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鸡飞狗跳的晚饭
    晚饭是李淑慧做的，江家一直都是江长林做饭，李淑慧做饭的水平就是熟了，至于味道卖相什么的，都不存在。
    饭桌上，瑶宝儿哭闹着不肯吃炒老的肉片，而是抱着江长林的胳膊，要吃他做的鸡蛋羹。
    “宝儿，听话，妈妈给你泡奶粉喝，好不好？”江明月抱着瑶宝儿起身，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奶瓶去厨房冲奶粉。
    李淑慧眼中满是自责，都怪自己笨，都怪自己依赖惯了江长林，现在连一顿饭都做不好。
    “妈，你这菜里盐太多了，这能吃吗？”李思捷皱眉吃了口蒜薹炒肉，嚼了几口便吐进垃圾桶里。
    李淑慧脸上满是尴尬，“我不会做饭，以前都是你爸弄的……”
    “是，可以理解，看到明月就知道您了，你们家的女人都被惯坏了。”李思捷阴阳怪气笑着说道。
    刚才厨房出来的江明月听到这话，她当即就翻了脸，“李思捷，说话能别那么阴阳怪气吗？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别为难我妈。”
    李思捷摔了筷子，盯着江明月说道，“你还知道我对你有意见？你以为自己是个硕士就了不起了？怎么，硕士就可以不做饭？”
    江明月气得浑身发抖，“你别没事找事，从你认识我那天就知道我不会做饭，你当初怎么说的？现在这才几年，就原形毕露了？”
    “当初我以为你结婚后会慢慢学着持家，会学着做个好妻子，可我想多了，你这样当惯千金小姐的人，哼……”
    李思捷盯着江明月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眼中满是鄙夷。
    “行了，行了，你俩都别吵了，别吓到孩子了，思捷，你体谅下明月，她……她刚失业了，心情也不好。”
    李淑慧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她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扭头赔笑看着李思捷解释道。
    听到江明月失业，李思捷先是一愣，忽然就笑了。
    “哟，高高在上的江硕士竟然失业了？江明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也有这天啊！”
    李思捷用最扎心的话讽刺着内心千疮百孔的江明月，原本至亲至爱的夫妻，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李思捷，你别太过分了！”
    江明月眼眶翻滚着泪水，她抱着瑶宝儿，想要吵架，可一开口，声音已然哽咽。
    “现在还吵着离婚吗？没了工作，你还敢离婚吗？离了婚，你怎么养活孩子？孩子的抚养权，你能争得过我吗？”
    李思捷冷笑着说道，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戳进了江明月的心底。
    江明月想要反驳，然而一时竟无话可说，是，李思捷这话虽然扎心，可都是大实话啊，以她目前的境况，想要争取瑶宝儿的抚养权，真是有些难。
    看着江明月，李思捷趾高气扬说道，“往后你放老实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李思捷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转身就出了家门，留下一脸担忧的李淑慧，还有眼中满是泪水的江明月。
    瑶宝儿还小，尚且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泣，她用肉嘟嘟的小手擦着江明月脸上的泪，奶声奶气安慰，“妈妈不哭，宝儿的牛奶给你喝。”
    而坐在餐椅上吃着饭的江长林一脸漠然，仿佛刚才那吵架与他无关，他低头坐在那里，韭菜鸡蛋里的韭菜一点点挑了出来。
    李淑慧看着丈夫，她又急又气，一把抢过他的筷子扔在了地上，“你还坐在这里吃吃吃，女儿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坐得住？江长林，你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装的？”
    江长林被抢了筷子，他脸色忽然大变，霍然起身，一把扯住餐桌布往后拉去，只听哗啦啦的巨响之后，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打死他！打死他！欺负我女儿的人，打死他！”
    从没发过火的江长林脸色愤怒，他站在满是残渣的地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
    江长林过往的几十年人生里，哪怕再生气，哪怕再愤怒，也从没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此时他生病了，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眉梢眼角满是暴戾。
    江明月看着这样陌生的父亲，她再也顾不上生气了，也顾不上哭泣了，她忙将瑶宝儿递给母亲，自己牵着父亲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爸，不气，咱们不生气啊，没事儿，没人欺负我。”
    江明月一下又一下抚着江长林的胸口，给他顺着气儿。
    阿尔兹海默症的发病机制虽然不清楚，可保持情绪稳定肯定是有用的，江长林如果受到刺激，难保会加速病情的进展。
    江明月太知道这种病进展下去的后果了，因此比起她的婚姻，她更在乎父亲，婚姻大不了就散了，可父亲的命只有一次啊！
    好不容易将父亲安抚好，江明月把他送进卧室里后，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掉眼泪的李淑慧又在掉眼泪。
    父亲确诊这两天，母亲眼中的泪就没干过，江明月理解母亲的难受，可此时，哭没用了啊，父亲的病不会因为眼泪就好转的。
    “妈，你也看到了，我和李思捷之间出了问题，瑶宝儿又小，我还失业，所以呢，你帮帮我，起码，照顾好我爸，行吗？”
    江明月握着李淑慧的手说道，此刻，她能倚靠的只有母亲了。
    李淑慧这一辈子就没操过什么心，便是当年生江明月，她也只管喂个奶，其他的事情，江长林全都包圆了。
    “明月啊，你爸爸的病，真的就没得治吗？哪怕花钱也行啊，多少钱都行，咱们卖房子，只要能治。”
    李淑慧抓着江明月的手哽咽说道，她一边恨自己什么都不会，一边又盼着江长林能好起来，他在，她就不慌啊。
    江明月摇了摇头，不想再给母亲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妈，我爸这个病，就算吃药，也只能延缓病情进展，无法有效治疗的。”
    听到这话，李淑慧眼中最后一点希冀也瞬间熄灭，她看着江明月，忽然就痛哭失声，她的精神支柱，在这一刻忽然就坍塌了。
    “所以妈妈，这个家，就只剩你和我撑着了，你帮帮我，不然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江明月也止不住哽咽。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绝望的境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可不管如何绝望，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