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离京城千里之遥,先由锦江乘船前往徐州,在经大运河北上,加上沿途歇息,需得大半个月时间。
在走之前,易枫和柳巧慧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成亲当日,慕瑾夜也来了!
易枫家中已没有什么亲戚,简简单单几桌酒席。
可是宋乔安却看到一对新人脸上洋溢的喜悦。看着红灯笼,双喜字,大红喜服,新人拜天地,她突然想起曾经在苍狼山上的那一晚。
慕瑾夜穿上喜袍的模样,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那样的不真实,好似梦一场!
“在想什么?”慕瑾夜轻声问她。
“没什么!”宋乔安笑笑,“为他们高兴!”
慕瑾夜抬头看看,已是月上柳梢,“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
马车上,宋乔安没有说话。
“怎么了?”慕瑾夜看出她似乎不高兴。
“没什么!可能是一想到要坐那么久的船,有些不舒服!”
入了秋的夜已然有些凉意,慕瑾夜上前为她披上披风,眼神淡淡地轻轻系着丝带。
“你是否舍不下这里的一切?”
他问的语气很淡,好似随口的一句,然后伸手将宋乔安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额发绕到耳后,才抬眼看着她。
宋乔安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她并不是舍不下。对于她一个现代人而言,这里的一切都好似梦里一般,她不属于这里,同样这里的一切也不属于她!若有一日她能回到现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因为,那里有外公,没有什么比外公更重要!
可是……偏偏出现了一个慕瑾夜。
今日,她能为了他放弃安宁的生活,远走他乡,和他一起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一切。她是否还能做自由自在的宋乔安尚不可知。她最担心的是,今日她选择了慕瑾夜,他日,若是能回到现代,她是否还能走的洒脱……
“没有!”宋乔安淡笑着摇摇头。
慕瑾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走吧!”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犹豫和纠结,他也曾想和她一起远离那些过去的恩怨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有些事必须要有个了结,他如此,宋乔安亦如此!
只是,不管怎样,他会用生命护她周全。
宋乔安不经意瞥向身旁的男人,清冷月色下,那张侧脸如金雕玉琢过一般,梦幻的不太真实。
可是,她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胸膛的温暖……
或许,这场穿越,慕瑾夜注定是她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宋乔安将铺子的事情全部交给易枫夫妻俩,还留下了食为天这一年多来所有的账目和收入。易枫有好厨艺,卢巧慧又为人随和,能言善道,这铺子交在在他俩手上宋乔安也放心。
临走时,夫妻俩感激地跪下来连连磕头。一向不苟言笑的易枫也落下来泪来,说食为天的掌柜永远只有宋乔安一人。
向众人告了别,畅意园的马车应该停在铺子外面。为了掩人耳目,慕瑾夜没有坐官船,而是扮作富商乘坐客船,只是在船的顶层辟了几间客房,又让人将房间重新布置过。
大玄朝的造船业发达,即便是民船也有着相当大的规模。整个船有三层,融合了各个阶层的人。最底层是在船仓底,狭窄逼仄。大多是一些做苦力的贫苦百姓,以及贩卖牲畜的贩子。也有一些大户人家采买的下人。在那昏暗的仓里,牲畜与人同处一室,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往上便是一些走南闯北的小商小贩,再往上是那些富商巨贾,有做买卖,探亲的,游玩的……
在与众人告别时,宋乔安看到了张桓卿和宋明凤。两人皆衣着华贵,大包小包的身边还跟着个小厮帮忙拿行李物件。
宋乔安见张桓卿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忙收回目光。
“这张三郎看来真是飞黄腾达了!”张老大在一旁感慨道。
“或许吧!”宋乔安淡淡说道:“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早上京,这离春闱还有小半年呢!”
京城不比锦州,这小半年的吃穿住行下来,也是一笔大的花销。
“听说是去探亲!”张老大接过话,“刘氏有个娘家表兄在京城做买卖。”
“原来如此!”宋乔安点点头。这刘氏平日里最爱给自己脸上贴金,却从未听她炫耀过这个京城里的亲戚,想必是之前不好意思走动,如今自己的女婿高中,身份自然不一般,才让宋明凤前去认亲。
“姑娘,快开船了!”这时,月见上前提醒。
“好!”宋乔安应着,又交代了几句,才和乔氏以及宋应依依不舍地与易枫等人告别,向船上走去。
“你们爷呢?”宋乔安抬头看了一眼。
“爷已经在船上等着姑娘了!”月见一边前头带路一边说道。
“哦!”宋乔安应了声。
“宋掌柜,真巧啊!”
这时,突然有人在她肩上敲了一下。
宋乔安回过头来,只见白墨握着一把折扇,微笑看着她。
“是你?”宋乔安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她现在在客船的三层,这层装修豪华,住的也全是有钱的商人。
“白某上京谈笔生意,没想到能与白掌柜同行!”白墨说着看向宋乔安身旁的乔氏,“这位是……”
“哦……这是我娘!”宋乔安见他问起,不好不回答,便向乔氏介绍道:“娘,这是凝香阁的掌柜白公子!”
“原来是宋夫人!”白墨拱手行礼。
“白公子不必多礼!”乔氏也回了礼,随口道:“凝香阁的香料举国闻名,不曾想掌柜的竟如此年轻!”
白墨谦虚道:“宋夫人过奖。听闻宋夫人常年在乡下,竟也听过凝香阁?难不成宋夫人早间用过?”
乔氏脸色有些不自然,笑道:“我一个乡下妇人又怎会用过如此昂贵的香料,只怕辛勤劳作十年都未必买得起一钱。不过是来锦州的这些日子,常听人说起白家香料,让我这村妇也长了见识。”
白墨依依不饶,“可在下听夫人言谈,气度……丝毫不似乡野村妇,倒像……”
“白公子!”
慕瑾夜从船弦上下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系在宋乔安身上,“本王仓中已备好酒菜,白公子若想与宋掌柜切磋经商之道,移驾便是,何苦于这冷风中说话,有失君子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