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干什么?”秦深拉住就要跑走的千落。
千落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双手,用力甩了甩发现甩不开,气恼,“我能去干什么?我当然要回宫去了!”
秦深皱眉,紧紧拉着她不松手,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你能不能走出这条街都难!”
千落一僵,不再挣扎着往外跑,忍不住担心,“我总不能就在这等着吧?父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秦深看着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对着跟在一旁的紫兰道,“把她带回去。”
紫兰上前拉住千落,“公主,我们先回去吧。”
千落肯定是不想乖乖回去的,可是眼下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外面戒备森严,只能先回去另想办法。
其实按理来说,楚宣帝的确会比她现在的处境要安全许多,但是这份父女情,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放松下来,她一样会担心。
秦深盯着千落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接着对着守门的侍卫道,“看好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出去。”
“是。”守卫点头。
秦深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秦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发现他回来后,连忙迎上去,“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敢往外面跑!”
秦深挑了挑眉,悠悠道,“再大的事也会平下来,用不着我们担心。”
秦夫人瞪了他一眼,“你父亲和你大哥现在都不在家,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公主殿下,若是出了事,咱们一家可都脱不了关系!”
秦深眉头轻皱,“母亲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这事儿说多少遍都不算多!”秦夫人强调,想了想又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公主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现在应该在院子里待着。”秦深回道。
秦夫人皱眉,“太不上心了,你现在就给我去守着!一点事儿都不能出!”
秦深嘴角一抽,他这母亲怎么比他还紧张,这里是将军府,又不是其他大人家的小院子,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更何况千落身边还有几个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快去吧!还在这杵着做什么呀?”秦夫人上前推了他一下。
无奈,秦深只好道,“那母亲你注意安全,有任何事记得找人通知我。”
“知道了,快去吧!”秦夫人催促。
与此同时,半个时辰前,京城郊外一处不起眼的毛屋里,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就是昨天离开三鑫坊后的罗佳,他依然满脸笑意,视线时而看向不远处那一身盔甲的人,时而垂下眼帘低笑着。
而那一身黑色盔甲的人正是战功显赫的镇南将军,他整个人散发着压抑冷硬的气息,看向窗外的眼神沉稳而刚毅,屋外温暖的阳光洒下,放佛都不能温暖他冰冷的盔甲。
房间的气氛寂静无声,罗佳倒是面不改色的喝着茶。
过了良久,镇南将军终于转过身,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子,逼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罗佳低笑一声,放下手上的茶杯,单手撑着下巴,看向他道,“三座城池呢!将军许诺给我如此丰厚大礼,本公子为何要骗将军?”
镇南将军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似是在探究他话语的可信度。
他本不是疑心的人,但面前这人实在是诡计多端,且变化莫测,找他合作却也是他铤而走险的一条路。
罗佳不理会镇南将军地疑心,继续笑道,“将军为何驻守在此?直接攻城岂不是很快?”
镇南将军嗤笑一声,缓缓收回视线,沉声道,“攻城是肯定要攻的,但具体何事攻城,还不是要看罗公子的态度吗?”
罗佳笑而不语,低垂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镇南将军皱眉思索了一阵,厉声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罗佳抬头看着他,“本公子从不撒谎。”
镇南将军脸色微变,他这次叛变自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但其中不可控制元素太多,若是稍微出了点岔子,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进度。
而令人烦恼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偏偏就掌握在了面前这个诡计多端的人手里!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士兵的汇报声。
“将军——”那士兵顾忌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罗佳。
罗佳微微挑眉,就要起身离开。
镇南将军却及时道,“罗公子,不是旁人,说吧。”
他这句话一边是对着罗佳说,也一边是在说服自己。目的是想让罗佳深切感受到自己想要与他合作的决心,也是在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疑心太重。
那士兵愣了一下,诧异地盯着镇南将军半晌没反应过来。
罗佳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一听这话,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笑道,“将军真是重情重义。”
说着,罗佳脚步一转,又坐回到了刚才的位子上。
其实他说镇南将军重情重义,倒不如说他是别无他法,因为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只有他保证出兵拦住北下的秦将军,他才有可能成功。
无聊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前几天秦深和他说的一番话,嘴角笑意渐深,真是有意思。
另一边的士兵终于回过神来,按部就班地道,“将军,据我们埋伏在秦将军府的兄弟来报,千落公主目前就在秦将军府中,陛下向来疼爱千落公主,如果我们将她抓来当做筹码的话……”
罗佳听到千落的名字,正把玩茶杯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而镇南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恍惚了一瞬,随即沉声道,“不要动她。”
士兵不解,急声道,“将军!公主并不在宫中,我们的人若想抓住她轻而易举,为何不趁此利用这次机会……”
“够了!我说了不要动她!”镇南将军脸色微沉地看向那士兵道,“别以为你们上次在井山县做的事我不知道!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士兵心下一惊,又不甘心道,“属下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要放过这次的好时机,还有将军难道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兄弟被关押在太子府,如今生死未卜!”
士兵说的正是上次在丞相府寿宴上行凶的月和影。
镇南将军皱紧了眉头,“那是你们不听军令,咎由自取!”
