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上下,秦夫人大惊失色的瞪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他背着光,有些遮挡视线,却依旧挡不住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席宸冷冷的瞥了一眼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保镖,掏出手绢擦了擦手。
秦夫人瞧着男人的动作,感受着来自男人施压的精神压力,心里的防线一点一点的被击溃,她是认识席宸的,那个犹如传说一样的男人,是整个帝都的噩梦。
“她有没有伤着你?”席宸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女人,确信她毫发未损之后,高悬的心脏渐渐的回归正位。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能随随便便就被伤着的人?”金嘉意将目光投掷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的秦夫人身上,摇摇头,“下手挺重的。”
“她自找的。”席宸剜了一眼靠着墙缓慢的爬起来的身影。
秦夫人警觉的抬头望着他,再看一看他手里握着的那只手,如此浅显的答案,她如何看不懂。
“秦夫人现在可是后悔了?”金嘉意挑眉轻笑一声。
秦夫人心里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她如果早调查清楚金嘉意背后是谁在撑腰,给她十个胆子也不会贸贸然的跑来这里耀武扬威。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可是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是席宸!
前两天吵得热火喧天的席宸结婚事件,难不成是真的?
秦夫人越发不安,这下不仅踢到了铁板,很有可能还是烧红的铁板。
“秦夫人看来是老了,脑袋瓜子也开始退化了,变得愚钝了,才会做出今天这种蠢事了。”金嘉意满面嘲讽道。
秦夫人靠着墙,左手像是被拧断了一样,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会泛着蚀骨的疼痛,她思忖着该怎么化解现在被自己搅得一团乱的危机。
“秦夫人也别浪费精力去想什么借口,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道歉。”金嘉意再道。
秦夫人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僵硬,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还能怎么办?
以硬碰硬?只怕他们承星都不是席氏的对手;
跪地求饶?她秦夫人高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放下身份对一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低声下气。
“看来秦夫人是想不出一个绝妙的办法了。”
秦夫人面色阵阵苍白,她咬紧牙关,只得软下语气道:“不知道金小姐和席总之间的关系,是我眼拙了。”
“秦夫人不如这样,我也给你两条路如何?”金嘉意兴致盎然的等待贵妇人的回复,见着她的脸色在自己话音落下的瞬间变得青紫交替,兴致便越高。
秦夫人脸上表情可谓是好不精彩,那种想怒却又碍于一旁的大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而渐渐的收敛怒火,她气息尤急,依旧不肯放低姿态。
金嘉意道:“秦夫人是聪明人,也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卵击石的方法可不可取。”
“金小姐想说什么?”
“我这个人习惯了被人抬着哄着,还真是不喜欢被人出言不逊的威胁着。”
“是我冒昧行事了,还希望金小姐大人大量别跟我一个妇人计较。”
“看来秦夫人是打算与我握手言和了。”金嘉意扭了扭脖子,“既然秦夫人有意跟我交好,怎可让我一直抬着脖子和你说话,这样费力的很。”
秦夫人面色一沉,女人的话外之意她如何听不懂,这是要让自己跪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怼着金嘉意。
席宸挡在金嘉意面前,目光幽冷的注视着想要扑过来的女人。
秦夫人神色一凛,刚刚凝聚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她急喘两口气,想要挤出一抹微笑,却是极其的难看,“席总,我们都是商人,应该知道在商场上忌讳树敌无数,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更妥当一些。”
“秦夫人说的没错,所以你一定很后悔今天得罪了席氏。”席宸不假思索道。
秦夫人吃惊,皮笑肉不笑着:“席总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承星很有诚意和席氏交好。”
“可我席宸便是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谁若欺负了我的人,比当面打我耳光还不可原谅,秦夫人既然不肯允诺我夫人的意思,那便回去好好的再享受两天快活日子,保不准再过几日,承星还是承星,你秦夫人只怕就得无家可归了。”
秦夫人双腿一软,顺着墙便滑到在了地上,她低下头,声音中透着颤抖,她带着哭意说着:“是我眼拙,对不起金小姐,对不起席总,我错了,我道歉,我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秦夫人果真是女中豪杰,能屈能伸,这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着实让我大开了眼界。”金嘉意拍手笑着。
秦夫人双手紧紧的扣着地板,没有抬头,她怕自己一抬头双眼中的怒火便无处遁形。
突然,她发觉自己身前阴影下一片。
金嘉意伸手将秦夫人低垂的脑袋给毫不犹豫的扒拉了起来,四目对接,她脸上的笑容更甚。
秦夫人瞪直着双眼,她摸不准这个女人的心思,她难道打算不分尊卑给她一耳光?
