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的最后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赵晨阳叫住沈听白三人,问:“小白,我们明天想一起去看看思远。你们要一起吗?”
沈听白微笑着不答,许妟之说:“明天我们有事,改天我们三个会去的。”
“好,那我先走了,8月份见!”
三人往楼下走去,沈听白问:“明天什么事?”
许妟之瞥了一眼楚添源,楚添源笑着搭上沈听白的肩膀,说:“白啊,你看这个天热得很,对不对?”
“有屁快放。”
“诶呀呀,这个天哦,太热了。这么热怎么办呢?得找个办法降降暑啊,不如我们去游泳吧?”
“我不会游泳,你不知道?”
“诶你这话说的。”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时候你还能刨几下,证明你是有游泳的天赋的。”
沈听白撞了他一下,说:“不是你抢了我游泳圈我怕淹死,我乐意狗刨?”
楚添源保证道:“那明天咱们去游泳,我绝对不抢你游泳圈。”
“不去。”沈听白弯了下腰从他胳膊肘里溜出来,往前走去。
楚添源看了眼许妟之,两手一摊:你看我就说他不肯的吧。
许妟之挑了下眉,耸了耸肩:你自己搞定。
楚添源存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沈听白你输了不认账啊!”
沈听白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他,说:“我输什么了我又怎么不认账了?”
“你语文0分你忘了?”楚添源快步走上前,“愿赌服输,懂不懂?”
“哦,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要我陪你游泳?”
“对啊。”
“游多久?”
楚添源举起两根手指,说:“两个月。到开学前,有空的时候你都得跟我去游泳。”
“嗯好的。”沈听白点点头转身,“我整个暑假都挺忙的,没空。”
楚添源叹了口气,小声对旁边的人说:“我没办法了,还是你自己上吧。”
楚添源看着许妟之点了点头,快步上前走在沈听白身边,低下头说了点什么。他又看见沈听白突然顿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过了一会儿,沈听白转过身来,除了脸微微有些红以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明天下午开始。”
许妟之回过头露出一个“我搞定了”的微笑,楚添源竖起大拇指用眼神回道: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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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许妟之和沈听白先到了游泳馆,两人站在门口等楚添源。过了一会儿两人看到剃着板寸穿着大花裤衩的楚添源抱着一个粉色兔兔的游泳圈来了。
沈听白愣在原地:“阿妟你告诉我,他这个游泳圈,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许妟之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走进去。
楚添源抱着个粉色大圈圈站在一楼的更衣室门口,说:“我靠,这么多人?还都是小孩儿?”
“我们去二楼。”许妟之拉着沈听白走楼梯,沈听白回过头就看到楚添源手臂里那个粉色的大圈。
……
三人换好泳裤往泳池走,楚添源打开门一看:“这是怎么回事?”
沈听白跟在他身后,被他的泳圈挡住看不见,他一脚把楚添源踹进门里:“好狗不挡道。”
“操。”楚添源一个踉跄,堪堪站稳,抱着泳圈问:“这个泳池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第三个人,只见许妟之手里还拿着三块浴巾,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泳池,评价道:“还行。”
楚添源和沈听白异口同声道:“金贵。”
许妟之坐在泳池边,笑了一下。楚添源坐到他旁边:“我怎么觉得有肢体接触障碍的人应该是你啊。”
沈听白没坐在泳池边,而是选择坐在他们身后的躺椅上:“你阴阳谁呢?”
许妟之把浴巾揉成一团丢给沈听白:“安静点好。”
“你家里是不是有单独的泳池啊?”
“没有。”
楚添源震惊道:“竟然没有。你在北城去公共泳池?那你在这边这么娇气干嘛?”
“不是。”许妟之解释道,“我有一个单独的健身房,离家不远,里面有泳池。”
楚添源啪啪啪鼓着掌说:“富二代可真了不起。”
“羡慕啊,楚添源?”沈听白靠着椅子笑着说,“等你买房子了,在家里也装一个好了。”
“拉倒吧。”楚添源愤愤地说,“太古说要拆迁,拆了两年了还没动静。”
“快了,听街道主任冬冬他妈妈说的,差不多等我们高三毕业那时候。”
楚添源激动地说:“操!我终于要变成有钱人了!那我们那片儿拆了以后是要造新小区么?”
