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

    那个周五,大家看着许妟之一路从楼上跑下楼,抱着的沈听白脸都埋在他怀里,看不清神色。
    看着一个温柔清秀的少年以一块白布的结局,于那个夏天彻底消失。
    一个周末以后,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以及第二次十校联考如期而至,整个年级只有一号考场的三个人缺考:
    高二三班的许妟之,高二三班的沈听白,高二三班的宋思远。
    那天离开以后,沈听白就病了。他一直反复着发高烧,最严重的一个晚上他烧到41度。他意识不清,胡乱喊着好痛,甚至几次昏厥。医生和护士忙了一晚上,才把他的温度降下来,稳定住。许妟之和白兰心也守了一晚上。白兰心急得喉咙上火,哑得话都说不出来。
    整整三天,许妟之几乎没睡。他一刻都不敢离开沈听白,他一离开沈听白,沈听白在睡梦中就会哭。
    沈听白又回到了初三那年整夜整夜做噩梦的时候。
    他被噩梦魇住了。
    他梦见了裴荣,他时而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时而又是温文尔雅的伪君子。他站在沈听白的面前,用他惯有的虚伪的笑脸对着自己说: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他梦见了宋思远,前一秒那个清秀温柔的男孩还在和他交流难题,下一秒他满脸是血,浑身是伤的趴在他的面前,哭喊着问: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受尽折磨死去,又在新的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接受新的折磨。
    他被黑暗追赶着,吞噬着,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直到筋疲力尽,最后倒在红白灯塔下。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人,那人微微眯着眼,注视着远方。那人是这样好看,让海风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过他的发梢,太阳也偷吻他的鼻尖,留下熠熠生辉的亮光。
    **
    “阿妟!”沈听白猛地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从病床上惊醒。
    许妟之正趴在他的床边小憩。几乎是沈听白刚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抬起了头,握住他的手,说:“我在。”
    惊魂未定的沈听白坐着大口喘着气,许妟之捏着他的手心,等他缓过来。
    许妟之倒了杯温水给他,他低着头喝了两口,这才聚焦成功,抬起头来找许妟之。
    他看着许妟之转过身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又转过身来给他调整枕头的高度,给他提了提被子。他的眼神一路往上,看到许妟之脸的那一刻,眼睛就红了。
    “怎么了?别哭。”许妟之握着他的手,“哪里不舒服?”
    许妟之看着他夺眶而出的眼泪,着急地问:“怎么了?身上哪里痛?头痛吗?想吐吗?我去给你叫医生。”
    许妟之刚起身就被沈听白拉了回去紧紧抱住。他在许妟之怀里哽咽地问:“我的阿妟,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许妟之拍着他的背,轻声在他耳边说:“我没事,别担心。”
    沈听白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疲惫的神态,他的手指摸过下巴,甚至有一点点刺刺的小胡茬。
    “多久没睡?”
    “刚睡过。”
    “几天没睡?”
    “每天都睡的。”
    沈听白看着他不讲话,许妟之说:“真的,不骗你。”
    沈听白将信将疑地松开他,许妟之微笑着说:“我去叫医生来,等我一会儿。”
    沈听白一下扯掉自己手背上的吊针,抓住转身的许妟之把人往回一带,按在身下亲吻。
    许妟之的错愕程度大到他都忘记了回吻。
    他怎么会应激之后,还愿意吻我?
    他不敢抱沈听白,只好垂着双手,任由沈听白跨坐在他身上。
    “抱我。”
    听到他的要求,许妟之这才敢伸出手把他的腰握住,然后慢慢地抱住了。沈听白吻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躺在他怀里喘气。
    许妟之扯了一张纸巾,给他把手背上的血珠擦去,轻声问:“疼么?”
    沈听白回道:“疼,疼得要死了。”
    “给你呼呼。”许妟之举着他的手吹气。
    “手不疼。”
    “哪里疼?”
    沈听白指着自己的左胸口,抬起头说:“这里。”
    许妟之抹去他的眼泪,吻了吻他的额头,说:“我一直在,不疼了,小白。”
    “就是因为你,我疼的要死了。”沈听白揪着他的衣服,“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照过镜子吗?”
    “对不起,小白,我平时就不爱照镜子。”
    “……你还敢顶嘴?”
    许妟之轻笑了声,回道:“我哪敢。”
    “过了几天了?”
    “三天。”
    “你跟我走。”
    **
    沈听白起身,抓着许妟之的手腕往体检中心走。
    沈听白指着体重秤,说:“站上去。”
    许妟之犹豫了一会儿站上去,沈听白一看数字,顿了一下,说:“三天,你瘦了八斤?”
    许妟之走下来,拉着他的手,“瘦得快,胖起来也快,再过三天体重又回去了。”
    “你他妈以为坐过山车?”
