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烟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老伯似乎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叠补丁,却洗得很干净。
她有点无奈,老伯明明很想去,却生怕自己会惹人生厌。
“老伯您放心吧,我们那里的人都很和善,也很欢迎你去做客,你就安心吧。”她柔声安抚道。
“那……那好吧。”老伯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年,他怕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都没人知道。
其实他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在之前的灾荒中失散了,这一晃就五六年过去了,他却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
他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听说当年神仙岛的岛主收留了许多流民,他想碰碰运气,可这五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遇到他们过。
有时候他想,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他内心又还抱有一丝希望。
“老伯你稍等片刻。”曲小烟进门将厨房收拾了一番,出来时老伯还等在门口,曲小烟看在眼里,开口道:“老伯,我们走吧。”
“好。”老伯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曲小烟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有几分心酸,“老伯,您不用感到拘谨。我请你去做客是因为你为我们守了几年的房子,我们很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没什么本事,其他的活也干不了,只能守院子了。”老伯是个实诚人,并不想隐瞒什么。
曲小烟不想跟他争论这个,她明白老伯的心情,却也不想让老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过年。
夫妻俩带着老伯上了船,老伯紧张的抓住了船舷,却什么都没说。
一个多时辰之后,船在神仙岛的码头边停下,曲小烟刚要去扶他,付君祁先她一步将老伯扶下了船。
他们刚下船张袖儿等人就围了过来,看到他们带了一个老头回来,张袖儿上前道:“岛主,这位是?”
“这是为我们守临城院子的老伯,我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带他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了。”曲小烟大大方方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
“欢迎老伯。”大家带头鼓起了掌,老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不免有点紧张,“你们不用这样,我……我……”说着他的眼圈就红了。
而这时一个来晚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当看到站在曲小烟和付君祁身边的老者时,他一下就顿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好了,大家都散了。晚饭还是老样子,大家把自己家做的菜全部都端到岛主府的院子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庆祝我们又过了一年。”曲小烟大声说道。
“好,那我们先去准备了。”岛民们开开心心的散去,只留下一个站在角落的跛脚男子,老伯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身上,当看清他的脸的瞬间,老伯颤抖着声音道:“庆……庆儿,是你吗?”
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老伯都以为自己看到了儿子,但梦总会醒的,醒来之后只留下满腔的失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庆儿。
“爹……爹……”跛脚男子声泪俱下的冲到老伯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快起来,你快起来。”老伯弯腰去扶男子,两人哭成了一团。
曲小烟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她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竟然成全了一对分离多年的父子。
父子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儿,这才冷静下来看向曲小烟,“多谢岛主,多谢岛主。”
“既然你们父子团聚了,日后就好好孝敬你爹。另外,既然他是你爹,那自然由你来安顿他,我们就先回去了。”别人父子团聚,他们留在一边当什么电灯泡。
“是,我记住了。”男子名叫钟庆,他的腿在逃亡中受了伤,因为医治的太晚成了如今的样子。
“多谢岛主。”钟庆喃喃道。
此时老伯已经傻眼了,“庆儿,这位夫人真的是岛主?”
“没错,她是岛主,这位公子便是南都的陛下。”钟庆解释道。
不过他们岛上的人对付君祁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大概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这里吧。
在这里他们更把付君祁当曲小烟的丈夫,而非是南都的天子。
“原来如此,他们二位都是大好人啊。”老伯感叹道。
“爹,您快跟我回家吧。我在这里有了房子,妹妹也嫁人了,就在我家隔壁。”时隔多年找到失散的父亲,钟庆格外的高兴。
钟老伯听到女儿也还活着,步伐都轻松了许多,父子俩疾步回到家,就见家里的桌子上放着一道菜,而一个女子正在忙碌着。
听到脚步声,女子转过身,在看清钟老伯的脸时,她愣了一下道:“爹?”
“喜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们都还活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饶是钢铁直男也忍不住哭泣。
父女俩又哭了一场,这才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喜儿去隔壁叫来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开口道:“孩子他爹,这是我爹。花儿,这是你外祖。”
这边认亲认得如火如荼,曲小烟夫妻俩回到岛主府,三个孩子便凑了上来,两个男孩还好,阿灵却是整个人都几乎挂在曲小烟的身上,“娘,你和爹去哪儿了,都不带阿灵去。”
“那岛上不好玩吗?”曲小烟看着已经黑了一度的阿灵问道。
“好玩是好玩,可是我还是想跟娘在一起。”阿灵粘着曲小烟不放。
曲小烟无奈道:“马上大家就要来吃饭了,你总不想让大家看到你这幅样子吧?”
阿灵立刻放开她,扁着小嘴道:“好吧,我不能让那些小妹妹看低我。”
曲小烟看着三岁的小女儿,笑的宠溺又无奈,“这才几天,你还有小妹妹了?”
“有啊,她们都很可爱。你不陪我的时候,都是她们陪我玩的。”说着阿灵又扁起了小嘴,曲小烟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她忽然发现孩子可比敌人难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