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沈听白和许妟之各自回家。
回家后,许妟之花了2个半小时写完了7张练习卷,然后他打算开始看一些竞赛题,12月份复赛用得上。他刚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有些晕,他以为是没睡好的缘故,于是他躺到床上去补觉。
这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他刚醒,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摸到床边放着的手机:“喂?”
“刚睡醒?”沈听白听着许妟之的声音,有些哑。这已经晚上7点多了,他刚睡醒吗?
“嗯。”
“鼻音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感冒了?”沈听白听着他这个“嗯”字,黏糊糊的。
沈听白心里想:我可能不是沈听白是沈听黑,因为乌鸦是黑色的。
“你找我什么事?”许妟之翻了个身,侧躺着。
“噢,是我妈,想叫你吃饭。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让我晚上喊你过来吃饭,我下午写作业写忘了,到饭点才想起来。”
“嗯,那我等等过来。”许妟之揉了揉头,坐了起来。
“别了,听你声音感冒好像挺严重的,在家呆着吧。”
“沈听白,吃饭了啊。”电话那边传来楚添源的声音。
“楚添源也在?”
“是啊,他爷爷病了,他爸妈要去乡下照顾一段时间,他都来我家蹭饭。”
许妟之靠在床头,说:“嗯,快去吃饭吧。”
“嗯。”沈听白挂了电话以后,许妟之放下手机,又倒下去了。
他现在很累,很想见小白。他要赶紧睡,梦里就可以见到小白了。
沈听白家里,白兰心做了一桌子菜,看上去卖相都很不错。白兰心分着筷子,问:“小白,阿妟说来吗?”
“他来不了了,感冒了,挺严重的。”沈听白收好手机,坐到桌子上。
“那他有吃药吗?要不要紧啊?”
楚添源插了句话:“是啊,小白,他哪儿不是就他一个人吗?”
沈听白摇摇头。他不知道啊,许妟之有没有吃药,家里有没有药?
“小白,你等会儿吃完饭去看看他。哎,你这头发,先去把头发吹干,你这小孩怎么每次洗完澡都不吹头发?”白兰心把沈听白赶去吹头发。
沈听白吹完头发,问:“妈,饭盒呢在哪啊?”
“找饭盒干嘛啊?”
“我去看看他。”沈听白找到了饭盒,选了三个不辣的菜。
楚添源嘴里含着一块肉,口齿不清地问:“你饭不吃啦?”
“我跟他一块儿吃。妈,我先走了啊。”沈听白拿了手机,正要出门。
“等会儿,钱拿着。你去买点感冒药,选副作用小一点的,再买体温计和退烧药,万一阿妟烧的很厉害,记得给他吃退烧药。”白兰心给沈听白塞了两张一百的,沈听白点点头说知道了。
楚添源看着沈听白的背影,他戳着碗里的排骨,心想:你沈听白是不是对他许妟之太好了点儿?隔壁五班那对小情侣,女的喊肚子疼,那男的红糖水愣是泡了一天才泡到女孩面前。你这么积极是什么意思?
许妟之睡得很不好,他梦到了六年级那个可怕的晚上。他想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让小白毫发无伤地逃出来;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让沈叔叔活着走出来。墙角的小白在哭,他怎么也跑不到他的面前。他好痛,他哪里都好痛。喘不过气了,胸口像被千斤顶压住一般令人窒息。
忽然,他听到了手机震动声,这极轻地震动声把他从噩梦里拉了出来。
“喂?”许妟之接起电话。
“不在家?”沈听白此时站在许妟之家门口,敲了足足5分钟的门。
“在。”许妟之这才意识到是沈听白打来的电话。
“那我敲门你听不见?怎么了?”沈听白心想他不会晕过去了吧。
“你等我一下。”许妟之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穿着黑色卫衣的沈听白提着饭盒站在门口。
许妟之两步上前抱住了他。
“啊?怎么了啊?生病了这么粘人啊?”沈听白错愕过后,拍了拍他的背。
沈听白很小的时候生病就很粘人,会吵着要老妈抱。他想,许妟之可能是想妈妈了。
“太好了。”许妟之抱着沈听白。太好了,抱得到的小白。
“什么太好了?”沈听白也没着急推开,就让他抱着。
许妟之脑袋搭在沈听白肩膀上摇了摇头,没讲话。
抱了快有一分钟,沈听白问:“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许妟之这才放开手,让他进来。
“我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喏,她做的,有胃口么,尝尝?”
