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候的京城,天气清爽,正是一年中出游的好时候。而齐宫中,因着慕晴放松政策,不少宫人们也会出宫游玩。
寒玉殿中,因着几个女官的上任,又添了几分颜色。陈妤与胡钰一大早便起来了,两人梳洗好后,换上一模一样的宫装,盈盈地往寝殿走去。
两人穿着相同的宫装,这宫装虽是制作精良,但也远远比不上家中衣裳的精致。可两人心中没有一丝怨言,反而因能够穿上这样的宫装而兴奋。偌大的齐国,能够穿上这身衣服的,也不过她们二人!
她们在宫中虽是伺候慕晴笔墨,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四品官,每月也有俸禄发下来。虽说如今只在宫中伺候慕晴,可看着慕晴的意思,她们有朝一日定能够站在朝堂上与那些男子并肩!
两人畅想美好的未来,面上神色也越发欣喜。一路上的宫人们见了她们纷纷行礼,待到寝殿中,两人便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寝殿中,慕晴早已梳洗好,她正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底下白沐正在汇报事情。
陈妤与胡钰对视一眼,两人极为默契地朝着慕晴行了一礼,待慕晴抬手后,她们这才坐在了慕晴身旁的两张案桌后,那里早已有大堆奏折等着两人审阅了。她们二人的公事便是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奏折筛选出来,让慕晴省时省力。
慕晴坐在龙椅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余光瞥见陈妤二人勤勤恳恳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不过也只是这么一会,她的全部心思便到了白沐所说的事情上。
“你是说,南蛮易主了?”慕晴语气中不乏惊讶,她原本以为南蛮这么久没动静,是筹办赎金去了,不曾想这短短时间内,南蛮竟是又换了一个国君,那她手中这个南蛮国君岂不是没用了?
白沐闻言点头,道:“是的,据暗卫来报,就在三日前,南蛮的亲王率领军队进了南蛮国都,成了南蛮新君。”
“既然如此,那南蛮可还有牢中那位的人?”慕晴可不愿意让自己费心机设下圈套才抓来南蛮国君没了用处。
白沐知晓慕晴用意,此时便笑道:“皇上神机妙算,那南蛮还有一大批拥护旧主的大臣,都在商议着要将他赎回去呢!”
闻言慕晴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她便对白沐说道:“你派人去联系那些拥护他的人,并去天牢告知他一声,好让他知晓自己如今的处境!”
几日后,南蛮国都,一派萧条景象。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唯恐被街上巡逻的士兵当做奸细抓走。
而暗地里潜伏着的人,也是在夜深人静时分才动身。
几个身影在黑夜中行动迅速,他们从一处宅院出发,分别分散了几个方向,朝着目的地走去。
南蛮丞相的府邸中,静谧一片,一个黑影在此停住,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跃而起,便进了后院。
丞相卧房中,正是烛火微燃,房内女子的娇喘与男子的低吼声此起彼伏,春光一片。
那道身影缓缓前行,来到卧房旁,听着里边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却是一派淡然之色。
“丞相大人。”暗卫径直推开了房门,一双利目直直看向床上的人。
“你是何人?”丞相见状心中大乱,原本心头的火热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顿时熄灭了。他慌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正欲往门外求救,却见暗卫手指微动,他身旁的美人便没了气息。
暗卫把玩着手中泛着蓝光的飞镖,似笑非笑地盯着因为方才那一幕而久久不能回神的丞相,警告道:“丞相大人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不然,我这手中的飞镖可是不长眼的。”
“你……你要做什么?”丞相在看见身旁泛着青黑的美人狰狞的尸体,一个瑟缩,顿时熄了想要求救的想法,他慌忙下床,道:“你要什么?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给你!”
闻言暗卫不屑地笑了笑,待看着那丞相面色泛白时,他这才道:“丞相大人,不知您可否还记得深陷齐国牢狱的国君呢?”
“这……”丞相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齐国派来的?”
