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至亲至疏夫妻
    转眼，就是春节。
    李淑慧已经逐渐接受了江长林患病的事实，虽然偶尔会被江长林异常的行为气哭，可状态还算可以，好歹能帮江明月带带孩子。
    而失业的江明月呢，她没急着出去找工作，而是趁着这段时间陪陪孩子，带着父亲走遍了整个天津市。
    去天津之眼坐了摩天轮，在最高处看着城市的五光十色，去意式风情街随着汹涌的人群往前走，人声鼎沸，江长林笑得很开心。
    经过古文化街时，江明月看到了天后宫，一向从不信这些的她，破天荒的进去拜了神仙，跪在神像前的她，像个虔诚的信徒，许下的愿望只有一个，父亲的病能好。
    神像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眼中带着悲悯，在冉冉的檀香中，江明月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与李思捷的关系就这么僵持下来，江明月全副身心陪着孩子与父母，也没有心力再与李思捷争吵什么，她很累，真的很累。
    反倒是李思捷，在争吵后又有和好的想法，时不时对江明月示好，又是趁着即将过年，给江长林和李淑慧买衣服买鞋子，这行为不言而喻。
    腊月二十八，当李思捷又拎着满满当当的年货带回家时，李淑慧还是心软了。
    “明月啊，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差不多就行了，思捷都放低姿态了，你也见好就收，大过年的，别闹得鸡飞狗跳。”
    晚饭后，趁着李思捷陪瑶宝儿看电视的功夫，李淑慧把江明月叫到卧室里耐心劝导。
    江明月别过头不肯服软，“妈，你觉得我和李思捷还能过下去吗？他什么态度你没看到吗？是，过日子吵架正常，可不是他这样的呀，打一巴掌给个枣子吃？”
    说这话的时候，江明月的声音很是抑郁失望，生活不是这样的啊，哪有做丈夫的一次又一次往妻子心口捅刀的，有人关心过她的心疼不疼吗？
    李淑慧叹息一声，透过门缝，看到瑶宝儿依偎在李思捷怀中的模样，她劝说道，“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吧，这不管怎么样，亲爹总比后爹强啊，你想，真要离了婚，你敢把瑶宝儿留给后爹照看吗？新闻里那些后爹后妈虐待孩子的还少吗？”
    这话死死抓住了江明月的心，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离婚了，何必还在这里和李思捷耗下去。
    “妈，我不结婚还不行吗？我独身一人将瑶宝儿养大还不行吗？我跟你和我爸过不行吗？”
    江明月连着问了三个“不行吗”，问得李淑慧眼眶泛红，也问得自己哽咽不已。
    “明月啊，这女人啊，总得嫁人不是？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怎么过日子？听妈妈的话，与其给瑶宝儿找后爹后妈，不如和思捷这么凑合过吧？”
    李淑慧握着江明月的手说道，在她看来，不管女人再怎么能干，可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归宿。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操蛋，就是这样的对女性不公平。
    江明月忽然想起自己怀孕时的情景来，她每次产检时都要抽好几管血，她说怕疼，李思捷就说，“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怕疼？”
    她生孩子时疼得死去活来一直哭喊，李思捷也说，“当妈的人了，连这点疼都忍不住？”
    月子里因为李天海的挑事，她患了产后抑郁症，总是动不动就哭，李思捷也是一脸不屑，“都当妈的人了，还哭个什么劲？”
    似乎她当了妈，就必须要变得坚强，变得无所不能，不能哭，不能怕，不能发脾气，当妈的女人，就活该承担这些痛苦吗？
    瑶宝儿出生，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关注孩子有没有吃饱，却没人知道她涨奶时的疼，就连枕边人李思捷，也是理所应当得的表情。
    “哪个女人没经历过这些，也没听人家喊疼喊累，怎么就你矫情呢？”
    于是，刚生完瑶宝儿的那几个夜晚，她的胸涨得像石头一样硬，疼得几乎无法入睡，而李思捷却在隔壁卧室睡得天昏地暗。
    江明月现在想起这些时，心里都像是被泪水淹没了般，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从产后抑郁症中挣扎着爬出来的。
    坐在床边的江长林忽然扔了手里的日历，说道，“离了婚他的女儿受委屈没人照顾，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就活该受委屈吗？”
    听到江长林这话，江明月只觉得万般委屈忽然从心底涌出，她抱着江长林的胳膊，忽然就哭出声来。
    李淑慧看着女儿，半晌，她才说道，“明月，就算离婚，咱们好歹等过完年再说，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年过了，行吗？”
    江明月哭了一场，心里似乎轻松了些，她听着客厅里瑶宝儿欢快的笑声，听着她一声一声叫着“爸爸”，她的心也软了。
    就像李思捷说的，现在这个当口他提出离婚，以她的经济能力和情况，很难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瑶宝儿是她一手带大的，李思捷和他的父母根本就没照顾过孩子，真要离了婚孩子判给李思捷，她不敢想象孩子会过成什么样。
    想到孩子，江明月就心疼，就心软，现在，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只能忍下去。
    瑶宝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抱着江明月的腿奶声奶气说道，“妈妈，宝宝想让爸爸和妈妈陪宝宝睡。”
    江明月看着瑶宝儿无邪的眼睛，她那句“不行”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淑慧趁机说道，“明月啊，夫妻吵架归吵架，这总分房可不行，这几天思捷都在书房睡着，传出去让人笑话呢。”
    “妈妈，宝宝想让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瑶宝儿爬上江明月的膝盖，捧着她的脸撒娇。
    江明月的心一点点软了，她笑笑，在瑶宝儿脸颊亲了下，说道，“好，那就让爸爸也去卧室陪宝儿睡。”
    李淑慧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才对嘛，过日子就是这样，总得一个人先让步，听妈的话，别闹了，好好过年，好好过日子。”
    江明月抱着瑶宝儿起身，她没有说话，眼中满是迷茫，好好过年？好好过日子？就算她想，李思捷呢？他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