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骁有些后悔,后悔如此草率的就答应席宸的请求。
眼前这个女人会是那个看似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金嘉意吗?
这人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那丧心病狂的折磨人的方式,看的他心口处一抽一抽的上蹿下跳着,就跟心脏病人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病发死亡。
“呕。”金骁实在是忍不住了,掩住嘴就从监控室内跑出去,趴在墙角处,泛着干呕。
监狱内的一幕,恍若人间地狱。
霍毅心有余悸的转过身,他甚至有些觉得自己答应金嘉意的这个请求实乃是在助纣为虐。
金嘉意则是面不改色般望着监狱内上演的十八!禁,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好似这样的场面在她的视线里只是普普通通的画面。
金骁吐得胃抽筋,他靠在墙上,仰天兴叹,“妈的,她还是女人吗?”
金嘉意看完了好戏,从容不迫的从走廊一头走来。
金骁见到她缓缓而至的身影,如临大敌般挺直后背。
金嘉意走过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眉梢微翘,似在嘲讽。
金骁觉得自己的男人尊严受到了侮辱,急不可耐的跟上前,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之间的s与m。”
“那金三少可得注意了,听说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容易留下后遗症。”
闻言,金骁瞠目,难怪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疼。
金嘉意坐上车子,对着身后紧随而来的霍毅开口道:“多谢了霍厅长。”
霍毅被突然点名,昂首挺胸道:“金小姐严重了。”
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霍毅轻喘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狱区,谨慎的走了回去。
囚室里,还萦绕着些许糜烂的气息,冰冷的地板上,祁冶半死不活的躺着,他的身下鲜血汩汩流出,时不时的会因为剧痛身体痉挛一下。
霍毅单手掩鼻,对着身后的狱警道:“等一下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别弄死了。”
工作人员将屋内的另外三名犯人一个一个的清理出去,对于地上满是鲜血的祁冶,一个个未曾半分怜惜的直接将他丢上了床。
突然的移位疼的祁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愣愣的望着黑暗的囚室,四肢从肘关节开始犹如被万蚁啃噬的那种痛,那些人打断了他的手脚,只为了看他垂死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的摆脱他们的施虐。
耻辱,毁天灭地的耻辱,他祁冶二十九年里从未有过的血淋淋耻辱。
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三个男人的同时折磨,不只是在凌迟他的身,更是一寸一寸的撕裂他的灵魂。
现在的祁冶仿佛是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死尸,他的眼瞳里黯淡无光,如同行尸走肉的残留着一口气。
……
位于京郊外的女子监狱前,席宸正准备坐上车,便瞧见由远及近的另一辆车不带分毫减速的疾驰而来。
“呕。”金骁是在车子停下的刹那踉跄着从车内跑出来啊,他跌跌撞撞的跑到草丛边,从未晕车的他竟然晕的四荤八素,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席宸见到熟悉的身影时,心脏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疾步上前,看着车前倚门而站的丫头。
金嘉意莞尔,“总觉得现在的我像是未出阁的姑娘背着父母翻墙跑出来,可没想到父母却在墙下等着,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两天。”席宸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膀上。
金嘉意揽了揽他的大衣,京郊外的女子监狱毗邻着城外的大河,微风一过时,很冷很冷。
“咳咳,咳咳咳。”金骁吐得鼻涕眼泪流,甚是狼狈。
席宸瞥了他一眼,蹙眉道:“他是怎么了?”
“大概是晕车吧。”金嘉意随口而说。
席宸沉默,金骁可是那些二三代圈子里出了名的飙车一族,他这种视速度为草芥的人会晕车?