金嘉意阴下脸上的笑意,右手钳制着她的下巴,声音也变得冷漠,她掷地有声的说着:“你应该庆幸你生了一个好儿子,看在秦总的份上,我今天就勉强的饶你一次,不要不甘心,你秦夫人比谁都懂得知难而退。”
秦夫人心口憋着一口气,见她放弃了对自己的钳制,身体一放松,直接跌坐在地上。
席宸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临出门前不忘再看一眼地上蛰伏的女人身影,有些不想放虎归山的意愿。
“你怕她反咬我们一口?”金嘉意说出他的顾虑。
席宸点头,“前车之鉴,让我不得不防。”
“她肯愿意放弃身份跪地求饶,就应该能懂得他日若有机会,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是个聪明人。”
“看来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麻烦。”席宸沉下语气道。
金嘉意沉默。
“你是怕秦祎弘伤心?”席宸停下动作,两人就这么停滞在漫长的走廊上,微风轻拂过她的发丝,轻轻的撩起一缕一缕。
金嘉意垂眸,瞧着身前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席宸的手不着痕迹的紧握成拳,虽然她对自己坦诚相待已经道破了他们之间那不可能的关系,可是就凭那相差无二的脸,也能在她心中激起不小的涟漪。
那个秦祎弘就像是游戏里开了外挂的玩家,时不时的蹦出来打扰他们组团打怪,可是怎么办?他还要对他保持微笑热烈欢迎,好气人啊,真的好气人啊。
席宸越发寻思着,要不要找一批人去毁了那张脸。
“你在生气吗?”金嘉意看着地上微微有些抖动的影子,侧过身正视他的眉眼。
席宸温柔一笑,拂过她的面颊,语气平和,“怎么会呢?我犯得着跟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生气吗?我知晓你心里的想法,既然看在秦祎弘的面上不愿意动她,那咱们就留着她一段时间,反正给她机会,她也不敢再造次。”
金嘉意捧着他的手,“何其有幸,余生有你。”
席宸抱着她的身子,天知道刚刚看到病房前站着的那些保镖的时候,他心里滋生而起什么滋味,那种好像被人狠狠扼制住了喉咙,让他喘不上气,他几乎是疯了那般以着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些碍事的人。
当房门敞开的刹那,她的身影落入自己眸中时,忐忑的心脏才慢慢的回归正位,幸好,她无碍。
“咳咳,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唐突的第三者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金嘉意听见有些耳熟的声音,瞄了一眼席宸背后的男人,简宏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作为一位绅士,他是不会贸然过来打扰他们的。
席宸正欲转过身,却发觉怀里的女人正紧紧的捆着他。他不明的瞪着她。
金嘉意轻声道:“他是简宏,剧组里的男主角。”
“我知道了。”席宸明晓了她的言外之意,轻轻的拂了拂她的头,以着一个很别扭的动作抱着怀里的小女人朝着电梯处走去。
简宏盯着扭扭捏捏离开的两道身影,他确信轮椅上的女人就是金嘉意,但她抱着的男人又是谁?
