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宫博裕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宫老爷子的怒火,“我相信蕊儿,而且恰好她也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宫老爷子冷笑:“信任能值得几个钱?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要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就千万不能去相信什么所谓的信任。”
“我知道,您当年确实是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这么些年以来不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宫博裕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宫老爷子的话,然而接着他的话风猛地一转,快到让人几乎跟不上他的节奏,“但是蕊儿和我之间从来都不是利益关系,那么自然而然的也就不适用于这句话了。她是我的妻子,她更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白头到老的女人,如果要说这个世界还有谁值得我信任的话,那个人也一定只会是我的妻子。”
宫博裕的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对宫老爷子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以一种这么强势霸道的姿态向宫老爷子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陈若蕊就是他这辈子认定了的另一半,而且宫家的女主人是也只会是陈若蕊。他可以容忍宫老爷子一直都不接受陈若蕊,但是他却不能忍受宫老爷子对陈若蕊的一再刁难和诋毁。
“我真的希望您以后对蕊儿的态度可以稍微好一点儿,她一向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和态度,同样她也很敬重您,很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认可。”
“你别再说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我这儿说的天花乱坠,我也绝对不会对那个女人改变态度的。”宫老爷子把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脊背,不肯退让半步,“当初我也是看在陈老爷子的面子上才同意让她重新回到我宫家的,可你看看她回来了以后都做了些什么?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她还没适应……”宫博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多少也感到有些无力。
他不是不想为蕊儿多辩解两句,而是他知道宫老爷子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别人就难以再改变这个固执老头儿的想法。
“什么叫还没适应?她在宫家前前后后待了多久,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宫博裕只觉得头疼。
怪不得别人会说跟谁讲道理都别跟女人或者老人家讲道理,因为实在是讲不清。
在这一刻,宫博裕才不得不承认自家老爷子是真的老了。
“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儿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那个女人就留不得!”宫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就差拍着桌子,跳起来跟宫博裕叫板了。
宫博裕偷偷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子的脸色,啧,脸色这么红,估计这回血压又升了不少,他也该去吩咐佣人叫王医生来候诊了。
成功的给自己找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以后,宫博裕就准备开溜了,“老爷子,我瞧着您脸色好像不太对,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去给您把医生找过来啊!”
“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滚回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宫老爷子盛怒的话被隔绝在了门后,宫博裕也已经顺利溜出了书房,他向等在书房外的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那个佣人就很懂事的拿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降压药和温水走进了书房。
宫博裕很清楚宫老爷子的臭脾气,所以他根本一点儿都不担心宫老爷子会因为生气而不吃药,革命是需要本钱的,宫老爷子如果不把他自己的身体养好,那以后还怎么对他进行说教呢?
走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宫博裕的脸色这才不可抑制的变得有些难看。
蕊儿想要偷拿宫氏的公章和财务报表这件事目前应该只有他和岳呈两个人知道,而且他很确定岳呈是肯定不会跟宫老爷子说这件事的,当然,他也从来都没说过。
那么问题来了,整日待在宫家的宫老爷子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除了他、岳呈以及蕊儿以外,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就是唆使蕊儿干这件事的人吧?
那么这个幕后推手又会是谁呢?一边让蕊儿去干这种事,一边又在宫老爷子那儿通风报信,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想毁了宫氏?还是想毁了蕊儿?抑或是二者都想毁掉?
宫博裕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他觉得他现在有必要先去弄清楚宫老爷子是怎么知道那些有关于陈若蕊的事儿的。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之后就再也没见它被打开过,宫博裕在里面一待就是一夜。
陈若蕊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先是把包包和外套挂在了门口的大衣架上,然后才朝着自己的大床扑去。
唔,还是自己的床最舒服啊!
陈若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她把自己的整个脑子都放空了,不去想宫博裕,不去想宫老爷子,不去想陈家,也不去想宫家……
在她将梦将醒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略显突兀的铃声成功的把陈若蕊给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然后伸出手在身边摸了摸,好半天才摸到了那个一直在震动的小东西。
也没仔细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就直接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小蕊,你现在在哪儿呢?”一道熟悉的男性声线从话筒里传出来。
“井然?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了呀?”陈若蕊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清醒,她甚至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脑子里还残存着些许困意,眼皮子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打架,但是她却睡不下去了,“我现在在宫家呢,怎么了?是爷爷出什么事儿吗?”
井然会突然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陈老爷子出事儿了。
井然在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一样,“不是,是我有些事儿要跟你说。”
“哦,那你说吧。”陈若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井然的话里带着试探,他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一点儿有关于陈若蕊情绪变化的线索。
“唔。”陈若蕊稍稍迟疑了一下,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其实我已经尝试过了。”
“然后呢?”井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高脚杯,“你已经拿到手了吗?”
“没有。”陈若蕊深吸了一口气,明知井然看不见,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那难道是被宫家的人发现了?”井然眼神微凝,神情也变得有些莫测。
“也没有。”陈若蕊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井然的情绪变化,她心不在焉地扣着被套上的立体刺绣,心里有一丝丝的茫然。
“那是怎么了?”井然的声线一向比较偏温和,如今在他的刻意引导下,他的话更加让人容易相信。
陈若蕊踌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再信宫博裕一次,也许他真的会把股份还给爷爷呢?”
“不对,小蕊,你现在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还愿意相信宫博裕那个小人吧?你难道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你,又是怎么对付陈家的了吗?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呢?”井然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量,似乎是想把陈若蕊从幻想里拽出来。
“可是我想试一试!”陈若蕊的声音也跟着稍微提高了一些,“他向我保证过,他一定会做到的,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偷拿宫氏的公章或者财务报表这些做法都是犯法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爷爷,爷爷现在已经老了,我不希望他还一直为我担心。”
“小蕊,你不能这么想,说不定……”井然依旧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把手上端着的红酒杯放回到桌面上,试图继续说服陈若蕊。
“井然,你不用再说了。”这应该是陈若蕊第一次打断井然的话,她说话的语气也是难得的坚决,“我真的已经都想好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井然眉头紧锁,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肯定会跟他预想的一样发展,可是他却远远低估了宫博裕对陈若蕊的影响。
他怎么都想不通,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陈若蕊怎么还会选择相信宫博裕呢?
偏偏他又无法反驳蕊儿刚刚提出的那几个理由。
不行,他不能就此放弃,不管最后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都一定要把陈氏那50%的股份拿回来!
“小蕊,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谈吧!”
陈若蕊沉默了半晌,微微有些出神,直到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她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唇说道:“井然,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这样吧,以后你也不要再联系我了,宫博裕知道了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