“我不管,席宸,我要你赔我精神损失费,我今晚,不,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我想我都会做噩梦,被梦魇缠身,你要补偿我。”金骁苦不堪言的抓扯住席宸的手臂,声泪俱下的指着始作俑者。
金嘉意不以为意的冷冷一哼。
金骁吞咽一口口水,“她吓着我了。”
席宸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宠溺般的揉了揉金嘉意的脑袋,笑道:“我很想知道你做了什么,能把不可一世的金三少给吓成这副德行。”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会有后遗症的。”金骁转念一想,又道:“我觉得你还是要知道为好,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好早点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金嘉意一言未发的走上台阶。
席宸握住她的手,“你要去见她?”
“我想她会很想见到我。”
席宸犹豫片刻,也没有过多阻拦,索性跟着她再一次的走进。
金骁徘徊在大门外,他想着进去看好戏,可是他觉得经过刚才的教训之后,他还是要慎重的考虑一番,毕竟这两夫妻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看多了他们邪恶的一面,他以后只怕得留下很重很重的心理阴影。
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他还是选择乖乖的坐在车里等着。
空荡荡的审讯室内,灯光昏暗。
祁夫人坐在单人椅上,四周静的连她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咚咚咚。”四五道脚步声有些焦急的跑过去,随后,门外传来杂七杂八不成章的脚步声。
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推开,祁夫人抬了抬头,刺眼的灯光进入眼瞳,她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楚来人。
工作人员急忙搬来两张椅子,特意的检查了一下祁夫人的链子,确信没有丝毫纰漏之后,众人有条不紊的退出。
空旷的审讯室再一次安静下来。
祁夫人认出了两人的身份,龇牙列齿的吼道,“滚,都给我滚。”
金嘉意一声未吭的走到电脑前,特意的连上高清立体环绕音响,让意识混沌的祁夫人更为精准的听清楚自己儿子苟延残喘的求救声。
“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不要过来。”男子带着哭意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
闻声,祁夫人蓦地坐直身子,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奈何手脚被铐着,她一动,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抬着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缩在墙角不停求饶的儿子,再看着仍旧充耳不闻朝着他扑过去的另外几人,一人砸断了他的双手,一人扯断了他的双腿,一人撕碎了他的衣裤。
整个画面血腥又惊悚,像极了午夜幽魂的恐怖片。
“不要,不要,不要放了,不要放了。”祁夫人用头狠狠的撞着地板,企图让自己昏过去,不想再多看一眼这样的画面。
“你放心,今天只是开始,以后每一天都会有人给你送来最新片段,想必会一天比一天精彩。”金嘉意按下重播,男人绝望的声音再次传出。
祁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匍匐着爬过去,却只爬了两下便失去了力气的动弹不得,她吼着,撕心裂肺的吼着:“金嘉意,你会不得好死。”
“很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看到了。”金嘉意冷冷的俯瞰着咬牙切齿的女人,抬起脚重重的碾过她的嘴。
牙齿咬破了嘴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嘴中,祁夫人绝望的看着视频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儿子,摇着头,狠狠的摇着头。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放过我儿子,放过他。”祁夫人软下语气,消去了锋芒,犹如一个搁浅的鱼儿那般无助的望着身前的人。
金嘉意勾唇一笑,一声不吭的按下循环播放。
祁夫人见她离开,心口一滞,挣扎着身体,她想着张嘴求饶,可是一开口便喷了一地的血。
急火攻心下,她剧烈的咳着,每一次的咳嗽胸腔里就如同有千万只利剑凌迟着。
祁冶的哭喊声,谩骂声,求饶声,最后绝望的求死声,声声不绝的徘徊在死寂沉沉的审讯室内,地上的女人残喘着一口气,她翻过身,仰面朝上,望着屏幕里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儿子,她的手用力的抠着地板,却是分毫也减轻不了自己心口的疼痛。
“啊……”悲戚的哭声萦绕在走廊深处,负责看守的两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番,皆是不过问的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车内,诡异的气氛继续蔓延。
金骁小心谨慎的耷拉着脖子,从今以后他得另眼相看这位金大小姐。
金嘉意察觉到身后满是敌意的眼神,冷冷道:“怎么?想跟我打一架?”
