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佳看了千落一眼,似乎看懂了她此时的心里在什么,笑了笑道,“真正的有钱人可不在意这点钱。”
千落嘴角一抽,“行行行,你最有钱!”
楼下的妈妈桑笑得合不拢嘴,心想着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居然又有一个不要分成的公子哥。
“目前仙儿姑娘的呼声最高,大家还有疑义吗?没有就进入下一轮了!”妈妈桑高兴地喊着。
话说得好听,问大家有没有疑义,可实际上如果你没钱,有疑义也没办法。
在座的人忍不住抬头望搂上打量,想看清楚是谁出的这么大手笔,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而已,花三十万未免太过了,就是以前的月姑娘的价也没有这么高过,因为大家基本都卡在了十万两。
仙儿坐在纱帘后面,脸上并没有多么高兴,反而多了一丝忧虑。千落这么做她猜也猜出来是谁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秦深为什么要这么捧她,这些钱如果用来给她赎身的话,完全绰绰有余……
“仙儿妹妹是在紧张吗?”清脆的声音从仙儿不远处传来。
回头看去,是正朝她笑着的月姑娘,仙儿愣了一下,随即笑容灿烂,“仙儿不像月姐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当然紧张了!”
月姑娘垂眸轻笑,金色的发丝萦绕在脸颊,衬得皮肤愈加白皙,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亲和的气息,只是说出的话却丝毫不温柔,她道,“妹妹不必紧张,毕竟结果都一样。”
仙儿掩嘴轻笑,“月姐姐说的是,只不过仙儿第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月姑娘幽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仙儿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隔在她们中间的两个姑娘却不由得捏了把汗,这两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含沙射影,其实在她们姐妹们的眼中,如果说月姑娘是美若天仙不可触碰,那仙儿就是人世间最妖媚的魅惑美人,仙儿输就输在了没有一个好的背景,以及没有月姑娘那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出四十万,”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仙儿一惊,忍不住抬头去看。
千落正吃着点心的动作也是一僵,回头看去,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娃坐在后面正怒瞪着她,有些不解,“这人是谁啊?”
紫兰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罗佳笑了,“京城著名云家的四公子,云凡,还在学堂念书,林公子不认识很正常。”
千落看了罗佳一眼,“罗公子不是京城人,好像对京城发生的事很了解?”
罗佳微微一笑,“略有耳闻。”
千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扭头去问紫兰,“他们家二公子云峰还好吗?”
紫兰尴尬一笑,“好像已经能下床了。”
“看来恢复的不错,所以这云老四是来‘寻仇’来了?”千落问。
罗佳坐在一旁笑而不语,显然是准备看戏。
千落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压下去?所以大手一挥,“五十万!”
妈妈桑高兴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那云凡气得一拍桌子,“五十五万!”
千落嘴角微勾,看来熊孩子没带多钱啊。
“六十五万。”千落悠悠道。
紫兰有点急了,“公主,这超出预算了。”
千落不甚在意,“没关系,没钱了回去再赌,而且那熊孩子也没多少钱。”
果不其然,在千落说完六十五万的时候,身后就没了动静。
整个醉酒楼也鸦雀无声,今年的花魁选举是神仙打架吗?一个个的钱跟不要了一样往外扔。
坐在纱帘后面的月姑娘扭头看了仙儿一眼,仙儿察觉到视线也转过头回以一笑。
当然在场的也有认识千落的,最近外头风声又说什么林公子是秦二公子的新宠之类的,一开始或许大家没把注意力放在千落身上,毕竟这里是醉酒楼,哪有人对一个同性感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断袖跟他们抢女人?还出手如此阔绰?
或许财力方面他们比不得眼前这个林公子,但是男人方面的能力,他们绝对有信心。
于是,就有一个不服气地站了出来,“林公子不是秦二公子的人吗?来醉酒楼做什么?”
千落面不改色,“本公子去哪玩关你什么事?”
那人哼道,“是不关我的事,但那就要问问妈妈桑了,醉酒楼什么时候连假男人都待见了?!”
此话一落,在场的不服气的都跟着起哄。
妈妈桑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因为她的确是收了千落私下的钱才让他进来的。
千落有些无语,“怎么自从那一晚过后,所有人都说我是断袖?还天天逮着这个小辫子被人戳脊梁骨?怎么秦深就没事?”
紫兰想了想道,“可能是二公子本来给人的感觉就比较共性吧。”
千落嘴角一抽,“你这个‘共性’用得就很灵性了……”
紫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不由得一红,“我、我也就随口一说……”
千落挑眉,看着楼下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公子是假男人可有证据?”
“怎么没有证据,大家都知道你那天晚上和秦公子抱在一起!”那人道。
千落撇嘴,“你亲眼看到了吗?照你这么说我还知道你刚偷了家里的钱出来玩女人,你说我这话是不是真的?”
“你血口喷人!”
千落冷哼,“真是笑话!你说的话是真的,别人说的话就是假的?这是什么道理?”
“你……”那人噎住。
刚才还闹着起哄的人也不敢多说,就像千落刚才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证据。
妈妈桑见着情况终于缓和下来,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心下也疑惑这林公子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仙儿并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因为她知道千落是个姑娘,只是千落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她是姑娘。
如此,竞拍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林公子真是个妙人!”罗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千落注意着楼下的动静,没有理他。
据说以往花钱支持月姑娘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千落撇撇嘴,搞得多神秘一样,不过也就因为事情如此奇怪,秦深才会注意到这里吧。
正想着,妈妈桑歉意地朝楼上千落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言语间却没有一处不透露着高兴,道,“看来大家还是更喜欢月姑娘啊,有公子出了八十万呢!”