瞧着两人小心翼翼离开的模样,好像不能见光似的。
“你在看什么?”幸月从电梯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刚刚在餐厅里打包来的米粥。
简宏回过神,嘴角弯了弯,“医院外的记者没有为难你吧。”
“说来也奇怪,我本以为会被那群记者围攻,可是当我下车后周围的记者都被遣散的干干净净,偶尔蹦出来一两只,刚跳了两下就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们给哄了出去。”
“什么时候这家医院里的保安这么团结一致赶记者了?”简宏目光深邃的瞧着金嘉意离开的那部电梯,那个男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种不可忽视的高贵气质,身份必然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那位秦小姐呢?醒了没有?”幸月见他一愣一愣的,开口拉回他魂游天外的神思。
简宏摇头道:“医生说今天怕是醒不过来了,伤的挺重的,颅内有些出血,需要观察几天看看,如果淤血无法自行消除,就必须做开颅手术了。”
“真是可怜。”幸月趴在病房前看了一眼上着呼吸机的女人,叹口气,“这些无良的记者只会炒作新闻,不管是不是无辜的女孩子都紧咬着不放。”
“幸的我夫人深明大义,不然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简宏宠溺的揉了揉幸月的脸蛋。
幸月得意的笑道:“谁叫我姓幸的。遇见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是,是,我媳妇儿说是就是。”
幸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吃了吧,一大早就出门赶戏,肯定饿了吧。”
“还是我媳妇儿最心疼我,知晓我饿了。”
“本来是给那位姑娘的,她没有醒,就只有便宜你了。”
简宏依旧笑的满面春风,打开粥盒,米粒的清香混合着鱼虾的鲜香,三下五除二他便吃的干干净净。
电梯里,金嘉意戳了戳男人的腰部,抬眸瞪着依然把自己抱的动弹不得的男人。
席宸莞尔,“说不定电梯外还有什么不能见的人。”
“你与我保持距离便可,这样的动作太过引人注目了。”
席宸松了松力度,忍俊不禁道:“你觉得他认出来了没有?”
金嘉意噤声,她可不敢保证简宏有没有认出来,但圈子里都深知简宏性情温润如玉,不该说的事,他会三缄其口,保证只字不提。
“不过我想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简宏是个不错的演员。”席宸再道。
“能得到席总的赏识,看来简大哥的为人处事方法深得民心啊。”
“简!大!哥!”席宸一字一字的叫出这个称呼。
金嘉意面上笑意一僵,轻咳一声道:“他是前辈。”
“前辈需要叫的这么亲热?”席宸眯着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直视着明显有眼神逃避的女人。
金嘉意笑了笑,眉角弯弯,“席总这是想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我只是想告诉夫人一声,你是有夫之妇,他是有妇之夫,你们两个得保持距离。”
“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保持距离?席总这话可说错了,你这样说莫不成是想让我和他亲近亲近,然后再疏远疏远?”
席宸皱眉,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或者与其席总来责备我和简宏之间那不可存在的关系,不如先澄清一下你和那位叶小姐之间的关联,有些事我嘴上不说,心里可明白着。”
“……”席宸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那位叶小姐当真是位美人儿,一声又一声席哥哥叫着,心里肯定美滋滋的吧。”
“……”
“席宸与这位叶小姐之间又是什么清白关系呢?”
“扑哧。”席宸掩嘴一笑,面上喜色难掩,他道:“夫人这是在吃醋了?”
金嘉意面色一沉,见着敞开的电梯门,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席宸心情甚好的紧跟在后,似是自言自语着:“我这辈子只亲过一个人,抱过一个人,想过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深爱着,至于别的莺莺燕燕,都是路人。”
金嘉意笑而不语的任凭他推着自己走出医院。
少了记者媒体的那份聒噪,整个医院倒是清静了不少。
病房内,秦夫人就这般一动不动的跌坐在地板上,她的眼底神色晦涩不明,有一种很诡异的气氛浮动在房中。
有保镖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正准备自责的想要扶起秦夫人时,却被她一把推开。
秦夫人勃然大怒,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保镖不敢吭声的逐一退出。
秦夫人双手撑在地上,尽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她在人前何等的风光,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不由得的,她的所有尊严顷刻间被覆灭。
她怒不可遏般将手机拿出来,听得接通提示音之后,强势的命令着对方:“给我立刻来博城医院。”
秦祎弘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皱,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听秦夫人的话。
电话那一头的女人声音有些颤抖,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反复踌躇之后,秦祎弘还是拿起外套匆匆的出了办公室。
博城医院外,记者们再一次死灰复燃而来,一个个伸着脖子伺机以待着。
当秦祎弘的车子出现在视线里之后,所有人一拥而上,恨不得把刚刚漏掉的新闻重新补上来。
秦祎弘则是一路风驰电擎的走进医院,并没有理会周围喋喋不休的记者问话。
秦夫人听见门外甚有节奏的脚步声时,扶着墙缓慢的站起来。
秦祎弘环顾一圈病房内的情景,桌子椅子有些凌乱的摆放着,而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夫人如今竟是花容失色的扶墙而站。
“过来。”秦夫人吼了一句。
秦祎弘不为所动,冷冷道:“您又做了什么事?”
