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调查篇（中）】月光下的杀意（4）
    整个办公室一片狼藉，文件柜倾倒在地，碎裂一地的玻璃渣，桌椅尽数翻到，满地纷乱的书籍和纸张，一具身穿白大衣的尸体背对着月光靠坐在办公桌下，脖颈以上是空荡荡的一片，从断颈出冒出的源源不断的鲜血被月色浸染成苍白。墙上，地面，办公桌，甚至是窗户的玻璃上，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鲜血迸溅。而曹桂香的人头就在办公桌上规规整整的摆好，透过凄迷的月光看到了那颗人头之上紧闭的双眼，鲜血顺着瞳孔留下两行殷红的血泪，整张办公桌就像一部为死神献祭的供桌，蔓延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杨紫陌的视野。
    “快点，萧老师，曹医生的办公室就在这里……”赵恩柔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杨紫陌心中一惊，在她的脚步声踏足这里的一瞬间猛地转身将出现在门口的赵恩柔紧紧抱紧怀中，同时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肩窝。
    赵恩柔心中一怔，面对杨紫陌的怀抱，她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结局。
    “不要看，恩柔，一定不要看。”杨紫陌柔声的说道，这样的画面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面对，她宁愿赵恩柔永远不要承受这些。
    赵恩柔伸出双手轻轻的环上她的腰身，窝在她的颈间闷声的问道：“紫陌，曹医生呢？”
    杨紫陌的声音微微哽咽着：“对不起恩柔，我们来晚了。”
    说完之后杨紫陌感到自己腰间的力量突然一紧，肩膀处瞬间一片津湿了，她满含心痛的将赵恩柔抱紧在怀中。
    窗外依旧是嗡嗡的蝉鸣，夜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在炎热的夏夜刷刷作响，似乎在为命丧于此的死者奏响沉痛的哀乐。
    凶案现场交给了杨紫陌和萧然，季旻彦带着黯然神伤的赵恩柔候坐在走廊的候诊长椅上面。曹桂香的办公室亮起了灯光，室内鲜血淋漓的惨景让萧然见了都有些目不忍视。
    “简直太残忍了。”萧然望着身首异处的尸体轻声呢喃着说道。
    血腥的味道太重，呛得人几乎都无法正常呼吸，杨紫陌带着活性炭口罩蹲在曹桂香的尸身之前开始例行检验：“死者的身体余温尚存，伤口处血液凝固尚未完全，并且依旧伴有轻微渗血迹象，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一个小时之内。死者的身体各处无外伤，致命伤应该是勃颈处。从现场的血液喷溅痕迹来判断，死者很有可能是伤口直接被利器命中，毙命之后再由凶手进行分尸斩去的头颅，可是……”
    萧然看着杨紫陌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便在一旁出声问道：“杨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好奇怪，总感觉这个案发现场跟曹医生的死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杨紫陌皱眉道，“可是一时之间我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
    “格格不入的地方？”萧然想了想之后道，“杨警官，曹医生的死跟王医生的死都充满了同样的疑点，在完全封锁的大楼里面，凶手究竟是如何自由出入的，而且，曹医生又是如何在下班之后完美的避过徐大爷的巡查一直才能一直逗留在办公室里面的？”
    萧然的疑问让杨紫陌瞬间无言以对，这一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如同曹医生之前的恐怖言论说的那样，当年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化为了厉鬼回到医院寻仇？
    “而且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萧然现在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一个灵异事件，“你们在接到曹医生的求救电话之后就从这间办公室的窗口里面看到了凶手的影子，然后立刻就从长廊冲到了这里，当时季医生观察后发现门是从里面卡上的，而当时可以断定曹医生已经被杀，几乎可以认定凶手并没有离开。那么在季医生破门进入之后，里面除了曹医生的尸体之后什么都没有，那么那个凶手究竟是怎么离开的现场呢？”
    杨紫陌听着萧然的话，充满迷惑的内心荒芜一片毫无思绪。
    门从里面卡上，办公室内的唯一一扇窗户也是从里面反锁的，那么最重要的那个问题，凶手在杀人之后究竟如何离开的这里。或者反过来去考虑，凶手在离开这里之后怎么从里面锁上的这扇门？
    充满矛盾的地方简直太多了，为什么徐大爷在锁上门之后还会有人逗留在这里，凶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进来这座完全密闭的楼内行凶杀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凶手杀害曹医生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长时间的低头验尸，杨紫陌的脖颈之间传来一片酸痛，她站起身简单扭动了一下酸麻的脖子，视线忽然落在了那片染血的窗户上，办公桌距离窗户还有一小段距离，血液竟然能够飞溅到那个地方，可想而知凶手当时使出了多大的力气，到底是多么深的仇怨值得这么做？
