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伪装成哥哥的扮相,其实难度并不太多,尤其付远航和付远昀一样,皆都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善于从各种细节探听线索,也可以将一个人伪装得毫无破绽,不过,介于自己哥哥已然逝世的缘故,他的伪装难免会有些不同,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件最好的武器。
当初自己的哥哥会和杜德锋出现矛盾,最开始的原因便是在于自己,哥哥以为自己的死,和杜德锋有着莫大的联系,就是因为此人的纵容,才会造成自己的“死讯”,虽然后来两个人又重归于好,感情似乎也没有出现多大问题,但是他们平静的背后,却是存在着诸多波澜。
那是两人如何去化解,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只有选择假装忘却,只是这样的自欺欺人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在付远航的眼里,他们已经回不到最初那般炙热的爱恋,即使付远昀是为了杜德锋而死的,可杜德锋会将之感念至今吗?以他的印象,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故而付远航没有选择伪装自己的相貌,而是选择伪装自己的整个状态,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得极其凌乱,上面满是难以擦去的污渍,他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走在路上的他,时而哭泣,时而微笑,无论见到了谁,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此人,不停地点头摇头。
看到这样一个长相俊朗,但脑子却不太好使的年轻人,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惋惜,有的看到他极其可怜的模样,还十分好心地进屋给他拿了两个馒头,瞧着他依旧在点头,也只有叹息了一声,让他赶紧离开,他拿着馒头,愣愣地看了老半天,都没有想要吃的意思。
站在一边的乞丐看到他这般模样,便快步上前夺过了他的馒头,以为他会生气的,没想到他竟冲自己愉悦地笑了笑,提起脚步就直接跑开了,乞丐看着这个人果真是一个疯子,也有了几分可惜的念头,道:“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这脑子怎么就那般糊涂呢?唉,真是可惜了。”
付远航知道他们面对这样的自己,眼里、心里会有的各种反应和情绪,他只是对此笑得更加愉悦,既是为了自己的伪装以假乱真而觉得得意,又是觉得他总算是比哥哥强了一次,想到接下去的自己,若是进入南陵城后,会遇到的各种情形,他的心里就有了很多的期待。
到了南陵城的城门口,付远航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城门口守卫着的几个兵士,他们一本正经地站立在两侧,看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皆都是要好好检查一番,除了搜身,便是搜行李。
如此仔细的模样,却没有让付远航有一丝一毫的紧张,相反他比之前更要放得开,他缓缓往前走着,看到了其中一个兵士,便是愣愣地看着他,朝他点了点头,又对他摇了摇头,弄得那个兵士看了看他的同伴,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怎么他一直在看着我呀?”
旁边的一个兵士仔细地看了他一眼,道:“没有啊,你的脸上好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那个兵士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疑惑,看着这个始终在发愣的年轻人,道:“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那么喜欢看着我呀?我可告诉你,我才不是好那一口的,你喜欢我,那也是没用的。”
付远航依旧在看着他,对于他的所言,好似一点在意的想法都没有,他拉了拉兵士的衣袖,道:“好心哥哥,你是好心哥哥,心是好的,好的是心,心好、人好,样样都好。好啊!”
他的脸上满是见到心爱之人才会拥有的笑容,惹得旁边的兵士不免大笑了起来,看着犹在微笑着的付远航,道:“他是好心哥哥?嗯,确实是挺好心的。那么,我也是好心哥哥吗?”
付远航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最后终是十分高兴地拍起了手,道:“他是好心哥哥,你是好玩哥哥,你们两个在一块,简直是天生一对,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里姻缘一线牵,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在此就把两位的婚事赶紧给办了吧。我在此祝两位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被他说成是“好心哥哥”的兵士听他越说越不像个样子,简直是气得就想要打了这个疯子,却被称为“好玩哥哥”的兵士轻声劝住了,他看了一眼付远航,道:“你想要喝我们两个的喜酒?可以啊!不过呢,我们两个人的婚事,我们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如果你能说服我们的老大,让他答应了这件事情,那么我们会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拜堂,而你也就能喝上这杯喜酒了。只是让他点头应允,这终究是有些麻烦,傻小子,你肯不肯帮我们去说上这趟亲啊?”
付远航听他一连串说了那么多,说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他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撅起了嘴巴,道:“谁说会有麻烦的?我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拆散两位哥哥的姻缘,你们等着。”
他说了这些话语,便直接走进了城,那个“好心哥哥”本能地有了些许警惕之心,他让几个弟兄跟在这个人的身后,而他则是赶忙去通知待在城楼上的顾哲渊,来到了此人的面前,刚想要开口汇报适才发生过的这件事情,便被他挥了挥手,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忙吧。”
兵士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念叨着一个“是”字,便火速走下了城楼,顾哲渊看着他离开了,他的视线不禁缓缓偏离,朝着刚才那个疯子站立过的地方看去,神情之中不禁有了几分沉思之意,待得杜德锋走了过来,他才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别处,道:“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杜德锋对于他的这句问话,有些随意地应了一声,道:“我的本领再怎么不济,到底也是可以中伤一些人的,既然你吩咐了我,去做那些事情,我当然会将之做得出色一些,让你不至于寻出差错,并且还可以略微有点满意的态度。如此一来,我就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顾哲渊听着他的这几句调侃,不禁无奈地笑着,道:“什么时候,杜少帅竟是这般风趣了?不过就是一些事情,都能被你说成是一种不同的模样。唉,真是好人难做,好人难做啊。”
如今的杜德锋,也算是打开了一点心结,知道如今的关头,应该齐心协力地共同抗敌,那些个人恩怨,应该抛掷至脑后,便没有再想这许多,果真是和顾哲渊一起对抗着敌军,效果竟是出奇得好,这让他也不禁有些意外,而他和此人合作过之后,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说来说去,还是此人的实力摆在了那里,他不得不佩服。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杜德锋对顾哲渊的态度好了许多,而顾哲渊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这般来往之后,竟生出了几分心心相惜的知己之情,如今看到了他适才沉思的模样,杜德锋也就没有多想,颇为好意地问了出来,道:“刚才我走了过来,看到你在想事情。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如果我能帮得上忙,请务必不要吝啬地藏在心里,通通说给我听吧。”
顾哲渊一时之间倒有一些犹豫,看着杜德锋始终在坚持着的模样,道:“我倒是可以说出来,只是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毕竟那个人的出现,对于你而言,应该会有不小的影响。”
杜德锋听他说话的语气竟有些凝重,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道:“究竟是谁让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忽然出现的日本人,还是形迹可疑的其他人?你说吧,我耐心地听着,绝不打岔。”
顾哲渊看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禁用手指了指城里的一家干果铺的门口,道:“你顺着我指的那个方向看去,看看那个待在干果铺门口的人,是不是你很熟悉的一个人。”
杜德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慢慢看去,起初他还是并不在意的,可他看着那个将糖果拿在手里,笑得一脸开心的付远航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不同,道:“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在他看到付远航的那一刻,他的理智显然已是荡然无存,急忙往城楼下走去,使出全部精力,奔到了那家干果铺的门口,瞧着那张像极了付远昀的一张脸,失控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紧抓着付远航的手,道:“是你吗?是你吗?付远航?”
付远航听到了这个名字,不免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他看了看哭哭啼啼的杜德锋,又看了看自己,道:“谁是付远航?付远航早就死了,他是被人吃得一块骨头都不剩,活生生地被人吃进肚子里死的人啊。哥哥应该比谁都要知道,因为害他的人也已经死了。他是一个孤魂野鬼,和付远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