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分,宫中戒备森严,因着慕晴的铁血手腕,宫中那些原本是十分懒散的侍卫们一个个一改之前作风,分分尽职起来。白日里便是尽职尽责,在早朝这般关键的时候,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晚春潮湿,让人有些心烦,侍卫们走来走去,一面警惕着四周,一面谈着闲话。
“怡春楼你们可去过?那里边可真真是个好地方!”三四个侍卫见周边并无动静,此时便说到了其他地方。说这话时,他面上还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来。
此话一出,一旁的侍卫们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他们看向方才说话那侍卫,笑道:“常青,你可别是年纪轻轻,还未娶亲便给那怡春楼的美人们掏空了身子!”
闻言那些侍卫们皆是大笑,常青此时听了他们的嬉笑,一张脸顿时涨红了。他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
一旁几个侍卫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一阵大笑。笑过后,他们便是又道:“不过常青你小子,怡春楼那样的销金窟你也敢去,不怕连裤子都赔在里边了?”
“这有什么?我家中只需供养母亲,这些钱还是能够富裕出来的。”常青闻言便笑了笑,面上也是带了些自豪之色。
几人正在说着,却听得紧闭的宫门突然被人拍响,还夹杂着哭喊声。他们正犹豫着,却又听见那哭喊声,仔细听去竟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早朝已是开始了,更何况就算是没有早朝,也不能这般轻易将来人放进去。
“这……”常青看了眼同僚,眼中略微有迟疑之色。
此时一旁的侍卫也是犹豫不决,几人愣在原地,竟不知该做什么。
宫门外小孩的哭喊声越发大声了,最终还是常青没忍住,准备将宫门打开。见状一旁的人忙拦住他,道:“你疯了?着私自开宫门可是死罪!”
“皇上乃是仁义之君,若是事出有因,她定不会怪罪我等。”常青听得旁人劝阻,此时便摇了摇头,坚定地将宫门打开了。
而宫门被打开后,却见得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孩。小孩衣着简陋,面黄肌瘦的,看上去像是许久不曾吃饱了。而他眼中含泪,声音早已因为方才的大喊而嘶哑了。
常青虽是没有孩子,可见到这小孩这幅模样,他不由心生怜惜,问道:“此处乃是天子居处,你在此大喊大叫,可有什么事?”
闻言那小孩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珠擦去,沙哑道:“我乃长平侯幼子,如今我的母亲被叔父逼死,下一个便是我了!我要求见皇上!问问她,像我叔父那般的人该如何处置!”
闻言这几个侍卫皆是大惊,长平侯夫人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名声,长平侯早年战死沙场,她便是一手撑起了侯府。虽说京中有人对她说道,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十分了得。仅凭一己之力存活至今。可眼下这小孩却是自称长平侯的孩子,这究竟是信还是不信呢?
几人面面相觑,此时一个侍卫将小孩推开,没好气道:“有冤屈你便去官府伸冤,宫门前岂是让你这般放肆的?”
那小孩听得这番话,一双眼眸看向那侍卫,眼中尽是愤恨。
侍卫见状不屑地笑了笑,正欲将他赶走,却被常青拦住了。只听得常青道:“将他送走便是,不必跟一个小孩计较。”
小孩看了眼几人,竟是趁他们不备,奋力往前边金銮殿跑去了。
“快拦住他!”见状方才被常青说的那个侍卫狠狠瞪了常青一眼,道:“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你便等死吧!”
常青见状也是面色煞白,他急忙追着小孩去了。
而此时金銮殿中,慕晴身着冕服,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听着下边白沐的汇报。
“据调查,如今……”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白沐话音未落,便听见大殿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在空旷地大殿中极为明显。
闻言慕晴往外看去,心中满是疑惑,她看了眼身旁的德全,德全会意,便高声道:“殿外如此喧闹所为何事?”
