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成了几辆车,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山前。
松风耳尖,已经听到了些声音,朝同一车的林易秋道:“就在前面了,估计不少人,除了从山上下来的还有其他人,至少几百人。”
林易秋皱眉,“这刘县令难道真打算将这几百人都活埋了不成?”她很难想像,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就算是病入膏肓的人,为医者还要尽力施救,这些父母官怎么就如此狠心。
“哪止,你瞧着之前咱们经过的那空荡荡的大街。之前以为是大家都在家里没出来,现在才知道原因。”松风咬牙一拳砸到车板,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刘县令看来死不足惜了。”花无极淡淡地道。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松风凑近了些问。
“杀一儆百!”
*
山坳处,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病奄奄,或正常,但脸上全都写满了恐惧,孩子们哭喊尖叫,妇女们无声而泣,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即将的命运,无不绝望。而山坳上站着不少腰佩大刀的衙差,明明是白天,手里却举着明晃晃的火把。
“大人,人太多了,您看……”见刘县令带着人走过去,一个衙差走了过来请示,脸上有些为难。
“人多你就没办法了?若是瘟疫漫延开来朝廷怪罪,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刀硬?”刘县令冷冷地道,然后望了那山坳里的人一眼,又道:“挑一部分壮年出来,让他们挖坑,就跟他们说挖坑的人可以免除一死。”
“大人真要免他们一死,他们可是带病的?”那衙差似乎有些怕。
“你傻啊,你不会让他们挖好了坑再把他们推进去?他们那些人本官最懂了,你就算把刀架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哼,就是一些贱民,死了有个坑就算不错了。”
“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小的这就去办。”那衙差高兴地跑开了。
突然又有一个衙差跑了过来,在刘县令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人,我……娘和我妹也在里面,求大人网开一面让她们出来吧,求求大人了,我保证他们都没有患病,他们真的没有患病。”
刘县令一听到这人的娘和妹妹都已经患了病,吓得退后了几步,袖子掩着面大叫道:“来人,来人,将这个人给我拖下来,快快,拖下去。”
其他衙差分明与这个衙差是相熟的,有些不忍,但听到县令如此说也不敢不动,两个衙差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那个衙差,然后向县令询问:“大人,要拖到哪里?”
“那还用说,他肯定已经染病了,扔到山坳里,跟那些染病的村民一起准备埋了!”
那两位衙差大惊,忍不住向刘县令求情,“小六最近都一直住衙门里头,不可能染病的,求大人容情。”
“容什么容,万一感染到大人我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么?去去,给我推下去,赶紧的,不然将你们两个也推下去。”
那被抓住的衙差失望加悲痛,大叫:“你们看清楚了么,这个狗官根本不把咱们的命当成命,你们若是再为他做事,迟早也是我的下场!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咱们云水县还剩下多少人,你们护得住你们的亲人一时,护得住他们一世么,迟早都会被这个狗官推进这个万人坑。”
“还敢叫!”刘县令跳脚了,指着那衙差道,“推,给我推下去!”
“我看该推下去的是你吧。”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冷的声音。
刘县令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说话,结果一把冷冰的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想死就让他们别动。”
“诶,你……”
感觉到脖子上的剑贴紧了一些,刘县令说了一个你字就不敢出声了。
花无极示意松风,松风明白,立即拿出了孟月歌给他的令牌,举高了朝所有人高声道:“我们是月歌公主派来救灾的,刘县令拒不按朝廷旨意行事,鱼肉百姓,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待水患结束后移交朝廷进一步处置,从现在开始,云水县没有县令,只有救灾使,县衙所属各部全部听我号令!如有不服者,立斩!”
那些衙役本来就不想再做这种灭绝人寰的事,听到松风这样说,不管真假,宁可信其有,纷纷半跪表示听令。
*
花无极让松风带着一个衙差押着那刘县令回衙门,将其和其家人全部暂时软禁在衙门后院的其中一个小院落里,自己则和林易秋留下,交待衙差们在注意防护的前提下将百姓带出山坳。
“云水县可有地方安置这些百姓?”花无极问刚才被他们救下的那个衙差。
那衙差想了想,突然道:“县衙后院如何,那个狗官自从来此次做县令就将县衙后院扩宽了不少,光是大小院落就有十几个,邻县那个新建的皇帝的行宫都没有这么宽的。”
“好办法。”林易秋朝花无极道,“这些百姓住县衙最好不过了,刘县令不是把朝廷发了粮食就存放在他的后院么,还省得搬动了。”
于是,原本要被活埋的百姓全部都住进了云水县的县衙后院,林易秋也住进了县衙。有松风和黑子在,刘县令也被制服了,花无极便独自往下一个县去找齐智。
一晃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经过救治,云水县的百姓几乎都已经脱离了鼠疫的威胁,而花无极也传来了消息,他和齐智的协力下雁河沿途的灾情都得到了妥善安排,齐智也完成了水利考察,对如何治水一劳永逸有了初步的构想。
又过了一个月,花无极让人传来消息,他与齐智将回来云水县与林易秋他们汇合。
到了约定的日子,林易秋一早便等在了街头,望着茫茫的江面,期待着那个身影。
这段时间,她很忙,但忙得很充实,虽然还是想不起来她和花无极的过往,但她已经不那么介意了,就像花无极说的,忘了就忘了吧,虽然人家说能忘记的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她不能总把这个当成真理变成包袱放在心上,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被忘记,但更重要的事情是把握好现在,期待着将来。
她决定了,等他回来,她就跟他回华国,去她丢掉了记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