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除了观看这番争斗外,众人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心有了偏颇,耶律阎是羯人中最有天赋的少年,承载着无数羯人给予的厚望,慕启明又是齐国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一招一式中,大家都不禁起了较量的心思,看看是羯人的天才少年刀锋更利,还是修为高深的慕启明更胜一筹。
慕启明矫若游龙般避过耶律阎索命而来的刀锋,长腿一扫,被耶律阎翻身躲过,慕启明对这个外族少年颇有些讶异。
本来今天他无事路过花园时,正好看到这个少年练刀,看了一下觉得有趣,便随口提点了一下,谁知少年看了他几眼,手一挥就扬刀袭向他,说是他有这个资格跟他一战,慕启明懒得理他,耶律阎虽然根子不差,但刀意狭窄,心境不够空旷,便用不出真正的刀,但耶律阎纠缠不休,慕启明不耐烦之下,出鞘以应,谁知一战战到现在。
慕启明多少有些欣赏他,耶律阎年纪虽小,但挥刀间已经有了横扫天下的气势和胆魄,只是对上战斗经验丰富又功力深厚的他,耶律阎和他的刀只能屈居下风了。
无意再缠战,慕启明沉声一喝,掌中利剑寒光乍起,携带万千剑意轰然攻向耶律阎,耶律阎闪避不及,咬牙以弯刀强挡,生生后退好几步,下一秒剑意霎时消散,耶律阎再敛功力,弯刀一挥,直逼慕启明,铛的一声,慕启明反手用剑挡下,淡声道:“结束了。”
耶律阎冷喝:“你说什么?”
话音甫落,忽闻一道细微的声响自弯刀传来,耶律阎瞳孔骤缩,只见弯刀上,细如蛛丝般的龟裂细纹缓缓布上刀身,昭示着此刀已亡。
慕启明冷冷的笑了一声,在耶律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剑微微一挑,当啷一声响,弯刀随着龟裂的细纹,蓦地散开,碎成了片片废铁!
“这怎么可能!”耶律阎看着手中只剩了刀柄的弯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慕启明。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如此轻易地胜了自己!
“慕将军,耶律阎不懂事,还请慕将军见谅!”耶律丹此时站了出来,他面上带有歉意。一旁的耶律阎闻言瞪大双眼,正欲解释什么,耶律丹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慕启明收起手中的长剑,俊朗的面容上一派冷淡之色。
可这在耶律阎看来,这是他瞧不起自己的意思,再者方才自己又输了,又气又恼之下,他便高声道:“不过是赢了我,有什么可高傲的!我与你可相差了四岁!”
闻言耶律丹瞪了他一眼,用羯人语道:“你还不闭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还敢不听我的话!”
耶律阎正欲反驳,可在对上耶律丹冷肃的神情时,他便低下了头,显然是怕了。
耶律丹此时又对慕晴道:“皇上,耶律阎不懂事,冲撞了慕将军,还请皇上恕罪!”
慕晴就在一旁看着,羯人语她听不懂,不过从耶律阎的神色中可以看出耶律丹方才是是警告了他。既然对方都这般做了,她一个大齐的皇帝自然也不能斤斤计较。
于是慕晴便笑道:“耶律小将军年纪尚小,这勇于挑战的精神可嘉,朕自然不会责罚于他。”
更何况,为了体现齐国的风度,慕晴还得奖赏于他。看见地上已成一堆废铁的弯刀,慕晴心中便有了计较:“耶律小将军的宝刀被慕将军弄成这幅模样,朕便用另一些东西赠与耶律小将军,还望耶律小将军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慕晴确实没有责罚耶律阎意思,耶律丹这才放下心来。朝着慕晴作了一辑以示尊重。
接下来,便是慕晴设宴,好生款待了羯人一行。把酒言欢,宾客也是极为满意,慕晴瞧见耶律丹神色,便知自己如今与羯人这合作,是大致达成了。
两日后,羯人带着一大批慕晴赐下地宝物返回了塞外。
而此时齐国朝堂上,却被一个消息震惊了。
许丞相身体抱恙,竟上书请许渊接任为丞相。
如此一来,举朝震惊。
许渊年仅二十多岁,若真让他坐上皇帝的位置,那岂不是让满朝文武成了他的陪衬?更何况许渊如此年轻,又怎能做好丞相呢?
