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爵离开的当天,言欢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群发了结婚请柬。
误打误撞的也发给了远在英国的陆琛。
发完后,言欢想撤回,可点在撤回邮件的按钮上,又觉得大可不必。
她与陆琛,早已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就算特意给他发一封结婚请柬,也没什么不可。
至于他来不来参加婚礼,他随意,言欢不在乎。
他来,代表释怀,若不来,不能释怀,她也无所谓。
终究只是过去,已经无伤大雅。
……
简纯在小杨总的帮助下,找上了沈曼。
从小杨总派人打听的八卦消息里得知,沈曼找过言欢一次,但闹得很不愉快,沈曼想努力修复与纪深爵的母子关系,可言欢那里不仅无从下手,还被言欢泼了一盆凉水。
简纯约了沈曼在一家私/密性很强的咖啡厅包间见面。
沈曼到的时候,对这个简纯上下打量了几眼,很是瞧不上,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你在电话里说,能帮我说服深爵给嘉华地暖融资?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眼前这个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入得了纪深爵眼的那类。
沈曼不由得怀疑。
简纯笑笑,无视沈曼的那抹高傲,反正只是借刀杀人,沈曼现在对她态度高傲,以后会巴结着求她的。
“我要是开玩笑的话,就不叨扰沈夫人了,更不会找沈夫人在这种地方见面。”
“你究竟是谁?”沈曼狐疑。
简纯道:“不知道沈夫人还记不记得言欢,言欢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们向来不和,之前,爵爷是我的未婚夫,可言欢使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把我的未婚夫抢走。这个仇,我是肯定要报的。”
沈曼喝了口咖啡,故意问:“简小姐要找言欢报仇,找我这个局外人做什么?”
简纯勾唇一笑,“沈夫人以前去找言欢,让言欢帮您修复您和爵爷之间的母子关系,可言欢却不识抬举。”
“那又如何,言欢到底马上要跟深爵结婚了,我跟她作对,等于是跟深爵作对。”
简纯抛出最后的底牌,目光里闪过一抹阴狠与算计,道:“言欢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清高自傲,沈夫人,她是不会帮您在爵爷耳边吹风的。我知道嘉华地暖如今需要很多的资金,嘉华地暖已经苦苦撑了这么久,若是再解决不了资金链的问题,很快就会宣告破产。您回国与爵爷周旋,不就是为了资金?”
“你调查我?”
简纯没有否认,只是微微扬起下巴,道:“言欢帮不了您,我能。”
“你凭什么能?让我如何相信你?”
简纯看着沈曼说:“我的母亲曾经是爵爷的救命恩人,我与爵爷本来就有婚约在身,若不是这个言欢横插一杠,现在坐在纪太太这个位置上的人,一定是我。我要沈夫人帮我,将言欢从纪太太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并且,我要她,永远不得翻身。”
沈曼没想到,这个简纯竟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但嘉华地暖若是再得不到纪氏的融资就会破产,沈曼不屑与简纯这类人合作,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得不先放一放自己的身段。
“你想怎么做?”
“我知道言欢的所有过去。当然也知道,哪里会成为言欢的致命点。沈夫人若是愿意帮忙,我回馈给沈夫人的,将是沈夫人意想不到的。”
“好,我帮你。”
……
英国,伦敦。
深夜,陆琛的邮箱里收到一封特别的邮件。
那封邮件来自言欢,是她与纪深爵的结婚请柬。
他们要举行结婚仪式了。
陆琛喝了好几杯金酒,肺腑被灼烧的很热,撕裂感深重。
他记得言欢遇见他的那年,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小女孩,在一起后,也因为一些小事吵过架,最严重的那次,他摔门而出,态度恶劣,半夜才回来。
他只拿着一颗糖,就将她哄好,乖的不行。
可曾经那个能被他一颗糖果就哄好的女子,现在,却成了金山银山也换不回的离人。
陆琛看着那封结婚请柬,请柬上琴瑟和鸣的那双人,过分刺目。
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纪深爵。
羡慕纪深爵在人生最合适的阶段,遇到了言欢。
他不想承认,可却也不得不承认,人生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在他站在人生最谷底一穷二白时,他连爱他自己都不配,又怎么去爱另一个人。
他甚至希望能晚一点遇到言欢,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在他没有任何经济负担的时候,他会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
从前离开时,他也总想着有朝一日,会有重逢时,也会有破镜重圆时。
可世界那么大,没有刻意的安排和约定,哪有那么多斩不断的缘分和巧合。
她要跟纪深爵结婚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不会再遇见了吧。
陆琛这辈子,克制、节制、从不放浪形骸,永远谦和有礼,他也将自己的成功归咎于他的这些品质上。
可不曾想,这些在外人看来的好品质,却让他永远失去了言欢。
如果他能爱的热烈一点,爱的放肆一点,不顾及那么多以后,现在他们之间是不是会不一样?
不知是酒精冲动还是身体里压制已久的放肆因子在躁动,陆琛打了一通出去。
男人用流利的纯英式英语对电话那头吩咐道:“爱丽,给我订一张飞北城的票,明天一早。”
这一遭,哪怕是放手一搏,也比坐以待毙笑着祝福强。
陆琛太知道,失去言欢对他的人生而言,是一件多么多么遗憾的事。
从前不敢放手一搏,因为害怕失去,最后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可人就是这样容易得过且过,等真失去了,才懊悔没去赌一把。
年少时,因为家里经济不好,父母总是教育他,不要惹事,不要打架,我们家穷,你输不起。
念大学的时候,他爱好画画,可是家里条件不允许,走艺术生的专业,太烧钱,为了家里,他读了自己不喜欢的金融,因为这是他可以离成功最快的专业。
后来,他有强悍的经济实力了,聘请了国外美院高校的教授做他的老师,教他画画,感受美术。
可是,再也感觉不到画画的乐趣,一周上两个小时的美术课,中途也会被重要电话给打断,无趣极了。
他的人生,从来不敢赌,因为害怕输。
而纪深爵,天性赌徒,放/浪无拘,一次又一次的放手一搏,一次又一次的将言欢逼到崩溃。
恐惧、害怕、难过、失去、崩溃、绝望……本就是爱情的本质情绪。
纪深爵一次又一次用恶劣的手段,加深了言欢对他的这些情绪,将他陆琛彻彻底底的从言欢心里根除干净,不留一丝余地。
他早该知道的,言欢那样一个极度封闭内心世界的人,她的心沉在万年冰川下,若太阳不够炽热,若没有赌徒性格,怎么闯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