    许妟之诧异了一秒:还会骂人,好鲜活的小白。
    沈听白自己站上体重秤,又下来,冲着他说:“我躺了三天,才瘦了四斤,你八斤是怎么回事?”
    许妟之低着头:“……”
    “我要是晚醒几天,你是不是要躺我隔壁去了?”
    “对不起,小白,别生气。”
    “我这是生气吗?!我他娘的这是心疼!”沈听白气鼓鼓地说,“养了快一年,才把你养胖了三斤,你三天给我倒瘦五斤?”
    “我错了。”
    沈听白抱着手臂背过身去不看他。
    许妟之绕到左边看看他,又绕到右边看看他,委屈地说:“小白,我错了,宝宝,别生我气。”
    他转过身来,看着许妟之说:“许妟之你告诉我,要是哪天我死……”
    许妟之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沈听白按下他的手,快速说完:“要是哪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不独活!”许妟之把人往墙上一按,“所以沈听白你给我听好,你要是真喜欢我,你就好好活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别……别再这样了。”
    沈听白把人一推:“你跟我横什么横?”
    “我……我错了,小白,别生气,我不该凶你。”
    沈听白看了他半天,才说:“你他吗这么横,我还能怎么办?吃饭去。”
    许妟之抬起头来,沈听白理直气壮地说:“看我干嘛?你不是叫我好好活着吗?人要活着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吃饭吗?”
    沈听白伸出一只手,放在他面前,说:“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生我气了,跟我一起去吃饭?”
    许妟之双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前,低着头说:“我没有……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害怕,小白,我真的怕了。”
    沈听白向前一步抱住瘦脱了相的许妟之,轻声说:“让你担心了。”
    **
    “小白!”白兰心看到沈听白走进病房,放下手里的餐盒,赶紧起身去抱了抱自己的儿子,“我的宝贝。”
    沈听白搂着白兰心,温声说:“你的宝贝醒了,让妈妈担心了。”
    白兰心紧紧抱了抱他,又松开,看着他的脸,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妈,你的嗓子怎么有点哑?”
    “天热了喝水喝得少,有点上火,不碍事的。”白兰心把人带回病床上坐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听白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妈妈,我都好了。”
    白兰心点了点头,她摸着沈听白的脸,心疼地说:“瘦了这么多。”
    沈听白指着门口的许妟之:“那他呢?他为什么瘦成这样?”
    许妟之站在门口,都不敢走进来。他不敢让沈听白看自己,也不敢让沈听白生气。
    “阿妟他……”许妟之对着白兰心摇了摇头,白兰心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沈听白走下床,拉着白兰心说:“妈,走,去桌子那边吃。”
    “姨,我来了。”门口传来楚添源的声音,“许妟之你站门口干嘛?你……”
    楚添源看着许妟之的脸愣在原地。
    许妟之小声说:“你陪陪小白,我先回去一下。”
    楚添源看着他有些不忍道:“哦,你……你好好休息一下啊。”
    “走什么?”沈听白站在白兰心身边,对着门口的两个人说:“都给我滚进来吃饭。”
    楚添源笑着说:“哟,底气很足啊,已经恢复好了?姨,买的什么菜啊?有我爱吃的么?”
    白兰心笑着招呼他:“有,小源,来。”
    许妟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转身想往外走。只听沈听白背对着他,摆着桌上的筷子,说了一句:“你再往外走一步试试。”
    楚添源刚往嘴里送了一块红烧肉,小声问白兰心:“姨,他俩吵架了?小白不是刚醒吗?”
    白兰心给他使了个眼色,对着沈听白说:“小白,让阿妟回去睡一会儿吧,他这三天几乎都没睡。”
    “什么?”楚添源大吃一惊,“你三天没睡?那你回过家吗?你有吃过饭吗?你不会一餐都没吃吧?!”
    白兰心对着他摇了摇头。
    沈听白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逼着自己对着许妟之冷冷地说:“你吃不吃?”
    许妟之转身又走了回来,坐在靠近楚添源的那一边。沈听白把筷子放在他面子,自己搬着椅子“砰”地放在许妟之旁边,和他贴着坐。
    楚添源一个手抖,一块红烧肉掉了……我的肉啊!
    沈听白仔细挑了一块不肥的红烧肉,在汤里涮了涮,把多余的油水涮掉以后,夹着递到许妟之嘴边,说:“张嘴。”
    “小白,我……”
    “张嘴。”
    楚添源看许妟之的样子,帮他说着话:“小白,他能自己吃。”
    “你再帮他说一个字,我把这一盒都倒你嘴巴里。”
    沈听白瞪了楚添源一眼,又看着许妟之,他也不催,就举着手等许妟之。许妟之最终小心地咬下那块肉,慢慢地嚼了很久,才咽下去。
    这一顿饭吃的极其慢,许妟之的筷子放在面前动都没动,他吃的每一口都是沈听白喂下去的。沈听白没喂他很多,喂了几口便问:“想吐么?”