沈听白打开饭盒,一荤两素一汤:一个糖醋小排,一个木耳炒青菜,一个西红柿炒蛋,还有玉米排骨汤。
许妟之笑了笑,说:“好香。”
沈听白看着他:脸色很差,不正常的白,嘴唇都干干的,是真的病了。沈听白去厨房拿了碗筷,和他一块儿吃。
许妟之喝了口汤,说:“味道很好,白姨的厨艺进步很大。”
沈听白笑了笑:“那可不,白女士可是下了大功夫的,现在厨艺可谓是超群绝伦,何叔都夸她了。”
许妟之也跟着笑了,“你还会用成语?”
沈沈听白一筷子戳在糖醋小排里,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许妟之头铁地说:“你那个语文成绩……”
“许妟之!”
“在。”
“吃你的饭!”
“好。”
沈听白气鼓鼓地吃饭了,许妟之笑了笑,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啊。
用过饭后,沈听白把碗筷还有饭盒都洗干净了。许妟之想帮忙,被沈听白赶到沙发上坐着喝热水,并警告他千万不要来厨房。
这大少爷哪里是会洗碗的样子?别把碗洗碎了就谢天谢地了。
“过来,测体温。”沈听白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有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还有一支温度计。
“含住,放在舌头底下,五分钟。”
许妟之乖乖把头伸过去。
沈听白靠着沙发说:“我妈说那种电子的不太准,一定要我买这种,你将就点用。”
许妟之乖乖地点点头。
沈听白看着他,许妟之盘腿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叠着搭在自己的小腿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听白看着他,心想:这么乖啊,像小狗一样。
五分钟后,沈听白一看温度:38.5。
“……你烧成这样,刚才还能吃的下饭?”
“嗯。”许妟之又对他笑了笑。
还笑,别是脑袋烧坏了吧。
“喏,水,把退烧药吃了。”沈听白放了一颗药在他手里。
许妟之吃了药以后,也不讲话,就看着他,眼神时不时扫过着沈听白的嘴唇。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沈听白摸了摸脸。
许妟之笑着说:“没有,你很好看,特别漂亮。”
沈听白一咳,说:“滚去睡觉。”
绝对是脑袋烧糊涂了,这都开始夸他漂亮了。
“我去洗澡。”许妟之起身。
沈听白拉住他:“不行,发烧了怎么洗澡?”
“一定要洗。”
啧,这大少爷洁癖来了。
“那你要洗热水澡,洗的热一点快一点,听到没,头发别洗了,明天也不上学。”
“嗯。”
许妟之听了他的话,洗的很快,大概10分钟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热汽。
沈听白赶紧把他拉到床上去包起来:“快去床上。”
许妟之坐在床上,笑着看他。沈听白坐在他旁边,拉了拉被子,问:“为什么今天晚上一直对着我笑?”
“开心。”许妟之眼神跟着沈听白,寸步不离。
“开心什么?”
“你。”
“我?我什么?”
“你来了。”许妟之又笑了。
沈听白摇了摇头:这孩子没救了。
“好了好了,你快睡吧。”
许妟之拉住他的手腕:“去哪里?”
沈听白转过身来:“我回家啊。”
“我很难受,你陪我,好不好?”许妟之就这样拉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
生病的人都这么爱撒娇吗?沈听白叹了口气:“我去打个电话,你先睡。”
“好。”
沈听白给老妈打过电话,汇报了许妟之身体没有大碍,药已经吃过了,还转达了许妟之夸她做饭好吃。白兰心这才放下心来,说下次带阿妟来吃饭。
沈听白回卧室的时候,许妟之还坐在那里。
“进去点,你睡里边。”沈听白说着,开始脱卫衣。
“你不要睡衣吗?”