金骁蓦然抬起头,迫不及待的摇头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今天就辛苦金三少了。”席宸驱车靠边停下。
金骁摆了摆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下车。”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从席宸嘴里蹦出来。
金骁脑袋有些不灵光了,前一秒还跟自己很客气的道着谢,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这男人是七月的天吗?说变就变,毫无预兆。
“不同路。”席宸再道。
金骁苦笑道:“没关系,我与你们殊途同归,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碍眼。”席宸打开车门,径直绕过车前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变化来的太快,金骁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过河拆桥的席宸给丢下车。
席宸重新坐回驾驶位,一脚踩过油门,车子疾驰而去,片刻不留。
风冷冷的扑打在脸上,金骁眨了眨眼,站在无人的街道上,心口好像破了一口洞,漏了风,凉飕飕的。
过后一分钟,一辆轿车停靠在金骁身前。
席奕亲自为他打开车门,公式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说着:“三少,我送您回去。”
金骁咬牙,“丫的,我是席宸养的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老子好歹也是金家三少,有名有望的人物。”
“是,您不是我家大少的狗。”
“他席宸欺人太甚,总有一天,看我不怼死他。”
席奕手下动作一停,似笑非笑道:“三少别忘了,我也是席家的。”
金骁斜睨了对方一眼,面瘫的脸上深深的刻着‘席宸家’三个字,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保不准这个忠心不二的仆人会因为自己说了他家主子的坏话就把再次丢下车。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还是闭上嘴,少说话。
席奕满意的关上车门,对着司机道:“开车。”
宾利车内,金嘉意注意着驾驶位上时不时侧目而来的眼神攻势,开口打破沉默,道:“席总有话就说。”
“下一次要这么做可以告诉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席宸单手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上她微凉的小手。
金嘉意直视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说着:“这事太损阴德。”
席宸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胡说什么。”
“我本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在我的罪名簿上再添一笔也不为过。”
席宸一脚踩住刹车,两人因为惯性而往前扑了一下,后又被弹回车椅上。
见此情况,席宸自责的看着她,“没事吧。”
金嘉意瞧着他失色的面庞,摇了摇头,“好像追尾了。”
后车司机捂了捂自己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的脑袋,怒目而瞪着前方突然急刹的车,看到车标之后瞠目结舌的不敢出去。
席宸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车后冒着白烟的一辆普通商务车,道:“会有人来处理。”
金嘉意点了点头,“走吧。”
席宸却是一动不动,依旧执着的看着她。
金嘉意不明他的用意,问道:“怎么了?”
席宸沉默着抱住她的头,下巴撑在她的额头上,又忍不住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他说:“无坚不摧的席宸,也有一天会如此胆战心惊的活着,他怕着一件事,怕着某一天,这个老天赐予的礼物就被他强行的收了回去,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但他知晓他斗不过天。”
“胡说八道什么。”金嘉意拍了拍他的手,“我有贵人相助,你便是我的贵人。”
席宸沉默,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当越靠近时,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更像是一场美梦,他甚至觉得他现在只要掐一掐自己,肯定都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这一切都仿佛是他做的一场梦。
后车司机见前车没有动静,悻悻的缩着脖子,毕竟追尾事故一般裁定都会是由后车未保持车距造成,也怪自己车速过快,没有及时刹车,现在可好,闯下弥天大祸,这车少说也要赔个十几万吧。
正当后车司机满腹自责的时候,前车竟是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干脆利落到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撞了它。
“叮……”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悠哉悠哉的响起。
金嘉意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按下接听。
姚翠花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之色,她听见提示接通之后忙不迭的说着:“嘉意啊,今晚上你和小席都来家里吃顿饭,知道吗?”
金嘉意嗯了一声,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回去做什么。
席宸听见了些许,笑道:“岳母让回去?”
