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冯锦锦资料之后,梁闻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迟疑的神色。
“怎么,不行?”霍正霆问。
“行。”梁闻立即答应下来,将资料重新放回办公桌上。
他轻轻整理袖口,端正仪态。斯文冷静的模样一如既往,让人看不出乾坤。
但霍正霆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毕竟提携相处这么多年,霍正霆对他的了解自然不用说了。
难道梁闻瞒着自己,和这个冯锦锦有什么事?
霍正霆正要开口问,忽然手机响起,是林如夏的来电。
“夏夏。”他立即接通,招手让梁闻暂时离自己远点,“今天想吃什么了?可以。我在公司,马上回去。”
说完他放下手机往外走,临到门口忽然想起梁闻,回头朝他勾了一下手指,梁闻赶忙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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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梁闻明白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各种各样的大包小裹。
霍正霆闲人一个,风风火火地大步进病房来了。
林如夏看见他和他背后的苦力梁闻,从床上坐起来打招呼。
“哇,梁特助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林如夏喜出望外。
“我买的。”霍正霆坐下,给她打开营养餐。
“全都是人家拎着嘛,还是要道个谢。”林如夏坐在他边上等着吃。
梁闻有点不好意思:“太太客气了,做助理应该的。”
林如夏眨了眨眼睛,笑笑:“梁特助辛苦了。”
霍正霆马上抬起头,一个眼神把梁闻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霍总,太太,我先不打扰了。”梁闻心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急忙拉门出去。
等他出去以后,林如夏才忽然变了眼神,低头对霍正霆说:“他有心事,正霆最好还是弄清楚为妙哦。”
“怎么看出来的?”霍正霆举起饭勺。
“啊——”林如夏张嘴吃饭,鼓着脸嚼了嚼,“不知道,气场吧。”
她把饭咽下去,说:“你们一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你们闹矛盾了,但是看他刚刚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能是怕你发现什么事情。”
她说完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也许是孕期过于敏感啦。不过,梁闻是你身边的人,要是他出现动摇,一定是很可怕的事吧。”
霍正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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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打开,梁闻马上打起精神,面对走出来的霍正霆。
“霍总,有件事我得说清楚。”梁闻主动提起。
霍正霆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边病房清净无人,本来是为了让林如夏不被打扰,但无意间也选中了个好说话的地方。
“说吧。”霍正霆早有准备。
“是这样。”梁闻说,“冯锦锦私下里见过我,她好像对太太并没有什么敌意,把她卷进来,有这个必要吗?”
“你只要挖出她背后的关系。”霍正霆说,“很为难吗?”
他习惯用命令的方式和梁闻说话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可是突然想到林如夏的提醒。他忽然担心,自己太过强硬会把梁闻推向不利的一边。
虽然从未表达,但这些年他并非只是一个冷冰冰的上司,也是把梁闻当做信友看待的。
“如果实在为难,我不会强迫你。”霍正霆补充道。
梁闻笑了笑,摇头:“我懂了。不会为难,我也想知道冯锦锦为何忽然出现。这次香氛事件,和国外势力必然有关,对洪周乐周围的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霍正霆很欣慰地看着他。
梁闻总觉得哪里不对。
霍总的眼神,好像个看到儿子长大了的老父亲。
终于从恨铁不成钢变得满意了吗?也算是自己的大成功吧。
正说着,忽然霍正霆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看,是大哥霍正晋。
“你先去照顾太太。”霍正霆说着,按下接听走进楼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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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林如夏实在闲得难受。
自从香氛的事件后住进来,霍正霆就不准她忙工作,也不让她抱着手机宠粉,能睡则睡能吃则吃。
林如夏觉得自己要被养成个瘫子了。
平时医生护士都会常来,专门为她请的陪护也定时定点。不过林如夏又不是真的瘫子,用不着让人成天守在旁边照顾,所以未免觉得霍正霆有点保护过度了,她还挺享受自己一个人的时间。
“多聊聊,不用着急。”林如夏一边抱着手机看网友评论,一边念叨着希望霍正霆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可那两个人才没出去多久,就敲门回来了。
“进来吧!”林如夏放下手机躺好,像个躲家长的小孩。
门开了。
奇怪,为什么没有脚步声?
林如夏坐起来,忽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但也只有那么一下而已。她觉得奇怪,但抬头看见霍正霆,顿时放下了心。
“你们聊得怎么样?”林如夏对他微笑着说。
霍正霆面无表情地来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跟我走。”
林如夏愣了一下:“去哪儿?”
“回家。”对方说。
林如夏的头又开始晕乎乎的,她有点不明白霍正霆为什么突然间这样说,也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他的话音以外,自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这么着急吗?”林如夏有点抗拒。
“有危险。”霍正霆说,“我们快离开这里。”
林如夏捂住头侧,眩晕感越来越严重。
明明身体是抗拒的,意识却逐渐顺从了。
林如夏再次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空洞。
“正霆,我有点怕。”她抬起手伸向面前那个看着和霍正霆一模一样的身影,“带我走,带我走……”
对方的手将她拉起来,林如夏忽然觉得这不像霍正霆的手。
这是一只纤细小巧,和她自己一样的,女人的手。
但是她的判断力已经失灵了,怀疑仅仅在脑海中闪过一瞬,连病号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林如夏就愣愣地跟着那个人离开了病房。
“正霆。”林如夏叫他。
那个人没有回答。
林如夏脚步深深浅浅,像走在梦里。她看不清楚周围的路了,原本干净空旷的医院大楼,在她的视野里扭曲成一个无限的陀螺,天旋地转。
直到那个人把她推进一个黑漆漆的匣子,她跌坐在了皮座椅上。恍惚间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开车!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