“这是自然。”暗卫闻言笑了笑,承认了此事,他把玩着手中的飞镖,眼见着丞相面上神色几经变化,这才又继续道:“当初与贵国约定好的赎金,你们可是拖到了现在还未给呢!莫不是你们有了新君,那旧主便不顾了?”
丞相死死盯着暗卫手中的飞镖,唯恐会误伤自己,他讪讪笑道:“这自然是不会忘的,你放心,还请你转告齐皇,这赎金,我们定是会凑出来的!”
此时丞相一颗心算是放了下去,他本是以为自己将会性命不保,不曾想这人前来为的是赎金一事。其实就算这人不来,他也是要与一些维护原来国君的大臣们凑赎金前去赎回人的。如今这人来了,不过是加快了他们进度罢了。
“那便好。”暗卫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也不生疑,而是径直离开了。
这天晚上,好几个大臣家中,都发生了类似的事。
第二日一早,南蛮丞相府中。
丞相坐在主位,看着下边几个大臣,咬牙道:“你们是说,昨夜也有人去威胁你们了?”
“正是!”这些大臣们闻言纷纷点头,一个个面上都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他们左右看看,最终还是一个大臣道:“昨夜臣一醒来,便察觉到一个冰冷锋利的东西抵着臣的脖颈,那人一身黑衣,还蒙了面,一身遮得严严实实,质问臣是否还记得要将国君赎回来。”
“我也遇见了!”他话一说完,其余几个大臣便是激动起来,异口同声道。
丞相闻言叹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眼他们面上的神色,见他们眼底青黑,确实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他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拥护原来的国君,如今新君上任,对他们是多有打压。如今将国君接回来,这新君定是嚣张不起来了!如此一想,丞相便下定了决心。
“如今亲王上位,对我们这些旧臣多有打压,我们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是时候将国君接回来,主持大局了。”丞相环顾四周,说出了这番话,而后他又咬牙道:“我出十万两银子。”
闻言底下的大臣们愣了愣,随后又在心中暗自嘀咕起来。
齐国那边要的是五十万两白银,如今丞相一人便出了五分之一,他们几人只需凑出四十万两,便能将国君赎回来了。虽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但救回国君后,什么钱没有!
这些大臣们商议片刻,便咬牙从自己的私库中拿了许多金银出来,暗自派人送去了齐国。
而此时齐国天牢内,白沐缓缓走进关押南蛮国君的牢房,见着里边一下苍老了十几岁的人,他冷笑一声,便抬腿走了进去。
“国君,你可知道,如今的南蛮,已是换了一位新君了。而那人,正是你的堂弟。”
听得白沐这番话,南蛮国君一双眼顿时睁大了,不可置信地望向白沐,“你说什么?”
白沐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是不相信,于是他又将一个信甩到了南蛮国君身旁,冷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南蛮国君手指微微颤抖,将信缓缓展开,待看清了上边的内容时,他面色便是越发狰狞起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国家会放弃自己,因而这些日子里,他便一直安心在天牢中待着。可是事实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他不曾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齐国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就算让他知晓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处呢?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你告诉朕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朕如今不过是齐国的阶下囚罢了,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南蛮国君惨然一笑,十分无奈道。
白沐闻言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想必再过几日,你便可以回去了。”
听了这句话,南蛮国君一惊,随即狐疑地看向白沐,怀疑道:“你们有什么企图?”
“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罢了。”白沐摇头笑道,转身便又离开了牢房。只留南蛮国君一人在里边仔细思考白沐此举的用途。
不出两日,南蛮送来的赎金便到了京城。慕晴也没有多做纠缠,大笔一挥便让人护送南蛮国君离开了。
“这些银子,怕是几乎要掏空那些大臣的家底了。”白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摇头笑道,不禁为慕晴此举感到惊叹。
慕晴闻言笑了笑,命人将银子抬入国库,对白沐道:“那些大臣们,怎么会只有这一点钱财。”
白沐不清楚,可慕晴却是极为清楚的,当年苏尚书私库中的那大笔金银,她可是从未忘记过。那些大臣们,出了这五十万两银子,虽是出血不少,却也远远没到掏空家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