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也随手一擦,然后去房间里换了身衣服,白色t恤看着会精神一点。
沈岁和挑了个光照好的地方,坐得板正,点开了慕老师的视频通话。
镜头里出现的他其实已经够好看了,但他总觉得哪里还不够好,所以不断更换着坐姿,还不停拨弄着头发。
视频接通的那一刹那,漫漫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沈岁和蓦地笑了,是发自内心地笑,他声音都跟着翘了起来,“宝贝。”
自然而然就喊了。
原来在家都喊漫漫,从未喊过除这个称呼之后的昵称。
总觉得矫情肉麻,但出国之后大家都是这么表达亲昵的,甚至不熟悉的人也会喊宝贝,哈尼。
他心情愉悦,再加上喝了酒,这会儿叫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宝贝在做什么?”他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本来就是清冷的低音炮,这会儿听着倒像是在撩人,只不过撩的对象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屁孩。
他也没刻意,就是到这边来近半个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动态的漫漫,平常都是临睡前翻翻相册,看看出国前拍的照片,也看看之前跟江攸宁拍的为数不多的照片。、
其实他很想漫漫了,但他又不敢见。
怕开视频看到以后就想回国。
这会儿北城正是下午七点多,天已经黑了,家里的灯亮着,仍旧亮堂。
沈岁和笑着跟漫漫打招呼,“漫漫,宝贝,我是爸爸。”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趴在桌上,视角偏下,眼睛向上挑着,“你还记得我吗?”
漫漫低声喊,“bobo。”
沈岁和笑得更开心,只是他一个人拿着手机晃来晃去,视频总聚焦不到他自己的脸上,不一会儿一把手伸过来,直接将手机固定在他怀里。
尽管许久未见,沈岁和也看出了那是江攸宁的手。
“bobo。”漫漫又委屈巴巴地喊,似是被吓到了。
“你乖乖的哈。”江攸宁在一旁开口,“一会儿把外婆手机摔了,我就揍你。”
漫漫扁了扁嘴,从沈岁和这个视角看过去格外可怜,而且他还扁着嘴喊,“bobo。”
似是在寻找靠山。
沈岁和嗤地笑了,他特想去摸摸漫漫的脑袋。
但摸不到,他的手伸开又蜷回去。
“meme。”漫漫还告状,“xun。”
江攸宁笑了下,“年纪不大,告状还挺溜啊。”
慕曦在一旁插话道:“小家伙现在可太会告状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指着他外公说,xunxun,意思是凶他了。”
江攸宁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成天搁那学的这些。”
漫漫被轻拍了一下可了不得,瞬间哇地一声哭了。
张大嘴嚎啕大哭。
江攸宁都愣了,“哎,我是用力打你了吗?”
慕曦懵了几秒后,“估计是太久没见他爸,撒娇呢。”
江攸宁:“……”
小孩可太难伺候了。
她干脆把漫漫抱去了婴儿房,让他带着手机坐在床上,“你好好哭吧,让你爸哄你,我不管了。”
说着她就到一边收拾今天漫漫弄下的残局。
而沈岁和也听话,他弹了两下舌逗弄漫漫,“啊,有大老虎。”
漫漫的哭声停了两秒。
然后——继续。
“漫漫。”沈岁和温声哄他,“别哭了。”
漫漫停下哭,但抽噎着说:“qima。”
一个发了一声,一个发了二声,起初沈岁和还没听出来,但隔会儿看他的眼泪都掉到了屏幕上,他终于懂了。
哦,是骑大马。
“等爸爸回去好不好?”沈岁和跟他笑,“爸爸现在在外面,等回家了就去找你,好嘛?到时候带你骑一天的大马。”
漫漫扁着嘴,看起来不高兴,但好歹是没在哭了。
真跟慕曦说得一样,他就是在和许久未见的沈岁和撒娇。
沈岁和盯着他看,跟他聊天。
他正是还不会说话的年纪,但能简单地听懂一些,反正会吱吱呀呀地回应你。
拿着手机也一直晃动,刚才就想这么做,结果被江攸宁教育了,现在没了阻碍,玩得更起劲儿了。
“妈妈呢?”沈岁和低声问。
漫漫忽然停下晃动手机,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往一边爬,眼看着就快从床上掉下去,江攸宁立马跑过去接住他,“江一泽!”
