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教授还真没想到过这个事情。
    如今被提到，再想到现在的情况，情势已经稳定下来，农田水质的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研发已经控制在最好的结果上。
    再顺利摘帽，他们这些因为海城特殊情况聚集在这里的同志，相信也会陆续的被调走。
    这次，当真是扬眉吐气的回乡。
    话入了程教授的口，彼此也都心照不宣的没宣传出去给其他人知道。
    他在等名单。
    但是当天下午再见面的人，都能察觉到，程教授的好心情。
    隔天一早，惊蛰开车货车停在小区门前，等程教授上车。
    之前心心念念的驾照，在上学暑假忙食品公司时，抽空给考下来。
    再也不用担心出门时，还要专门找个人开车。
    如今后车厢里已经摆上一排板凳。
    程教授坐在副驾驶上，安顿好就说：“空下来的两间房已经全部收拾干净，只等人进来，各家凑点被子什么的，就能住人。”
    “我都把这事给忘记，还是程教授周到。”
    “你现在忙，这些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看着前方道路不断在后退，程教授趁着这个功夫，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给说清楚。
    “去年一年的时间，海城内大部分的管道都已经改建成功，只等着竣工后就能正式启动，大家忙活这一年，总算是要看到曙光。”
    惊蛰到是想到一件事情。
    “全城的供水都指望一个水厂，是不是不太保险？”
    “这个风险之前也评估过，可相对于已经被污染的水厂，现在这个结果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
    “被污染水厂如今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水库里当时被污染少量，这几年也已经自己净化，还是要想办法把原本的恢复起来。”
    程教授见惊蛰说的认真，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回去之后，我们会认真再确认一下，就是这消息不能传出去，民众如果知道这是废弃水厂的水，估计要害怕。”
    惊蛰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轻轻摇头。
    “程教授在水源恢复后，已经许久没去居委会各地看情况了吧。”
    “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程教授知道我之前食品公司下开了个店，里面卖的都是吃的。”
    “这个我知道，罐头我们小组里的人都可喜欢，还有人提议说，海城这的辣椒不行，酱味的多，辣味的少，还说见到你要提议。”
    这点惊蛰倒是没想到：“这倒是个好提议，我回去就跟师傅说。”
    惊蛰要说的话，罐头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店面里面，还有销售测纸。”
    程教授愣住：“那东西还有人买？”
    “成交比例不少。”惊蛰缓缓转向：“虽然说情况好转，但是大家心里面还是会担心，担心会不会有一天水质又有问题，所以养成了每天用水之前，开水龙头先试试看。”
    海城的人口不少，如今外来涌进人口更是快要大过本地人口。
    一天一次，一家一张，这一天销售量就不少。
    这东西虽然其他地方也出现仿制，但是那些赚钱的人不懂海城担忧的心，还是愿意认定最开始的。
    惊蛰停顿后继续说：“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想跟程教授提醒，很多人，只要测试水质安全，从哪里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会有人闹事，只要安抚得当，这件事情就没想的那么严重。”
    惊蛰一脚踩下，稳稳当当的停下车，熄火。
    “咱们到了。”
    程教授伸头朝前看过去，就瞧见不远处高大的建筑，四周清冷凄凉。
    惊蛰下车后，站在原地等待，余光就瞧见边上还停着有两辆小轿车，相互之间对上视线，她明显察觉到对方的轻蔑。
    眼神扫过货车，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惊蛰眯起眼睛，见他们穿着打扮， 不像是见过。
    既然这个时候来，来接的应该都是头一批人。
    她想起来沈峰说，有些人会再行安排。
    惊蛰收回视线，低声询问程教授。
    “出来的人中，有特别厉害的人吗？”
    “有。”程教授说的斩钉截铁：“等一会见到就知道，出来了。”
    铁门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立马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
    惊蛰扭头看去，就见一身穿着简答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大门。
    直到铁门关上，他们拎着自己的东西站在门外，才确定已经出来。
    惊蛰身边，程教授已经快步走上去。
    “同志们，我来接你们回家。”
    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立马红了眼睛。
    惊蛰安安静静站在程教授身后，一言不发。
    程教授说：“住的地方已经准备好，我们直接过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火盆柚子水也都备着，出来了，往后半辈子的霉气就全都留在这。”
    里头有人总算笑出声：“一点时间没见，你也封建迷信起来，这可不好。”
    “不说不说，咱们回去。”
    人群中，有个从出来就板着脸的男人站出来。
    “我家里来人接我。”
    他伸手指着一边的小汽车，看着一直跟程教授寒暄的那人。
    “老哥，咱们一起也算苦出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海城这地方，不待也罢。”
    惊蛰多看他一眼，又看看边上。
    跟程教授对话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听到那板着脸的话，摆了摆手。
    “谢谢你，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人各有志， 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丢下这话，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剩下的人全部都看向头发花白的那人。
    气氛有点尴尬。
    惊蛰主动出声打破现在的僵局。
    “时间不早，咱们先回去，回去的路上可能要辛苦几位。”
    程教授这时候主动说：“让他坐在副驾驶，我去后面。”
    惊蛰倒是无所谓，把人安排上车，掉头回去。
    只是回程的路上，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惊蛰也就没再开口说话。
    倒是对方在主动观察周边。
    “姑娘，如今海城怎么样？”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程教授带着人忙了一年，水已经恢复，田地今年抢救一下，来年也能重新再种植。”
    惊蛰余光瞧见身边坐着的人一直在看着窗外。
    “熬过来了，都熬过来了。”
    惊蛰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跟自己说，只管当成是。
    “是，最苦难的时候过去，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