“大概是吧,附近学校多,大概率以后都是学区房吧。”
“那房价蹭蹭蹭涨上去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开发商。那一块儿面积挺大的,地段也好,是以后的新城区。没点资本一般的开发商都吞不下来。”
楚添源说完就看着许妟之,许妟之抬起头发现楚添源正两眼放光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他又看了看沈听白,沈听白笑地也十分灿烂。
许妟之笑了一下,问:“两位拆二代,这是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楚添源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许总您好,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多有得罪。您看能不能给我留两套学区房?以后小孩子上学用。”
许妟之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抽了半天没抽动,解释说:“我家小门小户的,吞不下的。”
楚添源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听白:“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吗?”
沈听白两手一摊,说:“我不知道啊,他家做什么的?”
“沈听白,你这是嫁入豪门了啊!”
沈听白蹭地起身,一脚把楚添源踹水里,蹲在许妟之身边说:“去你妈的嫁入豪门。”
楚添源在水里滚了一遭,抱着粉色游泳圈,说:“你踹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沈听白笑着说:“老子是要娶豪门。”
许妟之笑着问:“什么时候娶?我要带多少嫁妆?你方便列个清单吗?我好回家准备一下。”
沈听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指了指泳池,问:“你的脸都掉水里了,你不捡起来?”
许妟之笑了一下,“要脸怎么把自己嫁出去?”
楚添源游过来一些,问:“许妟之,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把自己嫁出去啊?”
“总比某些可怜的单身狗好吧。”
“操。”某狗愤怒地把恨嫁的许妟之一把拉到水里,“你给老子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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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白盘腿坐在岸上,笑着看两个人围着一个游泳圈打来打去。打了一会儿,这两人游到对岸去,趴在岸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添源抹了抹他的寸头,“许妟之,你确定要这样吗?会不会太过激了一些啊?”
许妟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他做事不按套路来,对付他也不要按照寻常的办法来。”
楚添源佩服道:“你怎么狠得下心的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痛。”许妟之看着他,眼里不忍,“所以我才让你推啊。”
楚添源一掌拍在他背上:“我靠,你好机灵啊。我就惨了,等下他发火揍得铁定是我。”
许妟之被他一掌打得倒吸一口气:“楚添源,不是等下了。”
“什么?”
他话音刚落,还没明白过来许妟之的意思,就被绕过来的沈听白一掌拍在头上:“你他妈的打谁呢?”
楚添源抱着头,骂道:“你打我干什么?!”
沈听白指着许妟之背上的红手印,问:“那你打他干什么?剃了个寸头你就牛逼起来了是不是?”
“我就是牛逼啊,寸头是每个人都能剃的么?颜值不在线,剃了寸头直接送出家。像我这样的,剃了寸头那是帅上加帅,锦上添花。你敢么你?”
沈听白笑了一声,不屑道:“我不敢?我这张脸,和你比还是随随便便可以比得过的。”
许妟之补充道:“何止,沈听白是可以靠脸吃饭的。”
沈听白哼了一声,笑着说:“我不剃寸头一是为了给你留条生路,二是我是有家室的人。不屑搞那套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歪门邪道。”
楚添源惊叹道:“沈听白,你刚才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好厉害啊!”
“滚吧你。”沈听白笑着站起来,打算往回走去。
楚添源和许妟之交换了个眼神,许妟之退到池边靠着墙壁。楚添源双手一撑池阶,迅速起身,搭住沈听白的肩膀,说:“对不起了,兄弟。”
“什……”
只见楚添源回过身把沈听白的双肩一揽,猛地往后一仰,扑通一声,沈听白被按进了水里,水花四溅。
几乎是他掉入水的那一刻,许妟之就游过去把人一捞,抱在怀里。
沈听白拼命咳嗽,双手胡乱拍着抓着,挣扎着要起身。许妟之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不……”沈听白脸上的血色几乎在一瞬间褪了干净,他甚至有些失神。
许妟之把人稍微往上抱了一些,靠在墙上,让他的胸口离开水面:“看我,小白,看着我。”
沈听白喘着气,他的目光从许妟之脸上划过去,却没有停留住。他慌乱地在寻找什么,却找不到。
许妟之镇定又温柔地说:“小白,看我。”
“我……”
许妟之一只手托举着他,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说:“我在这,就在你面前,看到了吗,小白。”
沈听白摸了摸他的脸,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影,才点了点头。
许妟之笑了一下,摸着他的脸,说:“很好,我们缓一缓。”
楚添源看着沈听白惊慌的样子,才确认了许妟之当时的猜想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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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课第一天在操场上,许妟之让楚添源帮个忙,“在帮忙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些事情。”
“嗯,你说。”
“他4岁的时候去游泳,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很调皮,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人从泳圈里翻了出去,差点溺水。”
“对,是这样。当时是他爸带着我俩一起去的,他爸把他捞起来的时候都快没意识了,幸亏沈叔会急救,不然你都遇不到沈听白了。”
“后来他还是愿意去游泳的,如果有泳圈的话。”
“对啊,小学我们不是一起游过吗?你不记得了?”
