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离职单
    江明月从人力资源部拿了离职申请单，因为情况特殊，甚至不需要办理工作交接手续，只需要在离职申请单上签字，就算是正式离职了。
    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江明月只觉得心头一阵沉甸甸的难受，她坐在椅子上，拿笔的手一直在抖，怎么都签不下自己的名字。
    “明月，真的不再考虑下了吗？”分管副总走了过来，坐在江明月对面说道。
    虽然是女员工，可江明月的能力很是出众，否则各级领导不会再三挽留，江明月是公司一手培养出来的，公司自然不舍得放弃这样优秀的人才。
    江明月何尝想离职呢？她是个喜欢安定的人，当初进公司时，是打定主意要在公司工作到退休的。
    可现在，这才过了几年，一切都变得不由她做主。
    “咱们ad研发中心99％的人都选择了去上海的公司，明月，我不希望是99％，我希望100％，所以，即使你此刻已经拿到了离职单，可只要你改主意，一切都来得及。”
    分管副总是看着江明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研究员到今日的部门副主管，她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干将。
    “如果是三年前，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去上海，可现在我……”江明月低头苦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分管副总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江明月的肩膀，说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明月，这个字签下去，咱们就真的要分别了。”
    这番话让江明月心中升起了难以言状的悲伤凄凉，她知道这个字签下去的后果，签了字，她就变成了个失业的已婚妇女。
    这个择决异常艰难，可不管怎么挣扎怎么犹豫，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离职，只能离职。
    当人力资源部的同事第三次过来询问时，江明月终于提起了笔，颤抖着手，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明月抱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走出公司，风很大，吹得她头疼，吹得她眼睛也疼，眼眶似乎有泪水在翻滚，又很快被风吹干。
    将东西扔到车上，江明月并不想马上回家，她坐在驾驶位上愣了会儿，打开车门下了车，慢慢往不远处的西餐厅走去。
    以前上班时，中午不想吃公司的快餐，她就会和同事一起去这家西餐厅改善伙食。
    现在，当她独自一人走进这熟悉的西餐厅时，她的心中越发凄凉，越发难受，这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服务生认识江明月，看到她进来，笑着迎上前说道，“江小姐，中午好，还是老规矩？”
    江明月挤出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嗯，老规矩，牛排七分熟，一例奶油蘑菇汤。”
    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刚准备脱下大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明月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公公李天海打来的。
    只要李天海打电话过来，肯定没好事，十次就有九次是吵架闹事的，江明月此时心里难受，并不想接他的电话。
    然而李天海显然不打算放弃，就这么一遍又一遍打着电话，仿佛江明月今天不接电话他就不罢休。
    “江小姐，你手机响了。”
    来给江明月倒柠檬水的服务生开口提醒道，他以为江明月没听到铃声。
    江明月愣了愣，低声说了句谢谢，这才拿起手机点下了接听键。
    “喂……”
    “江明月，你什么意思？故意不接我电话是吧？”电话那端，传来李天海的怒吼声。
    深吸一口气，江明月才说道，“我现在有事，不太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不想与李天海起冲突，江明月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李天海的怒气。
    李天海怒气冲天吼道，“我就想问问你，你给我儿子说什么了？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给李思捷说什么了？还什么迷魂汤？
    江明月一头雾水，她耐着性子说道，“我没给思捷说什么，也没给他灌迷魂汤，爸，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你他妈的别给我装傻，江明月，从你进我李家门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恪守妇道就算了，还天天乱嚼舌根挑拨离间，你这样的女人，配做我李家儿媳妇吗？”
    李天海几乎是口不择言，他不分青红咋白，在电话里对着江明月一通狂骂。
    江明月今早本就难受，先是父亲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她又签了离职单，本想一个人静一静平复情绪，可李天海这通电话，让她的心瞬间就崩溃了。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有事就说事，没事就挂了。”江明月哪里还有耐心和李天海虚与委蛇，她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一听江明月说话不客气，李天海更是暴跳如雷。
    “行，行，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我儿子说我苛待你和你女儿？是不是给我儿子说我家暴我老婆？是不是给我儿子说我蛮不讲理？”
    这些本就是事实，是个人都看在眼里的，用得着她说？李思捷没长眼睛吗？
    “既然你来兴师问罪，那我不妨实话实说，虽然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但我并没有当着你儿子的面这么直接数落你。”
    江明月没好气说道，李天海真是倚老卖老，他以为自己这么闹，别人就得低声下气给他说好话吗？
    听到这话，李天海当即就像发疯了似的，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你有胆子说那话，还没胆子承认了？思捷都说了，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所以他才来找我，让我给他做主的，江明月，你有本事就别缠着我儿子啊，有本事你就离婚啊！”
    李天海几乎是口不择言骂道，哪里还有做长辈的样子。
    江明月气得浑身直发抖，“那你真该问问你儿子，到底是谁不肯离婚，到底是谁缠着谁，你大可以劝你儿子让他离婚，只要他同意，我随时陪他去民政局！”
    江明月怒气冲冲挂了电话，她不住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
    牛排端了上来，江明月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她的手不住颤抖，那块牛排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怎么也切不开。
    当手里的西餐刀第三次滑落时，江明月心中最后一点坚强终于土崩瓦解，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