    许妟之看着沈听白的手,看着他夹菜的动作,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最终垂下目光摇了摇头。
    “嗯,再吃几口。”
    楚添源提心吊胆地吃完这顿饭,坐在旁边问白兰心:“姨,到底怎么了?”
    “等会儿你自己问小白。”
    好不容易喂完许妟之,沈听白自己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后又观察了许妟之半个小时,他才对着许妟之说:“我给你两个小时,你要回家洗漱还是干嘛都随便你,两个小时后你得出现在我面前,懂了么?”
    许妟之点了点头就走了。
    **
    “妈,你来一下。”沈听白坐在床上,楚添源和他一起靠着床头,白兰心坐在床边。
    “妈,你实话告诉我,许妟之这三天的情况。”
    “小白啊,阿妟他……”白兰心顿了顿,有些不忍说。她看了看沈听白,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医生说他应激了。”
    沈听白点了点头:“我果然没猜错。”
    楚添源疑惑道:“什么意思?不是你应激吗?怎么会是他?”
    白兰心继续说道:“你这三天反复发着烧,一直在做噩梦说胡话,阿妟三天几乎没睡,一直在你身边。星期六那天晚上你发高烧到41度,失去意识。阿妟他一直在哭,我哄了也哄不住。医生甚至给他打了镇定,也没有用。我想让他吃饭,他刚吃进去就吐了出来,他吃不进东西了。医生说如果实在吃不进东西,就喝一些蜂蜜水。我喂不进,医生勉强给他灌了进去,才撑了三天。”
    沈听白低着头,静了一会儿,说:“好,我知道了。妈,你可以回家帮我带一些换洗的衣服来吗?我想洗澡。”
    “好,妈妈回去给你拿,小源,你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好吗?”
    “好的,姨,回去路上小心啊。”
    **
    看着白兰心走出去,楚添源问:“沈听白,你……真的好了么?”
    “嗯,没事了。”沈听白靠在床头,抬起脸来,笑了一下,“做了三天的噩梦,难受也难受够了。”
    “那……许妟之呢?”
    “我醒来看见他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对了。楚添源,他三天瘦了八斤,肉眼可见的消瘦。”沈听白顿了顿,“我看得出他很疲惫,他的眼睛里充血很严重,但是他的眼神特别警惕,甚至可以说亢奋,他逼着自己三天始终保持在最警戒的状态,因为我,因为他怕他一松懈,我可能就没了。”
    楚添源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什么没了的,你快给我呸呸呸。”
    沈听白笑了一声,说:“差不多了,我躺在那儿,几乎是半死。烧到41度,要是那天晚上温度没降下来,我确实是快死了。我这三天至少还躺着,有一定的时间通过睡眠来恢复精神,他没有。精神上、身体上,都快是他的极限了。如果我再晚醒几天……不,再晚醒一天,真正出事的就不是我,是他了。”
    楚添源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许妟之向来是我们三个里面最稳的,也是最冷静的。我觉得他会很担心你,但应该不至于……”
    “如果我出事了,许妟之就是那个被我留下来的人。他承受的痛苦不会比我小,甚至远超于我。我所痛苦的,已经失去了。我懊悔、自责,但不再有希望让我去挽回,我的痛苦仅此而已。他不一样,他痛苦的,除了承受了我那份,还有一份来自于他自己的,还未失去却有可能失去我。他看着我在生死之间穿梭,他接近崩溃一次次在绝望里苟延残喘寻找希望。”
    楚添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刚才喂他吃饭?”
    沈听白点点头:“他还在那种状态里,他甚至不敢信我已经好了,他怕这一秒信了,下一秒我又……所以,他那样的精神状态,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下东西的。如果我不喂他吃,他吃不下去的,吃了也会吐。”
    “原来许妟之……”
    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
    “添源,我跟你认识他都很久了。”沈听白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但我跟你竟然都没能清楚地认识到,许妟之对我的感情……是和他的生命等同的。”
    沈听白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问:“你不知道他很喜欢你么?”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喜欢我。”沈听白顿了顿,“但我不知道,如果我出事了,他……不会独活。”
    “小白,这份喜欢会不会太沉重了。”
    “再重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扛好的。”
    楚添源叹了口气,“沈听白,我很不明白,你一个直男,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男人啊?”