千落嘴角一抽,这到底是哪位公子哥这么糟蹋钱?就算月姑娘生得跟个天仙似的,那也不至于咂八十万呀!刚才要不是云凡那熊孩子顶价,她也不会出六十五万。
想着,千落肉疼地给了紫兰一个眼神,紫兰点头,道,“一百万!”
“啧,心疼。”千落皱着小脸。
底下已经没有人敢抬价了,这场选举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竞拍。
罗佳诧异地看着她,“难道林公子真是同性爱好者?此番是看上了仙儿姑娘?”
千落嘴角一抽,这下好了,身为公子时,被人污蔑喜欢男人,现在身为姑娘,也被人怀疑喜欢女人?!
狠狠瞪了罗佳一眼,“本公子正常得很!”
罗佳挑眉,笑而不语。
这时,楼下舞台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对着舞台上的妈妈桑说了几句什么,妈妈桑脸色变了变。
千落疑惑地盯着那舞台后走过来的人看了一会儿,心想着难不成这人就是月姑娘幕后那位公子的人?
在那人离开后,妈妈桑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恭喜我们的仙儿姑娘成为本年度的花魁!”
千落一愣,这就没了?她还以为要再来加价几个回合,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大家也是一愣一愣的,今晚的情况实在是奇怪。月姑娘身后的人不像是没有钱的人,那又为什么突然收手了?
纱帘后面,月姑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秋水般的眼眸朝二楼看了一眼,对上那道晦涩的视线后又赶紧收回,低眉敛去心里的诧异,嘴角重新戴上温婉的笑容,对着仙儿道,“恭喜仙儿妹妹。”
仙儿笑容灿烂,“在仙儿心里,月姐姐一直都是咱们醉酒楼的花魁!”
月姑娘笑了笑,没说话。
“难道是月姑娘身后那人今天没带够银子?让我捡了个漏?”千落猜测。
紫兰也觉得古怪,“但不管怎么说,仙儿姑娘现在已经是花魁了!”
千落点头,“说的也是。”
不理会旁边那道仍然盯着她的视线,千落利落起身,就要离开。
“林公子留步。”仙儿突然追了上来。
千落回头,“仙儿姑娘有事吗?”
仙儿欲言又止,默了片刻道,“今日多谢林公子。”
“这是秦深的意思,你要谢就谢他吧。”
仙儿眼光微闪,又道,“那秦公子今天怎么没来……”
千落一噎,“可能有事吧。”
其实秦深也没有跟她说为什么不来。
仙儿点了点头,“今日还是多谢林公子了,如今天色已晚,林公子回去路上当心。”
“嗯。”千落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静谧的夜晚,深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弯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青石路上,醉酒楼纸醉金迷的灯光照亮了几十米的路程。
仙儿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千落渐行渐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千落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感觉到身后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盯着她,弄得她心里发毛,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然而不成想一个拐弯的地方,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嘴巴。
千落心下一惊,再看旁边的紫兰已经被对方打晕了过去。
从刚才动作的骨骼上看,目测身后这人是个成年男子。其他的来不得及她细想,后脖颈一重,整个人随之失去了意识。
秦深回来的时候,刻意经过了千落的院子,发现里面没有人,丫鬟说还没回来。可他算着时间,就算是中途又去了三鑫坊也该回来了,想起最近城中的各种琐事,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担忧。
这时,石榴树边上突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秦深脸色微变,转身看去,“她在哪?”
天色很暗,石榴树影婆娑,那人隐藏在树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常年沉默的嗓音有些暗哑,“公主现在暂时安全。”
秦深嘴角微勾,声色冰冷,“跟丢了?”
“……”那人沉默,算是默认了。
秦深眯了眯眼,眼底逐渐酝起烦躁,“要你何用?”
那人暗哑的声音又道,“对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我们的人都没跟得上去。”
“包括的陛下的人?”秦深皱眉。
“是的。”
话落,院子里突然掠过一阵微风,几片石榴树叶从眼前飘过,再眨眼间,面前已经站了七八个身穿黑衣的沉默男子,他们个个伸手矫健、气息微弱,如果不说话就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人会发现,但此刻他们的周身却似有若无的飘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因为,千落失踪了。
秦深看着眼前站着的一行人,逐渐陷入了沉思。
“去醉酒楼,把人带来。”秦深缓缓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面前站着的一行人瞬间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彼时的醉酒楼还在莺歌燕舞着,姑娘们在房间里梳妆,妈妈桑捧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清亮的月色逐渐被雾霭遮盖,寂静的青石路上空无一人,偶尔一道黑影略过,带起一片树叶,风过无痕。
“仙儿啊,明天有位大人你可要好好表现!”妈妈桑一边敲着仙儿的门,一边说着。
仙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魅惑的笑,“仙儿知道了。”
“哎呀,还是咱们仙儿听话!”妈妈桑捏着手帕捂嘴笑。
要知道以前月姑娘当花魁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不说话,但架子大着呢!一般人她看都不看,更何况接客陪聊?
不过也难怪,人家月姑娘身后有个大靠山,她也没折子!总归有银子赚就好!
想着,妈妈桑又心情愉快的笑着走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不好了!姑娘失踪了!”
妈妈桑一惊,“什么失踪了?哪个姑娘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