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语文学习是一个日积月累、厚积薄发的学科,学习起来并不会立竿见影,有的同学甚至花了不少功夫,也不见得能够提升多少成绩。”
“正因为是厚积薄发,所以,需要一个漫长的学习过程,找到‘感觉’,需要‘熏陶’,好比熏腊肉一样,只有一定的时间、火候进行烟熏,才能制作出腊肉。”
“请同学们打开课本,翻到第36页,我们今天开始学习《蜀道难》……”
讲台下的学生们左顾右看,窃窃私语。
“哈?学完《归去来兮辞》,不是课文《祝福》么?”
“还有《老人与海》呢,被他吃了?”
“他是真不按套路出牌的,这又是什么鬼操作?”
“……”
林轩依旧春风化雨的和善笑容,“诗界一致公认,《蜀道难》是李白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也是我国诗坛中的一颗艳丽的奇葩,皮日休冠以‘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丧’的美誉。但是,对于这首诗的寓意,却历来解释纷纭,莫衷一是……”
“那么,问题来了……”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教室里学生,继续说道:“《新唐书·严武传》:严武在蜀中,任剑南节度使兼成都尹,骄恣放肆……”
讲台下的学生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既是疑惑,又是期待。
因为林轩的语文课,总是让他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时房玄龄在他部下任刺史。此前房玄龄做宰相时,曾推荐严武。后来房玄龄因得罪降官,做了严武的下属,可是严武对他却极为倨傲……”
“而杜甫在严武幕府中,任节度参谋,因为误犯了严武的父亲挺之的讳字,严武几乎要杀他……”
“有人说,大诗仙李白得知此事,遂作《蜀道难》,为房、杜二人‘担忧’,同学们,你们怎么看?”
林轩声情并茂,语调抑扬顿挫,讲述得就像对着万人演讲,仿佛将当时的情景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学生们的面前。
学生们懵圈了,这是在上诗歌课吗?怎么像是在上历史课呢!
语文科代表古嫣然率先举手回答,“老师,你……怎么不去教历史咧?”
“嫣然同学,你说得太对了,像老师我这么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博古通今的人,就不该站在讲台上,而是应该去百家讲坛,对不对?”
“略略……”
古嫣然一个鬼脸,表示无语。
见过自恋的老师,还没有见过这么没皮没脸自恋的老师。
“老师,请你重视你的身为师者的尊严!”方彦继续举手发言。
其余的同学都是诧异地扭过头,看向方彦。
“不是吧?方少发话了?”
“有好戏看咯,倒要看看,传说中的方少,是如何怼翻林老师的。”
“不好说,我已经严重感受到,来自新来那只的洪荒之力,如果说,方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林老师就是千年老狐狸,滑不溜秋着呢!”
“我怎么感觉到一种决战紫禁之巅的味道,看西门吹雪拔剑了,不不不,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
林轩并未理会方彦的质问,依旧保持那春风化雨的和善笑容,接着说道:“有人又说,章仇兼琼在唐玄宗开元二十七年,大约739年,至天宝五年期间曾任剑南节度使……”
“而宋代沈括在《梦溪笔谈》根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推断称此诗为讽刺章仇兼琼而作,对此,你们怎么看?”
“元萧士《分类补注李太白集》的注语中。他以为这首诗是作于安禄山叛军攻占长安,明皇仓皇幸蜀的时候,即天宝十五载六、七月间……”
“当时李白在江南,听到这个消息,以为皇上幸蜀不是上策,‘欲言则不在其位,不言则爱君忧国之情’,不能自已,故作此诗以达意,你们又怎么看?”
“明人高启说《蜀道难》‘商声激烈’,就是说兼有悲、愤两种因素……
“中唐姚合《送李余及第归蜀》诗:‘李白蜀道难,羞为无成归’,说明此诗主旨是叹息仕途艰难,报国无门的基调。李白借蜀道峥嵘嵯峨之状和旅人困顿愁惨之情,抒发他开元十九年第一次入长安的经历和难言之隐,你们又怎么看?”
“荒谬,纯粹就是浪费青春,误人子弟!”方彦朗声说道。
“你这是教语文课吗?还是故弄玄虚?你这样的教书,考试会这样考吗?你这样的教书方式,配为人师吗?”
言辞犀利程度,足以让所有人汗颜。
大概也只有方彦这样的霸气,才有资格这样质问林轩。
不过,其余的学生很解气,他们早就想这样质问林轩了,可是他们没有底气。
终于还是等到了方彦来质问了。
本来所有学生,都以为林轩会被方彦这番犀利言辞质问到哑口无言,会站在讲台上下不来台。
万万没想到,林轩还能千年不变的春风化雨的和善笑容,淡定从容地道:“很好,方彦同学,你已经开始懂得从一位教育者的角度,去思考如何教书育人了。”
“既然如此,这节课,我们换一个方式,辩论课堂!”
出乎所有学生的预料,辩……辩论课堂?林轩的诡辩么?还是什么?
“辩论话题,你们如何看待教书育人?你们作为反方,我作为正方!”
“啥?舌战群儒?他是要一个人挑战我们一个班吗?”
“不对,他又要给我们洗脑了!”
“哎妈呀,这到底是哪里放出来的神兽呢……”
“……”
古嫣然缓缓地站起来,“教师要为社会奉献那么多,要还像现在这样,生活清苦,地位低下,那怎么吸引优秀的人才从事教育?”
这个问题,着实让林轩大跌眼镜,无论如何,听起来都不像是出自古嫣然之口。
“嫣然同学,我不同意。”林轩抬头挺胸,“师者,传道授业,教书育人者也。要是教师都一门心思追求更好的待遇,更高的地位去了,那还有什么心思培养学生?用这样的心态去教书,又怎么教得出愿意为社会、为大众奉献自己的学生呢?”
“大道理谁不会说?可真要让你低人一等,吃一辈子粉笔灰,你林老师也未必愿意吧?”方彦嗤笑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