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七月。
秦王宫,廊道。
嬴政问赵高:“还有什么消息。”
赵高一想:“还真有一件事,听说骊山王陵,有一位筑琴高手,名叫高渐离。”
骊山王陵。
徐什长及高渐离房中对一宣旨太监跪拜。
太监:“。。。着高渐离即刻入宫面圣,不得迟疑。”宣旨完毕:“二位起来吧。”
眼瞎的高渐离起身往反方向走。
宣旨太监因着急复命故没好语气:“干什么你!这边走!”
眼瞎的高渐离房中摸索,重获新生的笑容:“我在找我的筑琴。”
宣旨太监走过去扯拉高渐离,宣旨太监:“宫里筑琴比你这好的多,随便挑一把都比你的好十倍!还在这磨磨蹭蹭,找什么找,快跟我走。”
高渐离找了一把筑琴,放耳边轻轻摇了摇:“不是这把。”
徐什长扫眼房中就只有两把筑琴,徐什长拾起另一把稍显精致的筑琴递给高渐离,徐什长:“是这把吧。”
高渐离欣喜地接过,耳边摇一摇,筑琴发出哗哗犹如海潮之声,高渐离不由脸上喜悦,不禁再摇一摇,哗哗之声再入耳畔,高渐离脸上喜悦更涨几分。此刻的高渐离笑容仿若瞎子重获光明:“正是这把筑琴,这是我为始皇帝陛下特意准备的。”
宣旨太监一边拉着高渐离往外走一边不耐烦说道:“得了吧,走吧。”
高渐离傻笑如智障抱着筑琴:“只有这把琴,才能弹出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黄昏。
秦王宫,大殿。
殿中设立长桌,置点心果盘,文武百官入座分列两旁。殿中十数男伎手持华扇高挑俊美,舞姿优雅。大臣身后二丈则是各种乐师奏歌。
嬴政居帝座,赵高在旁酒水侍候。
殿外,徐什长和伎官大人奔跑上阶,两人汗珠滚滚。
徐什长:“。。。此刻高渐离就在殿中。”
伎官大人:“快!这高渐离有问题!”
伎官大人:“他是刺客荆轲的莫逆之交。”
殿中。
嬴政听得兴起,更发觉众音声中有一旋律特别美妙,故寻音望向了一处白条蒙眼跪坐的高渐离。
殿中男伎舞罢退去,另一帮男伎刚登场就被嬴政抬手止住。
全场肃静。
嬴政瞥了一眼高渐离,嬴政再缓缓扫了一眼殿中:“谁是高渐离?”
蒙眼跪坐,怀抱筑琴的高渐离豁然挺拔身躯,高声:“回始皇帝陛下,我是高渐离。”
嬴政欣赏的眼光:“你到殿中来,政要好好看看你,到底什么人能弹奏此般美妙的音乐。”
高渐离由奴才太监牵往殿中。
此时伎官大人和徐什长匆忙入殿。伎官大人边走边道:“陛下,高渐离不可亲近!”
众臣皆是疑惑。
伎官大人行至殿中,跪拜:“望陛下听臣一言。”
嬴政:“你起来说。”
伎官大人:“臣有罪不敢起!高渐离筑琴技艺非凡卓绝,名满燕国王室,却是天下共知,这高渐离与刺客荆轲是莫逆之交!此番高渐离入华夏国是为荆轲报仇而来,陛下不可不防!”
嬴政一时震惊看向高渐离,嬴政暴声:“高渐离!你欲行刺政?”
高渐离笑道:“我双眼在时,连只鸡我都捉不住。更何况我如今瞎掉双眼,我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一位行走的废物。只会凭常年熟技,弹琴卖唱耳。”
嬴政冷哼一声:“来人,搜身!”
三四太监应命搜高渐离,从头发到解衣再到脱鞋搜查,皆无有发现。太监退去。
高渐离乐观笑道:“这回陛下相信我高渐离了吧。”
嬴政仍心存防备:“刺客荆轲和你是什么关系?”
高渐离:“荆轲与我好比伯牙与子期,是高山流水世上难觅的知音。”
嬴政眼一眯:“你可想为荆轲报仇?”
高渐离:“荆轲在音乐上与我是知音,可是,后来才发现,荆轲心中一直忌妒于我。我乃名满燕国的琴师,又是贵族出身。而荆轲不过是燕国太子门下一位食客,荆轲常常为他自己的卑贱身份而郁郁寡欢,难与我共逍遥同自在。故为博名震天下不惜与燕国太子勾结行刺于陛下。听到此消息,我恨不得从不相识于他,更惧陛下知我与荆轲曾相识从而判我之罪,将我谋害。故隐姓埋名在野,本想隐世一生,无料被陛下军队抓住迁来骊山为刑徒。”
高渐离:“我从小身体潺弱,无法负担体力劳作,因畏死惧苦而冒着被杀风险显露琴艺。”
高渐离负琴跪拜:“如今被始皇帝陛下识破身份,请求赐死。”
嬴政感动:“政为天下一统,天下大同而扫灭六国,并称华夏。华夏之内无有仇敌,皆是政的子民。人皆存有过错,圣贤未得道时亦是平凡大众,是人当常反省自我纠正。漏习渐去,如明镜除灰,灰皆去,镜明亮获新。如人改过自新,脱胎换骨。政怎可,以过去度量现在已洗心革面的人呢?何况高渐离你有何罪,有何过错矣?纵使他人不信你,政愿为你与天下作赌!”