“估计是爸爸出院了,直接过去吧。”金嘉意靠在车座上,有些瞌睡。
席宸调高了车内的暖气,见着她温和从容的闭着双眼,唇角自然而然的高高上扬着。
是啊,他怕什么,他可是人间帝王,天要与他斗,他便逆天而行,哪怕死后堕落十八地狱,生前也要与她双宿双飞。
当车子驶进别墅区后,当看到金家别墅前停靠的几辆宝马奔驰后,金嘉意的眉头情不自禁的跳了跳。
她越发觉得今晚这是场鸿门宴!
姚翠花听见大门外的声响,毫不迟疑的打开大门,高喊一声,“回来了?”
话音未落,屋子里涌出十几人,一个个兴致高昂的围着金嘉意与席宸转个不停。
“嘉意啊,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表姨。”一女子先是自我介绍道。
“我是你的表姐。”另一女子又道。
“我是你表姑。”
“我是你二大爷。”
“我是你三大爷。”
“我是你婶子。”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做着介绍,甚至更有人已经将名片塞进了席宸的手里,随后摊着手,意图很明确,等待对方回赠名片。
金嘉意目光深邃的落在众人身后笑逐颜开的姚翠花身上。
姚翠花走上前,拉扯住了其中更为激动的两名表叔,道:“大家都先进屋聊吧,外头太冷了。”
金嘉意走上前,沉下语气,“我怎么不知道我金家什么时候多出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
“你爸前两天打电话回去宣布了你要结婚的消息,这不赶来恭喜你新婚吗。”姚翠花将她拐到墙角,面色严肃道:“这些有的是矿上的合作商,有的是你外婆的母家亲戚,都是认识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嘈杂,忍一忍,等一会儿就散了。”
金嘉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被所有人围得动弹不得的席宸,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上了楼。
如果是往日的席总,必然没有人敢这么放肆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甚至有人为了沾沾他的光,竟拿出剪刀一剪子就剪下了他衣角的一块。
如今的席总,被男男女女扯得东倒西拐,还有甚者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说是为了抱抱侄女婿。
都是长辈,席宸不停的麻痹自己,就算心底再抗拒,都得保持微笑。
“席总,我是做水果生意的,我出品的水果都是有机水果,与那些用农药种植出来的大棚水果完全不一样,不仅营养丰富,味道甜酸适中,您尝尝?”一名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水果递上。
“席总,我是做服装外贸生意的,我们服装都是精益求精,绝不会出现开线断线甚至裂缝这些问题。”另一人直接脱下自己的西装,展示着他们服装厂出品的新一季衬衫样板。
“席总,您来看看,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儿子,他们今年刚毕业,都还没有找到工作,听说您的席氏最近招文员,能不能说个不情之请,给他们一个机会呢?”一名妇人忙不迭的挤进去,自顾自的说着。
“席总,我最近也准备跳槽,我是学广告策划的,有三年的工作经验,有拿过几个大项目,您看能不能让我进上娱磨练磨练?”女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席总——”
“席总——”
喋喋不休的言语就像是一群蜜蜂不停的在四周扑腾着,席宸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一个人,就这么被一群人弄的进退为难。
“都住嘴。”强势霸道的男中音从楼道处响起。
金主漠然的走上前,眼瞳眯了眯。
众人识趣的闭上嘴,也放弃了继续自己的介绍。
金主大步上前,满面歉意道:“小席啊,让你回来吃顿晚饭,还闹成这样,我很痛心啊。”