“初中,你们一起游过泳么?”
楚添源想了想,说:“有啊,每年夏天都会游泳。不过长大了一些他要面子啊,人少的时候他还乐意抱个游泳圈,人多他就坐在泳池边玩水。”
“嗯,那么,初三那年的夏天,也是这样么?”
“是……”楚添源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地说,“不对,初三那年的夏天,他坐在泳池边,但是他没有玩水,他甚至没有换泳裤。”
听到这儿,许妟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初三应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的情况和那天在天台上一样,但没那么严重。人走开点,他自己就喘上来,然后去厕所吐了,就好了。”
许妟之眉头皱着,在思考些什么。楚添源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陈年旧事,便询问:“你是觉得他不想游泳和初三那件事有关系?”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在应激的时候会不肯喘气。”许妟之想了会儿,“我觉得他不是不肯喘气,而是在憋气。应激时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和巨大刺激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他觉得窒息的原因是因为……”
楚添源接过他的话:“他以为他又溺水了。”
许妟之缓缓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那天在天台……”
他说这句话眼神里闪过痛苦,不过很快被他收拾好:“我看到他是有微张着嘴巴的,不像是完全在憋气,更像是在憋不住以后被水呛住的样子。”
楚添源反应过来,问:“所以你要我帮的忙难道是叫我带他去游泳?”
“对,如果无法从那种窒息感里逃出来,就让他适应那种感觉。”
“这太冒险了,许妟之。”楚添源不同意这种做法,“他万一真淹死了怎么办?或者他真把自己憋死了怎么办?”
“我不是想让他适应窒息感,而是适应在窒息感中冷静下来去等待。”
“什么意思?”
“你应该发现了,应激时间在变长,危险在增大。如果他无法自己从那种感觉里脱身,那么就让我来吧。我要的只是他在窒息的时候不是单纯想着我是不是要死了,而是不放弃希望,愿意等我去救他。”
楚添源想了一会儿,才说:“确实,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把他拉出来,那个人只有你了。”
“所以我要你一次一次把他推到水里。”
楚添源犹豫了一会儿,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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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白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平缓了气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许妟之把他的头发都撩了上去,然后把人往上一托,让他坐在了池边。
楚添源拿来浴巾给他披在肩上,坐在他身边,小声说:“打我可以,别打脸。”
沈听白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他低着头看水里的许妟之,苍白的脸上滴着水,双唇紧抿,眼里的情绪复杂难懂。
许妟之握着他的手,说:“是我的主意,别打楚添源。”
沈听白深深呼吸了一口,甩开他的手,起身。他把浴巾丢在楚添源头上,转身往外走。
楚添源急忙起身,跟在沈听白身后,拉住他,说:“小白,别生气啊。他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啊,这是一定要解决的啊。”
沈听白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楚添源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小白,你不能一直回避,你要向前看啊。你一直很勇敢的……”
“我不敢!”沈听白怒地把他一推,“我就是不敢!听到了?满意了?”