“你有多的?”沈听白衣服脱了一半,卡在那里。
“有,柜子里。”许妟之看他脱的里面的半袖被撩起,露出白皙的腹部,他赶紧转移视线,指了指柜子。
“行。”沈听白换了许妟之的睡衣,睡到他旁边。
沈听白刚躺下,就闻到一股清爽的味道:“薄荷?”
“嗯,怎么了?”许妟之侧躺着看他。
“你这洗衣液味道挺好闻的。”
“不是洗衣液,是沐浴露。”
“啊?哦,行吧。”沈听白拍了拍他,“睡吧,晚安。”
“晚安。”许妟之就这样侧着,面朝着沈听白闭上了眼,他其实很困也很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听白心里在想薄荷味,那天他的校服上为什么也有薄荷味?他一开始以为是洗衣液,但是后来闻过许妟之的洗衣液是味道特别淡的木质香,沐浴露的味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衣服上?难不成许妟之把沐浴露当成洗衣液了?
他扭头看了看这大少爷:有可能。
许妟之睡得并不太好,他没有乱动,但是呼吸声很重,听着很像压抑的哭声。沈听白怕他会烧起来,压根没睡熟,一听到动静就醒了。
他摸了摸许妟之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沈听白从浴室的柜子里找到新的毛巾,拿了两块,接了冷水打湿毛巾轮流放在他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许妟之可能是做噩梦了,又发着烧,后半夜开始说梦话。
沈听白有点困,刚开始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发现许妟之在叫他的名字。他叫着小白,一声声带着哭腔。他语无伦次地道着歉,说对不起,说别怪他,他会回来。
沈听白心想,他可能是梦到四年前的事情了。于是,他躺过去,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像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妈妈照顾他那样,拍了拍许妟之的背,小声安慰他:“我在,别哭。”
直到凌晨五点多,许妟之的温度才降下去。沈听白松了口气,他又困又累。一晚上跑了30多个来回给他换毛巾,又像哄小孩一样哄了快一小时,许妟之才稳定住。
沈听白刚躺下,发现许妟之就贴过来了。
很冷吗?还是……还在做噩梦吗?他这样想,看了许妟之一会儿,又把人抱到怀里,拍着背。
意识渐渐模糊,沈听白就这样抱着许妟之睡着了。
**
许妟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沈听白怀里。
他的头枕在沈听白手臂上,脸在他的胸前,两人贴得很近。沈听白一只手圈着许妟之,搭在他的背上。
许妟之怀疑自己还没醒,是不是在做梦,小白抱他了?他想抬头看看小白的睡脸,又怕一动吵醒他了。于是,他又轻又慢地挪了挪自己的手臂,环上小白的腰,把人稍稍抱紧了点。
这样,就从被拥抱变成了互相拥抱,就好像他们是相拥而眠的。
许妟之闭着眼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他的脑袋刚在沈听白怀里蹭了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醒了?”
沈听白刚睡醒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软软的,带着独属于南方的音调。
许妟之怔愣了下,回道:“嗯。”
“好,那你起来一下。”
“嗯?”许妟之不舍得放手,装还没睡醒。
沈听白的温柔瞬间消失:“我手麻了,快起来!”
许妟之蹭地起来了,“我看看。”
许妟之握着他的手,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臂。
沈听白倒吸一口气,压了他一晚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麻了,看许妟之还没醒,动都不敢动。
许妟之手上动作不停,问:“好点了么?”
“好了。”沈听白收回手臂,观察他的脸色。他伸出手探了探许妟之的额头,“终于降下去了。”
沈听白笑着问:“许妟之,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我没有。”许妟之一脸我不信你诓我。
“那你睡觉叫我名字干什么?”沈听白靠着床,抱着双手看着他。
“我还说什么了?”许妟之有些紧张,怕自己多说了些什么。
“说了啊,说了很多。”沈听白顿了顿,继续说,“比如……小白哥哥抱抱我吧?”