“岳父这话严重了,看各位长辈如此热情,是我的荣幸。”席宸撩了撩自己已经破损的外套,直接脱下。
“席总,这衣服都烂成这样了,不要了吧,我替您收着。”一名女子不假思索的将他准备放下的外套抢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被他抢了回去。
金主尴尬的轻咳一声,“我泡了壶茶,小席跟我进来说说话,品品茶吧。”
席宸跟在金主身后,当远离了客厅里闹腾的气氛之后,微不可察的轻喘一口气。
书房门推开,一阵烟雾缭绕。
金主指了指里面坐着的三人道:“这一位是嘉意的外公,这一位是嘉意的大舅,这一位是我的好友。”
席宸对着三人点了点头,有些不明金主此举动是为何意。
金主也不含蓄,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天趁着长辈们都在,我特意选了两个日子给小席过目过目。”
“我们都是乡村里过来的,不懂那些五花八门的虚礼,这是当年我家翠花嫁出去时金主给的聘礼,她外婆都留着,想着等嘉意出嫁时,作为嫁妆,虽说在席总眼里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但都是我们老人家的一点心意。”老人打开首饰盒。
金主当年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矿上小工,当年给的聘礼也只有一只金手镯,两枚金戒指,一条金项链,但后来发财之后,陆陆续续也再给了两位老人许多金饰。
竟没有想到,两位老人都珍藏着,如今全部拿出来,满满当当的一大盒,金饰保存的很好,几乎色泽鲜亮,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身为大舅,也得尽一点绵薄之力,这是姚城外的一栋独立别墅,精装之后一直没有入住,就当做给外甥女添个喜气。”男子将房产证一并放在首饰盒上。
“哈哈哈,我身为她的干爹,自然不能少了我的这一份,这是咱们许城的一座金矿,去年才开发的,就送给干女儿当嫁妆了。”粗矿的男人声音回响在屋内。
金主瞠目,摆了摆手,“兄弟,这怎么可行呢,这份礼太重了。”
“有什么好重的,我又没有女儿,能够有嘉意这个干女儿,当然得当亲女儿疼,更何况席总是什么人,我这点薄礼,还真是有点拿不出手。”许贾戚叹口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打压,别说一座金矿了,两座金矿我都可以送给咱闺女。”
“许城矿难的事,我都听说了,上面来查了?”金主小声道。
“怎么会不查?那些人又不是善茬,会放着这么大的油水不捞,算了算了,这事不提了,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咱们说点高兴的。”许贾戚点燃一根烟,继续道:“等定下了日子,可别忘了通知我。”
“兄弟放心,咱们今天就把日子定下。”金主看了看一言未发的席宸,倒上一杯茶,推上前,又道:“小席觉得哪一天好一些?”
“下个月初八不错。”席宸道。
“我也觉得那天不错,宜嫁娶,是个黄道吉日。如此我便就这么通知下去了?”金主大笑一声,一锤定音道。
“我会即刻让公司准备发布会,至于婚礼的细节,我会交由专门的人负责,不会失了岳父的面子,定然全国瞩目。”
“小席说话,我就放心,只是嘉意那边——”金主欲言又止。
“嘉意想必也不会有意见。”席宸直言道。
“这样就好。”金主呡了一口茶,心情甚好,“既然大家都来了,要不咱们去搓几圈?”
老人摇了摇头,“坐了太久的车,有些困了,你们年轻人玩吧。”
三人目光如炬的落在席宸身上。
席宸的眉头不由得的皱了皱,他好像不懂他们如此眼神下的意图。
金主大笑,“我这女婿可不是咱们那些粗人。”
“岳父说笑了。”席宸站起身,瞧着一旁的麻将桌,心思明了。
姚翠花端着水果进入书房,怒瞪了一眼翘着腿,正在摸牌的金主,冷冷道:“你会打吗?起来,让我来。”
“得了,这是咱们男人的战场,你一个妇人出去玩。”金主得意的丢下一张九筒。
姚翠花凑到席宸面前,瞧着他身前那清一色的筒子,再看一看刚刚金主丢下的九筒,作势便打算说一声胡牌了,却被席宸按了按手。
席宸道:“岳母觉得我应该倒牌吗?”