“将军……”士兵还要再说。
罗佳却在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悠然道,“噗嗤,本公子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想抓一个人质嘛!那就抓呗!”
士兵以为罗佳在为他说话,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向镇南将军道,恳求道,“将军!”
镇南将军眼色微冷,“本将军说了,她不能动。”
“将军!”士兵着急。
罗佳继续幽幽道,“的确家国大事不该牵扯到女子的身上,但眼下情势所迫,将军将她抓只是当做一个筹码,待尘埃落定,放了她也未尝不可。而且我听闻这位千落公主性格多动,只怕就算将军不想出手,她也不会安分守己地待在那儿吧……”
镇南将军看了他一眼,“罗公子好像很了解?”
罗佳笑了笑,“既然要合作,那就要做好万全准备。”
镇南将军哼笑一声,看着还在一脸恳求的士兵道,“将军府易守难攻,此行危险,多带几个人,切记,不准伤她!”
“是!属下这就去办!”士兵领命,急忙退下了。
罗佳淡笑着,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镇南将军瞥了他一眼,直言道,“公主不是你能染指的。”
罗佳风流的一面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觉得刚才罗佳那番话虽然有理,但也不乏他的私心在里面,于是就直说了。
罗佳微微挑眉,轻飘飘的话里带着意味不明,“将军好像很袒护这位小公主,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她母妃早顾,将军你身为皇叔就忍不住多关心了几下……”
“住嘴!”镇南将军脸色刷的变了,幽深的眼底闪着寒光,“本将军怎么不只罗公子竟是这么喜欢嚼舌根的人。”
罗佳微微低下眼帘,笑而不语,心下却越加肯定,镇南将军或许真的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做到如此地步吧。
真是个情深似海的痴情人啊!
罗佳暗自感叹,眼底却逐渐浮起浅浅的不屑,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情字,愚蠢至极!
将军府——
秦深听着秦夫人的话来到了千落的院子,看到了紫兰正在收拾东西,就问了声,“公主呢?”
紫兰指着屋里道,“公主说心烦意乱,正坐在屋里想办法呢。”
秦深眉梢一挑,想办法?就她那个脑袋能想出什么办法?
推开眼前的门,秦深看了一圈儿没看到人,脸色瞬间变了,大步超前,拨开挡在中间的珠帘走进室内,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衣柜被打开了,床上也扔着几件男装,再看后面的窗户,窗台上还留着脚印。
“这个白痴!”秦深皱眉,沿着千落留下的痕迹一点点追上去。
紫兰瞧着屋里许久没传来声音,也有疑惑,忍不住就走进来打量,这一看,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窗户后面就是将军府的后院,穿过后院就是将军府的后门。
她家公主又跑了!
而且这次不但是她们家公主跑的悄无声息,连秦二公子也没个声信留下!
想想这外面兵荒马乱的情况,紫兰慌了,赶紧跑出去找人。
出了将军府,秦深就发现千落的线索断了……
从将军府后门出来是一条僻静的羊肠小道,按理说泥土地上应该会留下脚步的,可是这脚步却在没走两步就消失了。
再看墙壁上染了灰尘的瓦砖,其中有一块被人踩过,上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一般轻功很好的人不会留下这样的裂痕,除非,他带了人……
思及此,秦深的脸色一黑再黑,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无声握紧,平视前方的桃花眼底射出丝丝寒意。
镇南将军,他还真敢做出这种事?
身后的树梢微动,随着落叶票下,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波澜的声音道,“在郊外。”
秦深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怒意,这才沉声道,“仔细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是。”
那人说完,风起,再次消失得悄无声息。
千落觉得自己最近出门是不是要看看黄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刚偷偷摸摸出了将军府的后门,连五十米都没跑到,一转脸就觉得后脖颈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又莫名其妙闻到了烤鸡的味道,把中午饭还没来得及吃的它顿时就给饿醒了!
“睡醒了?”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千落寻思着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正当这时,面前出现了一双鞋,顺着那鞋子往上看去,看到一张笑容满面的脸……
千落嘴角一抽,“你有病吧!”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前天绑架了她,昨天就说从不绑架别人也从不撒谎,然后今天又莫名其妙把她给绑架回来了?!
“自己打自己脸也没见过像你打这么响这么频的!”千落无语。
罗佳拿着个鸡腿在她面前晃了晃,“事先说明,绑架你的人不是我,但看守你的人的确是我,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替人办事而已……”
“信你个鬼!”千落瞪着他,“还不快给我松开!”
罗佳嘴角一勾,“别人绑架你,我为什么要帮你松绑?”
“你!”千落气结,或许是因为昨天赌桌上玩得欢了,千落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人很有可能是个疯子,但却并没有害怕,愤愤瞪着他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这样绑架我?!”
罗佳眨眨眼,笑道,“真不好意思,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我们主子才绑架了你。”
“疯子!”千落一边骂着,一边用手搓绳子,想挣脱开来,却不想粗藏的绳子不但越来越紧,还把她的手腕蹭破皮了。
罗佳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道,“别再搓了,姑娘家留疤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