嬴政面对百数朝臣,嬴政自信非常:“这个赌就是,高渐离,不可能害政!他已经是我华夏国的子民了,不同刺客荆轲,当受贵客之礼相待!”
嬴政:“请高渐离与政同座!”
高渐离脸色严肃:“谢始皇帝陛下。”
赵高下阶将高渐离牵至嬴政旁侧落座。
嬴政对殿中一挥手,男伎登殿,声乐起。
高渐离弹琴意气风发,嬴政听醉入迷。
此时王贲蹑手蹑脚近到嬴政身前,将赵高替换下去,跪坐嬴政侧旁。
嬴政知是王贲好意,也不反对。
王贲时刻将高渐离警惕。
殿中三场歌舞过后,殿中开始唱戏,乐声适景断断续续奏出。
戏中剧情跌宕起伏,乐声海潮一般一波汹来,过后沉静。群臣皆入迷戏,摇头晃脑,手指打着节拍,口中轻唱戏词。
此时。
蒙眼高渐离额筯暴现,乍跳而起,拼尽全力轮琴砸向嬴政!
坐嬴政旁的王贲早有防范,抬脚上踹!
“嘣”殿中一声巨响。
太监宫女惊怖而走,嬴政本能躲避,向远处滚避。
高渐离筑琴被王贲一脚踢炸,筑琴碎而亿数铅粉落,落进王贲眼中。
王贲疼的大叫:“啊,我的眼睛!”
高渐离释怀放声,以为伤的是嬴政,高渐离:“你这豺狼,全国共敌!你让天下奴隶与人同尊,血统阶级混乱,周礼消亡!人皆畏你暴政,敢怒不敢言,天下尽是怂包软蛋,才会让你恬不知耻自称始皇帝!”
蒙眼高渐离指着朝臣:“你们枉读圣贤之书,在此助纣为虐,是非善恶不辨。。。”声音嘎然而止!
原是王贲双眼疼痛出泪,却心记护主,反扑而上抱住高渐离扭打滚阶而下。
殿中群臣惶恐,文臣躲避,武将围绕而上一人一拳一脚。
等嬴政反应过来:“住手!”
嬴政赶至殿中,扒开人群时,发现高渐离已鼻青脸肿血肉模糊,被围欧致死!
太医徐福及一众太医则将王贲抬至一旁医治。
太医徐福:“这是铅粉,大家勿必小心,吸入人体过量,将神经失常,身体病弱,智商下降。”
王贲强忍双眼疼痛:“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嬴政过来紧抓王贲双手,嬴政:“寡人没事,王贲放心,好好受医治。”
次日。清晨。
骊山王陵。
得到嬴政遇刺的消息,巴清震惊无比。
夜中巴清以泪洗面,郁积攻心咳出红血,自责:“是巴清的错,是清害了陛下。若我信了教头古直之言,将高渐离当刺客除之,就不会有陛下遇刺的事了。”
两婢女在旁焦急以言宽慰,婢女坊晶:“夫人,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谁能想到一个瞎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敢行刺陛下呢?”
巴清自责哭道:“别人想不到,可是我不该想不到。陛下生性多疑,会不会以为高渐离是我派去的刺客。。。”
婢女舒紫:“这怎么会呢?陛下可是为了夫人,连华夏国的皇后也不立,对夫人如此看重信任,怎么会怀疑夫人。。。”
巴清:“你们不了解陛下,你们真的以为陛下是那种注重儿女情长的人吗?在他心里,天下一统天下大同胜过一切!陛下不立皇后,是不想授人以柄,挑起六国之恨,更是为了避免朝中因皇后的存在,而朝臣拉帮结派分裂社稷。。。”
巴清再度咳出血:“咳咳。。。”
两婢悲泣,女婢舒紫:“夫人,你今日真的不能再多想和自责了,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再咳下去你会死的呀!”
巴清摇头哭道:“普天之下,人皆为利而亲近于陛下。唯有我对陛下动之真情,陛下更是对清寄与无比厚望,如今我负了陛下,陛下难再有可信可依靠之人,陛下此生该是多么孤独寂寞。。咳咳。。。”
婢女坊晶为清鸣不公:“夫人,你为陛下默默付出这么多,陛下还敢怀疑你,值得吗?”
巴清一巴掌重重扇在坊晶脸上,巴清:“你这贱婢!为了陛下,我巴清什么都敢不要。。。人这一世,知己难求,陛下。。。咳咳。。。”
坊晶抱着巴清,坊晶:“夫人,你打我骂我拿我出气,请别自己折磨自己好了,你这样让我们心疼又难过。。。”
巴清“哇”一口黑血喷吐,脸色苍白,晕倒在床。
两婢女惊慌失措:“夫人夫人,醒醒啊!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这一夜,星光闪烁,骊山王陵则声乐震天,戏台上载歌载舞,台下刑民合唱共舞。与巴清相反,他们根本无心嬴政安危和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