“禀告皇上,殿外有一个小孩,不知怎地跑了进来,吵着要见您。”门口的守卫此时早已是冷汗连连,他听了德全的话,便慌忙跪了下来,“微臣一时不察,让他扰了早朝,还望皇上责罚。”
闻言慕晴珠帘下的脸庞露出一抹惊色,心中对这个孩子顿时起了好奇之心。宫中她再清楚不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那么这孩子便是从宫外跑进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孩子,才能有这个本事。
此时殿外又匆匆走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是常青,他见了这幅场景,便忙跪下道:“还请皇上责罚!这小孩是微臣方才放进宫的。当时一旁的人也拦了,微臣见他实在可怜,便放他进来了,还请皇上责罚!”
“哦?”慕晴见到常青一脸自责的模样,心中对他好感更甚,虽说不知这孩子意图,但这侍卫这般不推脱责任,而是揽下全责的人,倒是值得一用。
常青不知慕晴心中所想,他跪在地上,道:“微臣自知死罪,还望皇上看在微臣老母年事已高,放她一马。”
闻言慕晴抬了抬手,道:“都上前说话,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你们都不必急着请罪。”
说着慕晴又看向那小孩,问道:“你说要见朕,如今已是见到了,可有什么要说的?你若是给不出朕一个理由,便是擅闯禁宫的死罪!”
听了这话,那小孩眼中带泪,神情却是十分坚定,道:“皇上,我乃是长平侯之子,名作莫贤,我年幼时父亲便战死沙场,母亲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却在昨日,被叔父逼得投井自尽!叔父受我母亲多年接济,但他却在为官后不感激,甚至将我母亲逼死!皇上,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怎配为官?”
莫贤说着面露恨意,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直看向朝中的一个人,此时慕晴已是知晓她口中的叔父是谁了,这朝堂上,只有一位姓莫的。慕晴冷眸一扫,看向那人,见他身子颤抖,冷声道:“莫大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朝中寂静一片,只见一旁的角落中,莫大人站了出来,他身子颤抖,面色苍白,明显是心虚的模样,却还是道:“皇上明鉴!莫贤还小,被外边流言蜚语所蒙蔽,定是受了奸人蛊惑,还望皇上明鉴啊!”
慕晴闻言也不作答,只是盯着莫大人看了好一会,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身子不住颤抖。心中便有了断定。
不过即便如此,慕晴还是要让人调查后才能做决定。她温声对着莫贤道:“你上前来。”
莫贤闻言警惕地看了慕晴一眼,却还是听话地上前去。慕晴温声问道:“你这般指认他,可是有什么证据?”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府中的下人。”说着莫贤指向莫大人,冷声道:“他欺辱我们孤儿寡母,竟说我母亲是不守妇道之人!我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终日以泪洗面,为了养大我,便抛头露面做些小生意,他却以此为由,说母亲不守妇道!将母亲逼死!”
此时莫大人听了这话,顾不得掩饰,他指着莫贤道:“你胡说!女子本就应该呆在家中,抛头露面有伤风化!再说了,她是投井自尽!又不是我害死的!”
说着他又看向慕晴,道:“皇上,您说臣所言可对?微臣那大嫂抛头露面,整日见些男子,她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便是毁了莫家的门风!”
“所以你便将她逼得投井自尽?”慕晴闻言不怒反笑,她看向莫大人,问道:“所以照莫大人所说,朕如今坐在这龙椅上,是不是也是有伤风化,该投井自尽才是?”
“这……”此时莫大人才察觉到自己方才那些话的不对,他慌忙解释道:“皇上自然是不同的,臣……”
“是吗?朕还以为,朕如今当了皇帝,也是不守妇道,该去投井自尽呢!”慕晴听了莫大人的解释,依旧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满是阴沉之色。她看向莫大人,道:“如今你是承认了逼死长平侯夫人一事了?”
闻言莫大人讪讪笑了笑,却仍是不觉得此事算什么大事,他无所谓道:“皇上,这般行径本就是不守妇道,还望皇上明鉴。”
一旁的大臣们见莫大人这般话,纷纷叹息,这莫大人平日里也是个脑子聪明的,怎么今日却蠢成这样。当今皇上便是女子,哪怕他心中再是不喜女子抛头露面,此时也该收敛才是。此时皇上怕是要发怒了。
慕晴见莫大人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气极,同时也是十分无奈。看来她做的还不够,才会让长平侯夫人不过是因为这点小事,便被逼得投井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