不过慕晴却是同意了,她深知丞相对于一个朝堂是多么重要。许丞相是老祖宗的儿子,自然是可以信任。可一旦他不能担任丞相,那便只有许渊最为合适。许渊是自己至交好友,为人正直清廉,再者他身为许家嫡长子,其能力也不可小觑。
慕晴在接到许丞相递上来的请辞折子后,便大笔一挥,下令许渊担任丞相一职。
许渊年纪轻轻,便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朝堂中自然是有许多人不服气的。他们皆认为许渊是凭借自己父亲的身份,才得以做丞相。如此一来,朝堂中的人大多都十分针对许渊。
于是许渊上任第一天,朝堂上许多大臣便纷纷议论,陈尚书更是上前直言道:“皇上,臣以为,许渊年纪轻轻,便担任丞相一职着实不妥,丞相一职,还望皇上慎重考虑。”
慕晴闻言秀眉上挑,冕旒后的精致面孔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那陈尚书以为,谁能够担任此职?”
陈尚书为人死板,但确实是一心为齐国,因而慕晴对他态度也较为温和。不过就朝堂上的决策而言,慕晴却不喜别人以年轻这样的词为由将年轻人贬低到尘埃里。在慕晴看来,如今的齐国,正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
朝堂上已是被她彻底清洗了一遍,如今能够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慕晴所信任的。但同时,这些人大多到了不惑之年,按着古代的判定标准,这些人已是到了年老之时了。
如此一来,一旦他们退下,那自己便没了可用之人。因而慕晴才同意让许渊担任丞相一职,信任许渊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慕晴想要借此吸引更多新鲜血液进入朝堂。
陈尚书哪里知道慕晴心中所想,他此时便说道:“臣以为,如今六部尚书都得以担任丞相一职,虽然许大人学富五车,但却不足以担任丞相一职。还望皇上慎重考虑,不要因着私心,而不顾咱们这些老臣的意见啊!”
闻言其他大臣皆是佩服地看向陈尚书,这话也只有陈尚书敢说了,虽然他们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可却不不敢当着慕晴的面说出来。毕竟这是慕晴的决定,他们当面反驳岂不是打慕晴的脸?
慕晴看着底下众人反应,只轻敲扶手,冷声道:“陈尚书所言有理,只是朕与许大人相识已久,知晓许大人性子,或许他经验不足以胜任丞相一职,可他为人清正廉洁,善于用人,有勇有谋,着实是丞相的好人选。丞相一职事务繁忙,诸位尚书都已进入不惑之年,朕怎可让你们这些国之栋梁如此劳累?”
这话说得漂亮,可谁人不知这只是慕晴为了加压朝中人对许渊的非议而说出来的。不过慕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便证明此事已没了周旋的余地。于是他们只能暗中嫉恨许渊的好运气,谁让他们以前没与慕晴交好呢?
“今日的朝会便到这吧。”慕晴见这些大臣一个个心思不在朝政上,索性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许渊头一次以丞相的身份参加朝政,慕晴想了想,便对身旁的德全道:“去请许大人留下来,朕有事吩咐。”
于是在众多大臣的羡慕眼神中,许渊随慕晴进了金銮殿旁的偏殿。
金銮殿旁的偏殿,素来是皇帝私下召见大臣的场所,因而里边的东西一应俱全。
许渊到时,德全正好将茶水布下,他见了许渊,忙行了一礼,道:“丞相,皇上在里边侯着了。”
闻言许渊点了点头,面上却涌上无奈之色。他自己本身是不大乐意当这个丞相的,他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阅历,尚不足朝中一半人,哪里能够服众。
不过如今慕晴已是定下了此事,他想要拒绝,也是不可能了的。他拒绝谁都可以,唯独对慕晴拒绝不了。
心中轻叹一口气,许渊收拾好心情,大步往殿内走去。当他看见一身盛装的慕晴,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却又反应过来,行礼道:“参见皇上。”
“许大人不必多礼。”慕晴闻言看向许渊,见他行礼,心中一动,却还是没有上前扶起。慕晴知晓,自己对剪影可以亲切,但对于许渊与慕启明这样已经成为自己臣子的人,是万万不能放下架子的。
许渊起身后,背脊仍是有些弯曲,以示对慕晴的尊敬。
慕晴见他这样,便道:“许大人请坐。”
许渊再次行了一礼,这才坐下。他斟酌片刻,还未开口,慕晴便已猜到了他的意图,先行道:“许大人此行可是为了推脱这丞相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