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沉重的现实
    接下来的三天，李思捷都没有回家，李淑慧问了几次，江明月也没多说什么，这次她心意已决，不管妈妈怎么劝，她都不会再改主意了。
    大家初五吃过早饭不久，江明月接到闺女陈楠的电话。
    陈楠，是江明月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闺蜜，陈楠结婚比她早，她是陈楠的伴娘，俩人几乎是无话不谈那种。
    只不过现在陈楠怀了二胎，所以她也不想拿这些烦心事去打扰她养胎，毕竟陈楠的老公董廷筠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要是得知她拿自己的糟心事去烦他媳妇儿，董廷筠大概会杀上门来。
    “明月啊，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微信约你好几次，你也不出来吃个饭？那什么，今天一起喝下午茶吧，就在m老地方，我给珊珊也打了电话，咱们三个聚下呗？”
    电话里，陈楠笑着埋怨江明月，由不由分说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听到这话，江明月也没推辞，“行啊，那就老地方见，你带你儿子吗？”
    “不带，我那儿子太淘气，带了他，哪里还能好好聊天，我还儿子扔给董廷筠了。”陈楠回答。
    江明月“嗯”了声，“那我也不带瑶宝儿，就你、我还有珊珊，咱们仨一起聚一聚，得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
    陈楠回答，“就是说呢，自打有了孩子，这出门都费劲，我还好，主要是你和珊珊太忙了，今天哪怕天上下刀子，咱们都得见面啊。”
    两人寒暄几句挂了电话，江明月看了看时间，她将瑶宝儿交给母亲照看着，自己去洗漱化妆。
    开车抵达msd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正是节假日，停车位竟然不太好找，江明月费了大半天劲儿，好不容易以才等到个停车位。
    车子停好，她从副驾驶位上拿出高跟鞋，将脚上开车用的平底鞋换下，又收拾一番后，这才下车直奔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僻静的咖啡馆，有手工饼干和现磨咖啡，以往她们几个偶尔会约在这里坐一坐。
    还没进咖啡馆，江明月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陈楠，几个月没见，她的肚子已经像是气球般隆了起来，圆滚滚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孕味。
    “明月，明月，来这里。”一进门，陈楠就兴奋朝江明月挥手示意。
    江明月露出笑容来，她快走几步坐在陈楠对面，看着她丰盈的脸庞，说道，“你这怀孕怀得美滋滋啊，看着样子，被董廷筠照顾得很不错嘛。”
    陈楠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那当然，这还得多谢你呢，当初要不是你这小红娘，我怎么能找到董廷筠这样的绝世好老公？”
    董廷筠的父亲和江长林是同事，俩人都是大学教授，所以江明月和董廷筠是从小到大的邻居，董家曾一度想撮合江明月与董廷筠，奈何两个年轻人不同意，这婚事也就没成。
    陈楠就是通过江明月认识了董廷筠，她对董廷筠一见钟情，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在她的主动追求下，俩人恋爱半年就步入了婚姻殿堂。
    一年后儿子出生，儿子四岁时，陈楠又怀上了二胎，她可谓是真正的大赢家啊。
    “珊珊怎么还不来？”江明月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呀。
    陈楠叹息，“珊珊可是咱们仨人里最辛苦的，她家境不好，公婆又有病，还有房贷，就全靠她和唐腾飞那点死工资撑着，你看看她这两年老成什么样了？”
    正说着，只见一名齐耳短发衣着朴素的女人快步奔了过来，素面朝天，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皱纹，比起江明月和陈楠，赵珊珊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不好意思啊，等了半天公交车，来得有点晚了。”赵珊珊进了咖啡馆，笑着对俩人说道。
    江明月往里挪了挪，给赵珊珊让出位置来，“打个车呗，你家到这里，打车也就二十来块钱，都没一杯咖啡贵。”
    赵珊珊摇头，“二十块钱多贵啊，我坐公交车两块钱就能到，干嘛花那冤枉钱，你俩有钱人不懂我们穷人的苦，唉，这日子过的，真是累。”
    “陈楠是有钱人，我现在也是穷人，年前我失业了，现在还不如你呢，你起码在国企工作，稳定又轻松，多好？”
    赵珊珊苦笑，“国企的工作也不好干啊，公司年底盘账，忽然要查五年前的出差补贴，你们也知道的，我五年前被派到深圳出差，唐腾飞为了和我在一起，辞职去深圳重新找工作了。”
    陈楠点头说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你儿子不就是在深圳出生的嘛，这账有什么好查的？出差补贴不是公司统一规定的？”
    “问题就出在探亲补贴上，当时每个月两千块的探亲补贴，未婚员工用以探望父母，已婚员工探望配偶，我和袁腾飞不是一个公司的，所以我也享受探亲补贴，可现在，公司非说我丈夫当时也在深圳，所以这笔探亲补贴我得退给公司！”
    赵珊珊在深圳整整三年，这探亲补贴就是七万多块钱，现在公司忽然让她退回去，她能不郁闷吗？
    “这不能退啊，都五年前的账了，你们公司还翻出来查，还让退钱？这不是恶心人吗？不是，你们这国企怎么这么办事的？”陈楠皱眉说道。
    赵珊珊苦笑，眼中满是无奈和绝望，“不退？哪怕你离职，离职前也得先把这笔钱退了再走！而且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哪里敢离职？三十多岁的女人，离职后还怎么找工作？”
    江明月问道，“所以你退了？”
    赵珊珊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眼中满是疲惫和心酸。
    “没有，我公公去年冬天才做完手术，明月，不瞒你说，我家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不超过一万块，你说我拿什么退？真的，我一堂堂大学生，怎么就活成这副熊样了？”
    赵珊珊的声音有些哽咽，三十多岁的人了，只有一套几十万贷款的房，没车没存款，每日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惶惶度日，不敢任性，不敢离职，哪怕领导拍着桌子让她“滚”，她也得厚着脸皮继续坐在办公室里工作，怂到不敢反抗一句。
    “办公室里，敢和领导拍桌子干架的，都是没有生活压力的年轻人，你看像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已婚员工，谁敢和领导叫板？”
    赵珊珊的声音中满是苦涩，她那张曾经年轻姣好的面容，已经被现实划上了印记，细细的皱纹，蜡黄粗糙的皮肤，以及两鬓的丝丝白发，生活就是这么的残忍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