她非常严肃地喊了他的大名。
漫漫却只是抽噎了一下,伸出小胳膊把手机给她递过去,然后又转过身扭着小屁股跑开了。
一直爬到床中间停下,端坐在那儿,看着特像是生气了。
江攸宁:……
“做什么?”江攸宁没好气地说。
沈岁和:“没事,就问问你。”
江攸宁终于也冷静下来,声音变得温和,“好吧。”
“工作还顺利吗?”沈岁和问。
江攸宁:“还行。”
“漫漫平时乖不乖”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江攸宁叹气,“平常还行,今天看见你撒娇呢,就有点过分了。”
沈岁和轻笑,“那是我的问题,等我回去教育他。”
“等你回来,他都会说话了。”江攸宁说:“到时候就可以揍了。”
“你怎么这么暴力。”沈岁和笑道:“男孩子皮糙肉厚就可以打吗?”
“主要是他脾气太大了。”江攸宁跟他吐槽,“昨天我就把他玩具收了,他踢我,后来抱我的时候还拽我头发,我就拍了他两下,他昨晚都没找我,跟我妈睡的。”
“啊。”沈岁和拉长了声音,“那是该打。”
江攸宁虽然在说话,但一直没有露过脸。
镜头一直是后置摄像头,对准了地上铺的爬行垫。
沈岁和连她的脚都没看见过。
沉默了几秒。
沈岁和压着声音问:“你最近有谈恋爱吗?”
江攸宁:“……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问问。”沈岁和说。
江攸宁:“没有。没遇到合适的。”
沈岁和:“哦。”
“我到这边修的是心理学。”沈岁和说:“有个老师上课还带口音,我有时候都听不懂,你们那会儿上课的时候也会有吗?”
“有啊。”江攸宁说:“不过不多,就教美国法理的那个老师有一些,但还在能听懂的范畴,听不懂就录音,等下课问同学就好,或者去找人借笔记,基本上都没问题。”
“好。”沈岁和说:“你以前常去时代广场吗?我来了这才发现这里离时代广场挺近的。”
“偶尔吧。”江攸宁说:“有时候周末无聊了会去,但大部分时间去图书馆,哥大的图书馆很多宝藏书籍的,而且学校里也有很多漂亮的建筑,闲得时候可以去看看。”
沈岁和一口应下,“好。”
“你那会儿有参加社团什么的吗?”沈岁和问。
江攸宁想了想,“没有,也挺遗憾的,我那会儿去的时候兴致不是很高,基本上待在宿舍很少出门,偶尔去看看哥大的建筑就不错了,连华尔街都没去过几次。”
“不过,我特别喜欢去外边的咖啡厅。”江攸宁说:“那边的咖啡厅很多,也很安静,坐在角落里听别人聊天,或者自己带着电脑去看个电影,都挺惬意。”
“是很舒服。”沈岁和说:“我这周末去试试。”
“可以。”
沈岁和夜里没睡,又喝了许多酒,这会儿已经泛起了困意,但他仍旧撑着不想睡,还没看到江攸宁。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说了怕江攸宁逆反心起,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江攸宁。”良久后,沈岁和还是迷糊着喊她的名字,“你在做什么?”
“坐着。”江攸宁说:“发呆。”
“那你摄像头怎么是歪的?”沈岁和说:“我好像一直在看地板。”
江攸宁:“……”
她故意的。
“你把摄像头正过来呗。”沈岁和佯装轻松地说:“这样好像对我视力不好。”
江攸宁:“……”
今晚聊得还算愉快,他声音也不似原来清冷,反倒是那种轻轻松松地要求,让人不太好意思拒绝。
江攸宁干脆点了前置摄像头,终于也把手机抬起来,她才看到了屏幕,之前一直是那样垂着放的,她根本没有特意去看屏幕。
这会儿猛地抬起来,第一眼有被惊艳到。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边光线好的缘故,他的脸轻轻搭在白色桌面上,光柔和地照过来,尽管大半个屏幕都是他的脸,但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也不显得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