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村的人，感觉这几天像是在过年。
先是村长说村里面的水正式能喝，虽然限量，但是有就很开心。
然后是忙完运土的事情，在地里面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发现，下面的土地颜色，是他们之前想要看到的颜色。
正常的，有营养的，能长庄稼的土地。
那一天，不知道多少老一辈红了眼，原本看着绝望的情况，突然就出现生机。
连带发现改变的，是惊蛰。
再出去遇见三里村的人，都会愿意跟她多说两句话，比起之前白眼、背后咒骂乱飞的日子，简直不要好的太多。
三里村开始了烟雾缭绕的日子。
之前攒着当柴火的干草，这两年因为没饭吃，倒是柴火的消耗也急剧下降。
如今一层土一层草的烧着，把土地堆积着，是他们全部的工作。
生产队恢复干活，自然会引起其他村子的注意。
一开始还以为是三里村找到什么好办法能种地，过来一看，就发现他们丧心病狂的把原本吃饭的水田全部都给毁掉后，就又悲哀的放心。
原以为看到他们这么大动作以为有了希望，没想到反倒看到他们自暴自弃。
这个消息传出去，又加深不少人的丧气。
其他地方，惊蛰现在管不到。
她来这么久，曲市也去过两趟，三里村的情况不管动静多大都没人过问，反倒安然。
这让她也没心情去管。
因为草籽跟草到了。
正好第三遍土地刚翻好，大片大片的草籽混着拔跟的草丢进地里面去，之后就放任不管。
借着回去的车，惊蛰跟谢凡也回了海城。
不知不觉，她们原本计划待一周的三里村，一待就待了半个月。
回海城还有一点的原因，是养殖场听错目的地，把卫叔给送回海城，而不是三里村。
她要去接人。
……
一路回到城里，惊蛰打开院门，就看到空荡荡的院子。
“怎么回事？不是说卫叔已经到了，人呢。”
谢凡看了眼严建树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严建树隔壁的房间，还是空荡荡的，半点行李都没看到。
惊蛰皱起眉头：“去找找看吧。”
俩人扫了一圈，正想骑车去学校看看。
他们走之前严建树说过，会去学校那边，毕竟家里没人。
谁想到车子路过某个街道时，远远看到两个身影。
“谢凡，你看那像不像是卫叔跟小月？”
不敢认的原因，就是因为边上有小月。
按理说，小月这会应该在养殖厂才对。
车子前进，直到超过俩人，惊蛰立马抓住谢凡的衣服：“停车！”
喊出声，不等车子停下来，她就松手直接从车上跳下来。
“卫叔，你们怎么在这？”
小月扶着卫叔，卫叔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似的。
双方显然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卫叔原本平静的脸上立马挂上笑容：“不是说你们去出差了？”
小月没那么好的脾气，脸上的气氛半点也没掩藏。
“叔，你瞒着干什么？我们就是被人赶出来的。”
“谁？”
小月想张口，卫叔拍了拍她的胳膊：“俩之前我就做好心里准备，海城的人怨我，我都知道。”
“可是……”
惊蛰听着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事情，主动出声：“我们别站在这里说，回家去说，不知道小月来，房间都没收拾。”
小月这才收敛了一下，又变得安安静静。
“我主动要求跟来的，去年冬天的暖棚鱼很好，开春后撤掉的棚子明年还能继续用，作坊里的人现在都能出师，我听说你这边有麻烦，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别的我不行，但是化学这一类，我还能帮一帮。”
如今人都来了，还是为了帮忙，惊蛰将俩人的行李放在车座上，带着俩人朝回走。
来时骑车走的大道，快，回去的路，就是谢凡自己骑车托东西，她带着抄小道回家。
看着回去的路，卫兴平潜意识开口说：“我来是要下方到村子里，是地址弄错，想着你也在这就来看看，现在时间还早，我就不去麻烦了，我想想办法，直接去村里吧。”
惊蛰回头：“这个不着急，过两天有车下村，让他们带你去。”
“可是……”
小月搭腔：“卫叔，你就别推辞，让惊蛰姐为难。”
卫兴平想了想，最后叹气点头：“怪我……”
“怎么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呀。”小月念叨。
惊蛰安静听着俩人说话，感觉这里面问题还挺大。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惊蛰帮忙缓和气氛，毕竟在街上，路边偶尔还能见到行人。
卫兴平想说，小月抢先一步：“我们昨天就到了，在大街上睡了一晚等你们。”
语气没什么起伏，就是平静的将情况叙述出来。
惊蛰看一眼卫叔，瞧见他着急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开始是想瞒着不说的。
这么一看，小月跟来，倒是有好处的。
“小月可能是养殖厂来的，但是卫叔来应该有人接吧。”
他可是如今的‘重要’的知青人，行来过往都是有人监督的。
卫兴平说：“有人，有人。”
小月还想说什么，感受到胳膊上卫叔攥着的力气，重重舒出一口气。
惊蛰把一切看在眼里，打算回到家之后再好好了解，没想到直接再撞上现场。
远远的，马建群溜达一天正打算回筒子楼，没想到在路上见到碍眼的一群人凑在一起。
想到上次迟惊蛰的厉害就生气，不过想到她被发配到曲市的情况，就得瑟起来，更不说看到讨人厌的老头。
“我这是看到谁了，咱们大忙人回来了呀，怎么样，去曲市忙不忙，这么快回来，看来是曲市的问题全部都解决掉，那正好，咱们城里面的水资源啥时候开始办起来？这老弱病残的组合起来，海城可就全靠你来拯救。”
惊蛰冷眼看去，还没开口，卫兴平就伸手拦了拦：“我们走吧。”
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小月身上，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小月就是明白了，认真点头。
惊蛰冷笑，所以，人是给送到筒子楼那去，还撞见了马建群？
“卫叔，不着急，我刚回来，还要去回报一下情况。”
这期间，惊蛰视线就一直落在马建群身上，看得他背后越来越凉，忍不住打起精神来。
“嗤，你还真要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