    曹桂香的人头安静的坐落在办公桌之上，这样寂静的深夜难免会渲染起一种恐怖的氛围，曹桂香的脸上都被涂满了鲜红的血滴。刚刚杨紫陌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尸体上，没有注意到办公桌上的人头，杨紫陌看着曹桂香紧闭的双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疑惑。
    杨紫陌慢慢的朝着那颗人头接近着，人头上满脸的鲜血狰狞可怖，紧闭的双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猛然睁开，然后空洞漆黑的眼眶之中涌出暗红色的鲜血。
    “这个地方……”杨紫陌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指轻轻的抵触在了曹桂香的唇瓣之上，那个位置的血液已经在嘴角尽数晕染开来，殷红的一片触目惊心，可是杨紫陌的注意力却停留在那些血液所掩盖的地方，在那里，一片深红色的痕迹在唇瓣上凌乱的晕开。
    “死的太惨了，动脉血管被斩断，一定是当时喷涌的血液倒灌进了曹医生的嘴里，所以她才会满嘴的鲜血。”萧然看着曹桂香嘴角的血迹轻声说道。
    “不！”杨紫陌瞬间否决了萧然的话语，萧然猛然顿住，此时杨紫陌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曹桂香的唇瓣，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杨警官，你发现了什么？”萧然上前一步凑到了杨紫陌的身边。
    “萧老师请看这里。”杨紫陌指着曹桂香的唇瓣对萧然说道，萧然俯下身仔细查看，发现唇瓣四周除了弥漫开的血迹之外并无他物，不知道杨紫陌究竟让他看什么。
    “如果仔细看，你会不会发现在血液覆盖之下，曹医生的唇角还弥漫着一层不同于血色的深红色？”杨紫陌手指着那里对萧然说道。
    萧然一经点拨之后，仔细看果然有了和杨紫陌同样的发现，可是这些又能够说明什么呢？萧然不解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杨紫陌。
    “曹医生是女医生，平日一定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即使现在年纪大了，但是会有一些涂抹口红的习惯也并不为过。”杨紫陌缓缓说道。
    “杨警官说的意思是，这些红色的痕迹是曹医生原本涂抹在唇上的口红？”萧然恍然大悟，杨紫陌说的没错，现在爱美的年轻女孩儿一般都喜欢一些唇膏或唇彩，有那种莹润饱满的光效，但是在曹医生那个年代，口红依旧是十分盛行的化妆品。
    杨紫陌点了点头，随即一脸的犹疑：“曹医生原本在嘴上涂了口红的，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形而言，口红明显已经涂花了。萧老师，你觉得这种现象是由于什么呢？”
    萧然略微思考之后说道：“杨警官，我觉得这很好解释的，凶手在杀害曹医生之后砍去了她的头颅，当时你也看到了凶手的影子，房间里面没有开灯，说明这一切是凶手在暗中进行的，这个过程很容易就会造成曹医生的嘴唇和凶手之间的肢体接触。”
    杨紫陌面对萧然的解释并没有提出异议，因为这一切十分的合乎逻辑。只是，杨紫陌的心中依旧带着一种深深的不对称感，这种感觉从刚刚杨紫陌面对这个案发现场进行验尸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在看到曹桂香嘴角弥漫的口红之后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经过萧然一番解释之后心中的那道灵感又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无用的地方多心了？
    充满煎熬的一夜慢慢的过去，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杨紫陌几乎又一次彻夜未眠，阿娇的病情丝毫不见任何的好转已经让她内心备受折磨，然而医院竟然在短短一夜之间连发血案，充满谜团的案情更是让她寝食不安。
    曹桂香的死讯再度让整座医院之内陷入癫狂，连续两名资深医师接连被杀，让全院的医护人员都感到一种沉重的危机感。更重要的是，连续两起案件几乎都充满了灵异色彩，在人们以讹传讹的过程中不断夸大其词，一时之间让白云镇医院变得似乎是一座鬼屋。
    林雅岚惴惴不安的坐在阿娇隔壁的病房里面，她紧紧搂着萧然的手臂说道：“萧然，难道真的是几十年前的鬼魂回到了医院之内？萧然，我们还是带着紫陌姐一起离开这里吧，我先都有点害怕了，阿娇的病情也急需转院治疗，继续拖在这里只能延误病情。”
    萧然将她轻轻的收入怀中，面色柔和的说道：“你比我更加了解你的紫陌姐，你觉得这种危机的关头她会舍弃这里的血案逃走吗？”
    “对了，还有洛允轩，萧然，我们还是叫洛允轩过来一起查案吧，以往的案件也都是他和紫陌姐强强联手之后圆满侦破的。”林雅岚一脸焦虑的说道。
    “可是现在信号还是没有修复完全，我们想要通知洛警官就必须要离开这里回去找他，这个时候你真的放心将杨警官一个人留在这里？”萧然说道，“你要相信我，杨警官是一名很强大的警官，我坚信她能够独立解决这个案件，而我们一定要在这个期间保护好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