我只是想用最快速度送他上救护车,接下来就只有拜托你了,那个男人的事我还要去解决。”
    金嘉意沉默了,看着毅然决然离开的陈亦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说这个人平日里不靠谱,可是正经起来的时候还像是那么一回事。
    陈亦城瞪着被控制起来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的男子,拿过他的资料,仔细的研究了一番。
    男子悠悠转醒,脑袋有一瞬间的放空,他甩了甩头。
    “楚靳,楚家三少麾下的一名中校,挺不错的,两次一等功,四次二等功,无数次三等功,也算是英雄人物,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英雄人物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行为暗算他人,还是在这样讲究公开公平公正的场合里,你这样做,不觉得愧对自己的肩章吗?”陈亦城像似在自言自语着。
    楚靳咬了咬牙,却是执着的一声不吭。
    陈亦城再道,“我可能也想到了一点,你是楚家的人,应该也是知道薛家的事,所以你想着报复莫易卿也并不是不可能。”
    楚靳心口一滞,忙道:“这事是我自己的行动,与楚家并没有关系。”
    “楚家还真是养了一条不听话的狗。”
    “我说过这事与楚家并没有瓜葛。”楚靳吼道。
    “我不想去猜测过程里有谁参与,我只知道结果,你是楚家的人,伤了他莫易卿。”
    “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我没有想到那么多,这事跟楚家没有关系,我不过就是楚将军的养子罢了。”
    “嗯,你这个养子挺不错的,这么不动声色的就将楚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我想楚老爷子会感激你这个孩子的。”
    楚靳挣扎着,“这事真的不关楚家的事,是薛邺拜托我的,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耳根子一软就答应了他。”
    “你不仅耳根子软,脑子也蠢。”陈亦城对着身后的警卫兵点了点头,“把人带下去,这事让楚家亲自来给我一个交代,我陈亦城的人可不是这么给他们白白欺负的。”
    “是,将军。”
    “另外今天的比赛延期,免得被人说我陈亦城不战而胜,我可是刚正不阿的大将军,怎可欺负他一个新人。”
    众人沉默,陈大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
    医院内,金嘉意绕着手术室转上几圈,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怎么样了?”陈亦城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衣服,一路小跑到手术室前。
    金嘉意闻得那股血腥味,忍不住的掩了掩鼻,道:“你可以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再来跟我说话。”
    陈亦城索性将染血的衣服脱下,直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毫不犹豫的露出自己那健硕的身材,倒三角的身材比例,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以及那让人浴血膨胀的六块腹肌,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引人注目。
    金嘉意尴尬的移开目光,她可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孩子,怎可被区区美色诱惑。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陈亦城看着虽说玩世不恭,但身材着实是秀色可餐,让人一瞧就像心口处蹦跶着几只小鹿,撒了泼一样的乱蹦乱跳着。
    陈亦城见她没有回复,不由得的提高警觉:“难道伤的很严重?”
    金嘉意轻咳一声,“医生还在动手术。”
    陈亦城如释重负,“看来这军中也是时候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这些年各自结党营私整个营区都是乌烟瘴气,出了今天这种事,也有我的责任。”
    “咳咳。”苍劲有力的男人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陈亦城回了回头,看着陈燃,不明他眼神里那诡异的神情是为何意,问道:“叔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燃拿起手杖戳了戳他的身体,疾言厉色道:“大白天你脱什么衣服?你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穿着成何体统,给我滚回去把衣服穿好了再来。”
    陈亦城懒得多费那功夫,直接将目光锁定在陈燃身后的一名警卫长身上。
    警卫长苦笑着脱下自己的白衬衫,双手递上。
    陈亦城就这么随意的套在自己身上。
    陈燃望了一眼手术室的红灯,神色凝重,“我已经让人彻底清查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发生这种意外,是我们的疏忽,那个叫做楚靳的男子,即日起停职查办,必要时刻去除军籍,终生不得入营。”
    陈亦城点头,“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楚家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原本想着以楚老的严谨,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却是没有想到他的外孙还是给他制造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薛老夫人那边怎么说?”陈亦城再问。
    陈燃冷冷一哼,“她想保就能保住了吗?这薛邺这一次犯的可是重罪,这属于杀人未遂。”
    “想必叔父会给这个孩子一个交代。”
    陈燃瞪了一眼陈亦城,眼神中忽明忽暗,却又不捅破那层纱,就这么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陈亦城被盯得有些心虚了,诧异的对视而上他的眼神,问道:“叔叔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自为之。”陈燃只得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
    陈亦城心里纳闷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他好自为之,他又做了什么糊涂事了?他这两天挺正经的啊。
    金嘉意沉默不语的坐在一旁,两眼游离在一唱一和的两人之间,拳头紧了紧。
    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凭事态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展?她家小易可是正经男孩。
    病房里,淡淡的百合清香暗暗的萦绕着,一缕阳光柔和的从窗台上蜿蜒坠下。
    病床上熟睡的男孩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片苍白,他有些发懵了,当感觉到腰部的疼痛之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
    “醒了?”金嘉意放下杂志,抬起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莫易卿扭过头,眼中氤氲的雾气渐渐的散开,女子的容颜一点一点的在眼瞳中成型,“姐姐。”
    金嘉意心里一惊,嗯了一声,将吸管递到他嘴边,低声道:“渴不渴?”
    莫易卿愣了愣,记忆好像有那么一刹那断了线,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如同入京之前会温柔的问他饿不饿、渴不渴的姐姐,会在寒冬腊月的时候为他暖手的姐姐,会在夜幕降临时分牵他回家的姐姐,会在新年伊始为他做新衣的姐姐,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姐姐。
    一声姐姐,从进京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叫出口。
    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他是无能无为的傀儡将军,仿佛姐姐离他越走越远。
    再也没有了饿不饿,渴不渴;再也没有了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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