楚添源站在原地不动,沈听白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甚至有些气红了眼,转过身快步往外走。
许妟之从这一头游到沈听白那边,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从泳池里出来,喊了一声:“沈听白。”
沈听白背朝着他,杵在原地,迟迟没有转过身。
许妟之浅浅笑了一下,湿漉漉地往旁边跳台走去。他一路往上,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水迹。
他路过3米跳台的时候,没有停。沈听白还站在原地,背对着泳池。
他路过5米跳台的时候,沈听白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身后,又随着楚添源的目光看向高处。
他路过7米跳台的时候,沈听白开始跑。
他站在10米跳台的时候,沈听白跑到他的身后,气喘吁吁地喊:“许妟之——”
他转过身,站在那里笑着看沈听白。沈听白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眼睁睁看着许妟之张开双手要向后仰。他想都没想,跑着向前,抓住他的手,抱着他一起坠了下去。
几秒后,水花炸裂。
在水下,沈听白没有挣扎,他的双手紧紧抱着许妟之。许妟之回抱他,在他背上轻轻抚着,捧着他的脸,吻下去。
水花渐渐平静下来,一圈一圈地荡着涟漪。在水花即将要消失殆尽的时候,许妟之抱着沈听白破水而出。
沈听白猛烈咳嗽,脸涨地通红。许妟之把他往上一托,沈听白圈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许妟之抬起头来,笑着看他。
沈听白边喘边说:“你……你就是……这样逼我?”
许妟之撩起他的头发,捧着他的脸,轻声说:“是。”
“你……”沈听白看着他的脸,气急了一口咬在他嘴唇上,痛得许妟之猛地闭上了双眼。
直到嘴巴里有了血腥味,沈听白才放开他,说:“休息一小时,再开始练习。”
许妟之睁开眼,笑着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下午再带你来。”
他抱着沈听白向池边划去,沈听白刚到池边就被楚添源拉了上去,披上浴巾,焦急地问:“你怎么样?难受吗?想吐吗?眼睛怎么这么红?许妟之,你他吗这太过激了吧。”
许妟之坐在池边,说:“带他回家吧,明天再来。”
沈听白冷冷地问:“那你呢?”
“我……等一会儿,再回去。”
“好。”沈听白点了点头,把他一把推到水里,自己也跟着下到水里。
“我操!”楚添源一下紧张起来,因为他发现沈听白下水以后,动都没动,任由自己沉了下去。
许妟之潜下去把人带了上来,交给了楚添源。沈听白咳嗽着对许妟之伸出手:“上来。”
许妟之没动,沈听白加重了语气:“上来!”
许妟之一撑双臂,坐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沈听白把浴巾披在他肩上:“你跳一次,我沉一次,扯平了。”
沈听白站起身,说:“回家。”
沈听白往更衣室走去。
许妟之坐在池边,低着头。楚添源站在他身后,看到他的背上有一些抓痕,应该是沈听白在水里紧张过度挠出来的。他按了按那些伤口,问:“痛不痛?”
许妟之摇了摇头。
楚添源蹲到他身边,叹了口气:“心疼了吧,你又是何必呢。”
许妟之抬起头,眨了两下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往更衣室走。
楚添源暴躁地起身,原地大骂:“操!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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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沈听白抱着手臂站在泳池边。楚添源和许妟之两个人坐在后面的躺椅上,看着他。楚添源问:“他这么快能自己跳了?”
“没有,他需要时间的。”
楚添源指着自己的嘴巴,问:“你这伤口碰水要紧吗?他下嘴可真狠啊。”
许妟之笑了一下:“不要紧,值了。”
沈听白站了很久,喊了一声:“楚添源!”
“在!”楚添源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起来,走到他身边:“咋了?”
沈听白一本正经地说:“推我下去。”
“啊?”
沈听白无奈地说:“……我不敢下去,你推我一下。”
楚添源看了看许妟之,许妟之点了下头。楚添源问:“那你要在下面待多久?”