“我倒想问问你,你究竟惹上了什么人。”秦夫人恨得牙痒痒,惹上席氏,哪怕是十个承星都不够对方玩。
秦祎弘不明她的言外之意,谨慎的巡视着四周,看这情况,应该出现了什么打斗。
“金嘉意和席宸是什么关系!”秦夫人挑破问题。
秦祎弘恍然大悟,能把自己母亲逼成这样的,除了他席宸,他还真是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秦夫人一脚踢开身前的椅子,一步一步的靠近巍然不动的身影,声音一点一点的沉寂冷漠下来,她道:“我的好儿子翅膀还真是硬了,连席宸的女人你都敢碰,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你找金嘉意麻烦了?”秦祎弘料想到了母亲做了什么,瞧着满脸不知如何泄怒的模样应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秦夫人脸色一沉,紧了紧牙关,“你很好,很了不起,连你母亲你都设计陷害。”
“您错了,我没有设计您。”
“你是知道金嘉意和席宸的关系对吧。”
“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而已,至于她是谁的女人,我并不想关心。如果您没有打算威胁她,又怎会反被她威胁?”
秦夫人抬起手作势便想给他一耳光。
秦祎弘抓住女人的手,语气强硬,“您虽然养育我长大成人,但我也会好好让您颐养天年,我不再是您的傀儡,请您搞清楚,我之所以还尊重你,不是怕您,而是记挂着您的养育之恩,如若您非得逼我与您断绝关系,我想我可以立刻召开发布会。”
“哈哈哈。”女人悲戚的仰头大笑起来,“很好,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没想到却是一头白眼狼。”
“您养我育我,无非是想让我替您抢回承星。”
“所以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秦夫人眼眶泛红,满目伤感。
“有件事我之所以不捅破,就想着我们还有那么一点母子情谊。”秦祎弘退后两步,刻意的和女人保持距离。
秦夫人不明他的意图,紧了紧拳头,吼道:“秦祎弘,你别忘了,你有今天的地位是谁给你的!”
“所以您放心,我会替你养老送终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身份您很清楚,我更清楚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孩子!”
秦夫人蓦地瞪大双眼,身体机械式的踉跄一步,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男人,漠然道:“你、你胡说什么?”
秦祎弘扯下领带,失去了原有的那份稳重,他道:“我是您抱养来的,对吧。”
秦夫人仓皇的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嘴里仍不停的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父亲背着您和另一女人双宿双飞,您为了报复他,故意宣告天下您怀孕了,最后从孤儿院里把我抱养了回来,目的只是想借我的手一点一点的击溃他的娱乐帝国,所以在您眼里,我永远不可能是您的至亲骨肉,不过就是您的复仇工具罢了。”
“不,你胡说,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的儿子。”秦夫人失去仪态的大吼大叫起来。
秦祎弘依然表现的云淡风轻,他再道:“可惜您错算了,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却没有想到我早就知晓了。”
“你——”
“我之所以还尊重您,便是想着至少您还养育了我长大成人。”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秦夫人失去了最后的负隅顽抗,跌坐在椅子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威风。
“在回国前我就知晓了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还要听我摆布?”
“我没有记忆,您是我的唯一亲人。”
秦夫人有些愕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训练到大从未疼惜过的儿子。
“如果记忆没有回来,我想我会一直尊重您,听从您,可惜我记起来了。”
秦夫人脸上的镇定渐渐碎裂,她摇头:“都是那个女人毁了你。”她咬着牙,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秦祎弘自嘲般冷笑一声,“也许在您的心里,除了您以外,所有人都是棋子,有用则重,无用则弃,那年的车祸也是您赐予我的,对吧。”
“……”秦夫人喘了口气,脸上一阵青白。
“反正我是一颗无用的棋子,死了便死了。”
“不是我,虎毒还不食子,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是你父亲做的!”
“果然一丘之貉,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儿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别给我置气,我、我会试着改一改脾气。”
秦祎弘冷冷带笑,“堂堂秦夫人肯说出这种话确实是让我倍感意外。”
“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但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会害你一辈子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再跟您周旋什么,我只想知道我记忆里缺失了谁?”