沈听白说完就笑了起来。许妟之松了口气,还好,原来不是真的。他回了一个笑脸,然后问:“小白,哥哥?”
完了给自己挖坑了,沈听白暴躁地起身,说:“起床!起床!饿死了。”
说着,他就想去抓许妟之起床吃饭。许妟之抓住他的手臂,按下他的手,说:“等会儿……”
“怎么了?”沈听白看他抱着被子不动,突然心领神会了,“噢~正常,男人嘛~我们这个年纪,都会的,我理解,你先坐坐,我先去洗漱了。”
许妟之不讲话,沈听白以为他是害羞:“这方面你要多学学楚添源,他特别自豪,一点都不害羞,他这种时候还能绕着我们那个社区跑两圈你信不信。”
许妟之用手撑着脸,心想:是看到你才这样啊,我的笨蛋小白。
沈听白去洗漱了,许妟之拿过手机一看都中午了,他叫了酒店的外卖,仔细交代了要一个微辣的菜。不要香菇,不要香菜更不要冬瓜,其他照旧。小白看见冬瓜能把他揍一顿,因为沈听白小学吃了太多冬瓜,有人生阴影了。
二人坐着吃午饭。许妟之还想着被小白抱着的感觉,如果每天早上都能这样就好了。
许妟之试探着问:“小白,和我一起睡,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手臂压麻了是有点不舒服。”沈听白喝了口汤。
许妟之继续问:“那,抱我的时候,会觉得不舒服么?”
沈听白歪着头去看他,笑着说:“为什么会不舒服?小时候不也这样睡吗?很多时候,醒过来不是你抱着我,就是我抱着你的。你是现在长大了,害羞么?”
还好,不讨厌。许妟之说:“不是,吃饭吧。”
吃过饭,过了半个小时,沈听白又给他测了一次温度,看着许妟之把药吃了:“还好,没发烧了。你声音听着还有些哑,还有点鼻音,感冒药再吃几天稳稳。”
“嗯。”
“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学校见。”
沈听白拿着饭盒,摆摆手。许妟之起身:“我送你。”
“别了,感冒还没好呢,走了啊。”
沈听白走了。许妟之站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没动。没有小白,房子又变得空荡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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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白回到家拿了语文作业去找楚添源一块儿写。语文卷子都是一样的,他语文真的不行,没办法了,他去抄楚添源的。
楚添源一边啃着梨一边做历史选择题,沈听白一边抄阅读理解,一边问:“添源,和我睡觉会不舒服么?”
楚添源听到这句话被呛得差点噎死:“沈听白,你好好说话。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怎么了?”沈听白塞了颗葡萄进嘴,“我就是想知道我睡相很差么?”
“其实还行吧,可能是我跟你不对头,十次有九次都有一个人睡着睡着睡到地上去。你和许妟之一起睡的时候不都好好的么?”楚添源继续啃着梨,在历史卷子上勾了个b。
“来,先别写了。”沈听白示意楚添源停笔,他转过身来。
“干啥?”楚添源也跟着他转过来,两人面对面。
沈听白张开手臂:“抱我一下。”
楚添源梨都忘记啃了,半天缓缓发出一个“啊?”
沈听白挥动双臂:“来啊。”
“抱你个头啊抱,不恶心吗两个大男人抱来抱去的,被别人看到以为我俩有毛病呢。”楚添源不理他了,转回去写历史。
沈听白收回手,心想:怪不得许妟之要害羞了,连楚添源这样的厚脸皮都不肯抱,我昨天晚上怎么会抱上去的啊?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老妈怎么抱我的我就怎么抱他了啊。
沈听白抛了两颗葡萄进嘴里,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许妟之脸皮这么薄,以后要注意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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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千万别注意,他巴不得你贴在他身上!
以后这大少爷洗碗洗的可好了,不仅如此,还做得一手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