姚翠花直接一股脑的推下他身前的牌,仰头笑道:“怎么不能?麻将桌上无父子,该怎么赢就怎么赢。”
“都说新手手气好,此话不假啊。”许贾戚吐出一口烟圈,再道:“清一色再加杠,金主,你兄弟第一把就炮了。”
“你别再这里掺和了,咱们玩的是血战到底,把牌给女婿撩起来。”金主重新摸牌,再打。
“不好意思,兄弟,我也先走一步了。”许贾戚拿过金主打出的七条,大笑道:“对对胡。”
金主眉头微抽,他就不信那个邪了,正准备摸牌时,见大舅子也是不吭一声的倒牌,直言道:“双炮。”
“……”金主满脸只剩苦笑。
“哈哈哈,就说你没有那个运气,让开,让我来个大杀三方。”姚翠花一把揪起没有动作的金主,强势的坐入席上。
金主叹口气,只得屈尊坐在一旁,给自家夫人摇旗呐喊着。
二楼卧房前,佣人端着刚刚温热好的牛奶准备敲门时,一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女子笑意满满的接过佣人手中的牛奶,道:“我给嘉意送去吧。”
金嘉意洗了澡,披着浴袍正坐在床边清理着湿发,注意着不请自来的某人,语气如常冷冷淡淡道:“表姐有话要对我说?”
姚婧放下水杯,坐在椅子上,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一下嘉意。”
“表姐都说了,既然是不情之请,那最好就别说。”金嘉意直接拒绝道。
姚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却尽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大气,道:“表姐是法学博士毕业,我听说席氏的法律团队还在扩张,能不能请嘉意帮表姐一下?”
“表姐,且不说席氏跟我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法律顾问可是关乎着席氏的大大小小的纠纷案,他们挑人,自然得选有能力之人,我如果硬塞给他们一个酒囊饭袋之辈,如果出了什么纠纷,她又没那个能力,这可不就是一两个失败案例那么简单,这可是一家大企业的信誉与门面问题。”
听着对方的拒绝之意,姚婧的语气较之方才更为犀利三分,她沉下脸色道:“姚瑶说的没错,你这位表姐还真是从来不通人情。”
“大表姐又何尝不是?表姐如若有那个真才实学,又何须我引荐,如果没有那个本事,怕是进去了也得受人指指点点。”金嘉意看着她,四目相对,没有分毫怯弱。
姚婧吞下心中的那口闷气,站起身,道:“表妹说的没错,倒是表姐强人所难了。”
金嘉意坐在床边继续捯饬着湿发,对于身前伫立不动的人,一副懒得过问的模样。
姚婧紧了紧拳头,未有表现的太过明显,转身准备离开,却在离开前,再道:“忘了说一句,恭喜表妹新婚大喜了。”
金嘉意不为所动,喝了一口牛奶,目光落在镜子前,吹着湿发。
姚婧关上身后的门,面上的傲气一览无遗,她冷冷的斜睨一眼身后紧闭的门,高傲的踩着高跟鞋走下。
饭后,别墅内的亲戚们也渐渐的离去。
夜色渐深时,整个宅子也终是恢复了安静。
金嘉意穿上外套,瞧着屋子里眼神飘忽不定的父母,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她道:“有话就说,这么挤眉弄眼的当我是瞎子?”
姚翠花莞尔一笑,“下个月初八是个不错的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如何?”
金嘉意将目光落在席宸身上,道:“你也没有意见?”