“忘记了就忘记了,你以后想要娶谁,我不会再干涉。”
秦祎弘沉默,他是知晓秦夫人的脾气的,如果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
秦夫人自嘲般苦笑道:“承星是我们夫妻俩一起创造的,我不甘心,为什么男人一旦有权有势就学着抛弃糟糠之妻,他太没良心了,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一句不爱就抛弃了我的所有,我绝对不会同意我的自尊被他如此践踏,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恭喜您,您大仇得报了。”
秦夫人仰头大笑起来,笑的眼角泛着泪光,她闭上双眼,泪水划过眼睑湿了她精致的妆容,“是啊,他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了。”
秦祎弘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斜睨了一眼一会儿哭的凄凉,一会儿又笑的狂妄的女人,不动声响的离开了病房。
保镖们井然有序的站在两侧,听闻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个个高度警惕着,生怕里面的老板突然又发了疯似的冲出来。
“秦总?您怎么来了?”电梯敞开的瞬间,简宏正准备出来,却见到电梯外等候的人,蓦然一惊。
秦祎弘听见声响,本能的抬起头,看着今天引起大轰动的主人翁,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你还在医院里?”
“是啊,那个替身演员没有家人,我寻思着给她请个护工好好的照看一下。”简宏回复道。
秦祎弘抬步走进电梯,背对着身后的简宏,语气不温不火道:“只是你现在是公众人物,有些时候要格外注意一下。”
“我知道秦总的意思,当时一股脑的想着救人要紧,现在想想自己太失策了,现场那么多人,其实用不着我出面的。”
“一个人心地善良便会下意识的想着先救人而不是顾忌自己,圈子里的模范先生,你当之无愧。”
“秦总谬赞了。”
电梯敞开,秦祎弘先行走出,却又突然止步,“公司会替你处理好这些事,你把这里交代好了就回剧组安心拍戏。”
“我知道了,秦总是准备离开了吗?”简宏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医院外正磨刀霍霍的一群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看来我想简简单单的离开,很是困难啊。”秦祎弘掏出手机,对着对方低声吩咐了两句。
“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给秦总添乱了。”简宏为难的苦笑道,正欲再说什么,兜里的手机不停的闹腾起来。
秦祎弘瞧了一眼他的动作,不以为意道:“先接电话吧。”
简宏按下接听,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听着自家媳妇儿咆哮道:“那位小姐突然痉挛了起来,怎么办?我要叫医生吗?”
“废话,快叫医生啊。”简宏忙不迭的重新按了按电梯键。
秦祎弘看着他焦灼的动作,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秦思好像出问题了,我得先上去看看。”
秦祎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简宏消失在电梯里,一个简单的名字在脑子里慢慢的凝聚,有一张脸带着温暖的笑容如三月阳光那般出现,她轻轻的耸了耸鼻子,似是玩笑着开口说着:
“我叫秦思,我想我父母一定是觉得他们情意绵绵、风情月思才会有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秦祎弘。”
“跟我一个姓吗?”
“或者是吧。”
“那你为什么会流落街头?”
“我没有家。”
“真巧,我也没有家,要不我们凑合凑合着组成一个家吧。”
记忆就像是决堤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心智。
秦祎弘下意识的按住电梯键,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数字开始上行,他仓皇中用力的戳着旁边的电梯,视线时不时的瞄着那部电梯最后停留的楼层。
最后他放弃了等待电梯,一把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踉跄着一层楼一层楼的爬上去。
简宏刚刚走出两步便察觉到身后有人正急促的跟来,他警惕着回过头,正巧见到气喘吁吁迎面而来的秦祎弘。
秦祎弘喘了两口气,开门见山道:“你说刚刚受伤的那个替身演员叫什么名字?”
简宏不明自家总裁的言外之意,直接回答:“秦思,跟您一个姓,思念的思。”
秦祎弘面上表情很微妙,他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但他知晓这个名字跟他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有很大的关联。
简宏见他没有回复,慎重的问道:“总裁认识秦思?”
秦祎弘摇头,“我想我们不认识。”
简宏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敢过多的追问总裁的私事,转过身继续朝着病房走去。
秦祎弘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跟着走去,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却要保持自己的镇定。
幸月站在病房外,瞧见由远及近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心有余悸道:“医生说可能要马上进行开颅手术了,可是她没有亲属在场,没人签字时,医院不肯做这个手术。”
“管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做什么?救人要紧,没人签,我签!”简宏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的声音犹如平静的苍穹之上突然闪现的一声巨雷,在空旷的走廊上经久不衰的徘徊着。
幸月眉头微蹙,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你这样做,不是故意惹人非议吗?”