    “因为他是许妟之,他是我性向的唯一例外。”
    楚添源架着他的肩膀,说:“你俩骨子里其实很像,认定的事情把南墙撞塌了都不可能回头。你没了许妟之,不行;许妟之没了你,会死。嗬,天生一对啊。”
    沈听白破涕为笑:“听着不像在夸人,倒像在反讽。”
    “你竟然知道反讽?”
    沈听白看着他,指了指自己,说:“我,上次月考语文120,这次期末考,我是没参加,我要是参加了,肯定能考到125。”
    “拉倒吧。”楚添源嘚瑟地说,“反正你是0,许妟之这赌是输给我了。”
    沈听白一脚把他踹下去,说:“你他妈才是0。”
    楚添源坐在地上,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许妟之到底喜欢你什么啊?”
    沈听白笑着把他拉起来,问:“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没想好,你先欠着,以后再说吧。”
    “嗯。”沈听白点了点头,“楚添源,你不回去复习么?明天考文综和英语诶。”
    楚添源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是考这两门还叫我复习?”
    沈听白回了一个十分不解的眼神:?
    楚添源十分得意道:“我英语不考150,我就不是楚添源了好么。文综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年级前三肯定稳得住。有什么好复习的?”
    “嗯,有道理,不过,你文综考得过周凯?”
    楚添源自闭了,他考到现在文综没有一次考得过周凯。
    沈听白笑了起来,“楚添源,还是有人能收拾你的啊。”
    楚添源仍然不讲话,因为大家都用成绩说话。他文综考不过周凯,总分也没周凯高。周凯一直排名第二,甚至超过周姝妤,考过第一。
    沈听白见他不说话,不再放肆笑了,而是微笑着问:“楚添源,你觉得周凯这人怎么样啊?”
    “傻逼。”楚添源伸手抓了个橘子,开始剥橘子。
    “说正经的呢。”
    “正经的傻逼。”
    “你这人……”
    楚添源想了一会儿,塞了个橘子进嘴,说:“性格很好,脾气也好,很仗义,够兄弟。总之就是哪儿都挺好的。”
    “哦,那你觉得周凯长得怎么样啊?”
    楚添源又想了一会儿,分了一半橘子给沈听白,说:“挺好的啊。他长得其实挺好的,我感觉他很适合戴眼镜。不过他那个发型应该换一换,他不该跟我一样留这么短的,他头发要是长一些,再带个眼镜,人气不会低的。我就纳闷了,挺秀气的一个小伙儿,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你这么粗犷一汉子,还叫楚添源这么斯文的名字呢。”
    “操!你以为你斯文么?你还叫沈听白这么温柔的名字呢。”楚添源又补充道,“许妟之这么大一个男人,还叫小燕子呢!”
    小燕子站在门口,刚推门而入。
    ……
    楚添源把手里那剩下三小瓣橘子朝门口举着,说:“别打我。”
    许妟之勾了下嘴角,走进来,关好门。
    床上那两人靠在一起,颇有默契地吃着橘子打量着许妟之。
    许妟之换掉了校服,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右手腕上有一条红绳。脸上的小胡茬也不见了,头发蓬松着,还有些乱,估计是回来地比较急,被风吹的。
    楚添源:“许妟之还是帅的。”
    沈听白:“毕竟是我男朋友。”
    许妟之低下头抿了下嘴,又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楚添源戳了戳沈听白的手臂,问:“你看他,再看我俩,像不像是被他捉奸在床?”
    沈听白笑了声,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许妟之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不远。”
    楚添源从床上下来,拎起书包:“我这个奸夫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腻歪。”
    沈听白笑着说:“快滚。”
    楚添源走后,沈听白就靠着床,抱着手臂看许妟之。
    许妟之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问:“怎么了?”
    沈听白摇了摇头,还在看他。许妟之坐近了些,问:“在想什么?”
    “你猜猜。”
    许妟之坐到床上,拉着他的手,“猜不到。”
    “我在想……”沈听白伸出一只手,绕到他耳后,插进他的头发里,轻声说:“你什么时候亲我?”
    许妟之俯身上前吻下去。
    沈听白顷刻间被属于许妟之的气息包裹,冰冰凉凉的薄荷味铺天盖地而来,他沉浸在里面,红了脸,也湿了眼。
    许妟之分开一些,呼吸有些急:“橘子挺甜。”
    沈听白仰着脖子看他,“许老师……”
    “嗯。”
    “你回来了。”
    许妟之吻掉他的眼泪,轻声说:“嗯,我回来了。”
    在此之前,两人都在强撑着。彼此担心,彼此牵挂,彼此坚强。
    在此之后,所有的忧愁与苦痛都显得不堪一击。他们相拥着接吻,默契地示弱、撒娇,宣泄委屈和爱意。
    ※※※※※※※※※※※※※※※※※※※※
    小白:我0nm
    源源:行行行,我他吗就是0,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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