席宸看着她,满目的宠溺之色,“夫人说了算。”
“如果我说不行,你也不会反对?金嘉意再问。”
席宸依旧双目温柔,“夫人说了算。”
金嘉意环顾一圈迫不及待等待自己下决定的三人,拿起沙发上的小包,道:“既然都没有意见,我如果不同意倒显得我多么的不近人情,这事就这么做吧。”
“闺女这是同意了?”金主高悬的心脏悄然归了位。
“一切从简,我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金嘉意再补充道。
“你放心,我知道的,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举手投足都被媒体放大了无数倍,咱们不要那些铺张浪费的繁文缛节,咱们就选一处风水宝地,普天同庆。”金主忍不住放声大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自家闺女给盼出嫁了。
姚翠花刚准备说什么,又见金主满面涕流的抱住金嘉意。
金嘉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听他声泪俱下的说着:
“好不容易把这颗小种子给培养的如此漂亮,还没有多看两眼就被人连盆带根的端走了,闺女啊,爸爸心里难受啊。”
姚翠花苦笑着将金主给扒拉下来,“多喝了两杯,可能喝醉了。”
金主一抽一抽的痛哭着,“瞧瞧我如花似玉的姑娘,爸爸一想到你就要嫁出去了,又好舍不得,我这么精心培育的大白菜啊,就快要被猪拱跑了。”
“爸既然舍不得,那我就不嫁了。”金嘉意随口而说。
闻言,金主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流下就被硬生生的吓了回去,她忙笑道:“说什么糊涂话,怎么能不嫁呢?闺女啊,从今以后你就是有老公的人了,爸也就放心了,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
“用您的光头闪瞎他的眼?”金嘉意替他说出后半句。
金主大笑,“还是闺女懂我,这么懂我的闺女,我真是舍不得,不过算了,没了闺女,我还有老婆啊。”
姚翠花面无表情的将他凑上前的脑袋给推开,难为情的对着席宸解释道:“他喝多了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小席别见笑了。”
“岳母好好照顾岳父,我们就先回去了。”席宸替她拿过小包,推开别墅大门。
姚翠花将金主丢在沙发上,紧跟在两人身后,瞧着他们上了车就这么消失在夜境中,抚了抚额,还没有顺口气,便听见客厅里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心一急,忙不迭的跑回去。
金主正大字一躺,打着呼噜,沉沉的睡去。
“岳父好像很伤心。”席宸留意了一下副驾驶位上从上车便沉默的女人。
金嘉意轻咛一声,“他的性子便是这样,让人啼笑皆非,以前常听我妈说,当年他想要娶妈时,我外祖父一家不同意,我爸就连夜蹬着一辆破自行车跑去对我妈说,我们私奔。”
“想必过程一定很精彩。”
金嘉意忍俊不禁道:“骑了两里路,太累了,我爸就把我妈放下,然后对她说,你还是回去吧,私奔这活不适合咱们。”
“……”
“我妈被他大半夜的丢在两里路外,最后她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回了家。”
席宸轻咳一声,“想不到岳父是这样的性子。”
“第二天晚上我爸又来了,他这次换了一辆小电驴。又说带我妈私奔。”
“岳母同意了?”席宸来了兴致。
金嘉意瞄了他一眼,点头,“我妈就是一根筋拗不过来,昨晚上的前车之鉴没有得到教训,又跟着我爸跑了,这次大概跑了三公里,电驴没电了。”
“我很期待接下来岳父的表现。”
“他把没电的电驴推到我妈手里,说这是她哥的,没电了麻烦她还回去。”
“岳母这样都还能嫁给你爸,看来是真心爱他。”
“我妈这一次花了一个通宵才把电驴给推回家。第三天晚上,我爸又来了,这次他开了一辆快要报废的破壳子四轮车来。”
席宸掩嘴一笑,“希望这一次车子没有中途坏掉,不然我想岳母得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推回去。”
金嘉意轻叹,“坏是没坏,可是刚走出十公里,没油了。”
“……”
“我爸是个穷小子,没钱,我妈是跟着私奔的,身无分文。”
“我已经想象到了,这一次岳父又把车丢给了岳母?”
“不,这一次我爸竟然有骨气的和我妈一起推车回来了。我外公也就是看到他的执着加上死不要脸的精神,觉得这小子他日必定能飞黄腾达,痛下心来就把我妈嫁给了他。”
席宸笑着:“岳父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不过我更佩服岳母,都这样了,还对着他不离不弃。”
“我妈说,她挺感动的,虽说他金主不靠谱,但品性是好的,对她死心塌地,哪怕全天下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他总会说:媳妇儿,有你在,有闺女,有个家,没钱也没关系,只要家不散,吃酸菜稀饭我也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
“这大概就是爱吧。”
“我挺庆幸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有父母在,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