简宏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医院的规矩,咱们没有那个本事让他们破例,难道就这么放任着不管,秦思才二十五岁,如果治疗不及时,这辈子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幸月沉默,她是知晓自家老公的性子的,执拗的老好人。
“这事你们都不用管了,我会让公司派人过来处理。”
两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祎弘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肯定语气,让人无法撼动他所做的决定。
简宏瞠目,忙道:“总裁的意思是——”
“你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再继续参与这件事了,我会派人来接手,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
“不用说了,你夫人说的没错,这种事你再继续搀和,只会惹人非议,大局为重,你应该懂得何为量力而行。”
简宏知晓这事秦祎弘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自己已经无法再过多的干涉,只得牵着自家媳妇儿的手,三步一回头的走向电梯处。
幸月忍不住的再看了一眼病房前一动不动的身影,不安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秦总有些怪异?”
简宏轻咳一声,“你又不认识秦总,怎么知晓他是什么性情呢?”
幸月嘟囔着,“反正说不出不对劲,总之就是很不对劲。”
简宏有些犹豫着开口,从刚刚秦总那心急火燎赶来时的模样,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秦祎弘独自徘徊在病房前,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最后他在反复踌躇之后,毅然决然的推开了那扇房门。
病房内一众医生正在处理这紧急事故,见到来人之后,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护士上前用着公式化的语气不温不火道:“请这位先生先出去,这里医生正在急救。”
秦祎弘并没有回复护士,径直上前。
护士眉头微蹙,再一次的阻拦他的动作,认真严肃道:“这位先生,请你尊重医生的工作。”
“等一下会有专业的医生过来,你们都出去。”男人的声音犹如王者那般铿锵有力,在场数人皆是举目望来,却是没有一人听命般的出去。
“这位先生,现在病人情况危急,不能再延迟救援时间了。”半响之后,一名年过半百的医生开了口。
秦祎弘注意着他的工作证,脑科主任,的确也算是一名专家人物,他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便由你们继续救治吧,她的伤很严重吗?”
医生点头,“高空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现在颅内有个出血点,需要即刻做手术,但她目前没有亲属到场,我们无法实施手术,只得先做止血处理。”
“既然只能手术,让医院马上准备手术室吧。”秦祎弘一锤定音道。
医生面上一喜,“你是她的亲人吗?”
秦祎弘眉头微蹙,一本正经道:“我不认识她。”
“……”死寂,落针可闻的死寂。
医生脸上的喜色一点一点的被淹没,他轻咳一声对着身后的护士道:“请闲杂人等先出去,这里是病房,不能打扰医生的救治工作。”
一群护士忙不迭的跑过来,围聚在秦祎弘身边,意图甚明。
秦祎弘却是对于这一群护士视若无睹般继续执意的走到病床前,他看着氧气罩下被遮了半边脸的女人,她面无血色,有些消瘦,这个人只能说他有些印象,却又好像没有印象。
护士们不敢再耽搁医生们救治,着急道:“这位先生你再这样,会让这位小姐更危险的,她现在身体太虚弱,经受不了这么多细菌的侵蚀,请你先出去。”
秦祎弘回过神,喃喃自语着:“不是她,不是她吗?”
轻咛的呼唤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他隔着一米的距离外,目光如炬的注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那张脸,脑中的记忆没有波澜,恍若这个人就是一个陌生人,与他而言,毫无瓜葛。
“请你出去。”最终在一群护士的拉扯下,他被直接推了出去。
病房门毫不犹豫的在他身前被紧紧带上,似乎还上了锁。
秦祎弘独自站在无人的走廊上,望着身前那扇冰冷的门,脚步未曾离开半步。
很是熟悉的名字,却是陌生的脸。
他按了按心口,这里为什么突然间很痛很痛,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好像这里在挣扎着提醒着自己。
“秦大头,你怎么还不起床呢?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点起床。”女人嗔怒的声音从耳畔中响起。
“秦大头,你说你怎么这么贱呢?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执着的没皮没脸的赖在我这里要饭。”
“秦大头,我不管,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房钱、饭钱、床钱。不然的话,就用你的身体抵债!”
“秦大头,你要走了吗?”
“秦大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秦大头,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秦大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