沈听白转过身看许妟之,许妟之双手交叉,比了个十。
沈听白点了点头:“好,等我缓……”
楚添源叹了口气,伸出手猛地一推。沈听白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掉水里了。他没准备好,甚至没来得及憋气,大量的水猛灌进他的鼻腔、咽喉。
楚添源紧张地想去拉他,许妟之拉住他在心里读秒。
归零的那一秒,他即刻入水把人抱了起来,让他的胸口离开水面。沈听白咳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他颤颤巍巍指着楚添源,说:“你……你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楚添源一脸菜色:“我以为你点头就是叫我推啊。”
许妟之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地说:“缓一缓,等五分钟再来。”
沈听白摇了摇头:“两分钟。”
“小白,我把你放下来一点,你适应一下。”许妟之把人往下带了一些,让他的胸口和水面平齐。
胸闷的感觉让他特别不舒服,是窒息的前兆。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挣扎要起来。许妟之拉住他的手,笑着说:“两分钟还没到。”
许妟之没有抱他,只是在水下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心。
沈听白保持这种状态在水里硬是撑了2分钟。2分钟一到,他迅速起身,翻到池边躺着,大口大口喘气。
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脸,确认他的神智还清醒着:“你小子进步挺快啊,至少没晕。”
许妟之趴在池边看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他转身沉到水里,过了一会儿才浮了上来。
五分钟后,楚添源又伸出了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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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白就这样站在池边,一次又一次被推下去,一次又一次呛水,一次又一次适应呆在水里的感觉。
许妟之就这样站在一旁,一次又一次看着他被推下去。每一次看到沈听白被捞起来时的苍白脸色,他的心上都是割了一刀,疼得要死,但他仍然是面不改色地读秒,再迅速下水把人抱起来,重返往复。
沈听白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才适应了呆在水里的感觉。
楚添源再推他进去,他也不挣扎了,就等在水里,等许妟之去捞他。
于是,难度增加了。
楚添源开始把他从3米跳台上推下去,然后是5米,7米,10米。
一开始,沈听白爬起来之后几乎是虚脱状态,再后来适应了一些,他还存了点力气可以揍楚添源一拳。
沈听白的七月,就在早上写作业,下午反复跳水中度过了。他终于适应了呆在水里,也适应了水压,他不再觉得窒息,只是有些胸闷而已,他坦然接受了,这是生理上的正常现象。
八月开始,许妟之开始教他学游泳。
周凯偶尔也来游泳,于是楚添源开始有事做了。他和周凯两个各种比赛,打得不开可交。许妟之就带着沈听白在旁边,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教他游泳。
半个月后,沈听白会游泳了。不是狗刨,不是蛙泳,是许妟之教的蝶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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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得很快,到了八月中旬。
这天,只有沈听白和许妟之两人。沈听白游了一个来回,破水而出,趴在池边,抖了抖头上的水。许妟之坐在池边看他,沈听白抬起头来笑着看他,说:“许老师,怎么样?”
许妟之摸了摸他的脸,表扬:“游得很好看。”
沈听白双手一撑,坐到他身边,“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学会游泳了。”
“小白,你很勇敢,很厉害,特别棒。”
“许老师,不能再夸了。再夸下去,我要亲你了。”
“求之不得。”许妟之刚说完,就被沈听白掰过脸去吻住。
吻了一会儿,许妟之分开些说:“下次教你别的姿势。”
沈听白靠在他怀里,“别的?”
“嗯。蝶泳爆发力强,适合你这个小猛男。”
沈听白笑了起来。
许妟之笑了下,继续说:“下次教你仰泳,可以长时间浮在水面上,省力。还有自由泳,速度很快。”
“蛙泳呢?”
“不大好看。”
沈听白笑了声:“好,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这一个半月,辛苦你了。”
沈听白摸了摸他鼻尖的小痣,坐起来,看着他说:“那许老师,验收一下教学成果吧。”
许妟之看着他起身往跳水台走去。他走到最高处,站在上面,看着池水。沈听白一直被推着下水,从没有自己主动跳下去过。
这一刻,他要自己跳,自己游。
许妟之抬着头看他,沈听白喊了一声:“许老师!”
许妟之笑着回答:“我在。”
沈听白笑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自由落体。扑通一声,他掉到水里。
许妟之坐在岸上,平静地看着他在水里沉下去,几秒后,又浮了上来,哗啦一声从水中出来。
沈听白抹了一把脸,把头发拨到脑后,对着许妟之笑。
许妟之笑着看他,然后下水,游过去。他潜下去,又在沈听白面前突然出现,把人按在墙上亲吻。
他们在冰凉的池水中热吻。
沈听白圈着他的脖子,红了眼睛,哽咽地说:“许老师,谢谢你。”
许妟之手指按在他的眼下,温柔道:“不客气。”
“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真的,谢谢你。”
除了许妟之不会有人敢用这么冒险的方法,除了许妟之沈听白不会为了别人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极限去直面自己内心的双重恐惧,除了许妟之没有人可以把他救出来。
许妟之抱了抱他,拍着他的背,轻声说:“谢谢你,愿意为了我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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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推,直到现在,我都没学会游泳 tat
长大后的源源确实是坑了老许两套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跳楼价卖给源源的老许一口老血梗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