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也不介意,继续笑吟吟道:“嗯,你也算聪明人,知道咬舌死不了,索性不再矫情。既如此,我也不同你绕弯子。夏桑!你且说说看,你为何要指使同仁药铺掌柜去京城百草堂药铺购买砒霜?”
但见夏桑面色大变,却将牙关咬得更紧,林瑾冷笑:“别告诉我你没做过,既然萧少卿和我能找到你,就说明我们已经人证物证俱在。当然,你也别指望我会让你去和两家药铺的掌柜对质,亦或是将证词拿出来给你瞧,因为你还不配!”
林瑾的前一句话让夏桑面如死灰,后一句却让夏桑眼睛一亮:“不敢让我去对质也不给我看证词,你如何敢说人证物证俱在?妖女……”
“不说是吧?”打断夏桑的话,林瑾揉揉额角,竟是满脸惋惜:“行!那咱们换种方式来问。原本呢,我觉得你是个姑娘,所以跟萧少卿说,打你二十大板惩戒一下便好。但你是个硬骨头。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别说话了!”
最后这句“那就别说话了”说出口,已然变得森然凌厉,夏桑尚未反应过来,林瑾已厉声道:“萧少卿,劳烦您喊一位衙役大哥来将夏桑的舌头割掉,再把她的双手都剁下来。然后,她想怎么以死明志,皆随便她!”
这决定来得突然,别说夏桑,便是萧遥也吓了一跳:“小瑾?你……”
“萧少卿?”林瑾的声音里透着股诡异的冷冽,不容反驳:“我记得您曾跟我说过,某些人获取证词根本不需要证人配合,因为随便抓住证人的手往写好的证词上一摁就万事大吉。
哦对!这种人横行霸道惯了,还会使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法子,或许直接把证人的手砍下来,想要什么样的证词尽管摁手印便是。既如此,我就效仿一下,将夏桑的两只手都提供给大人,大人意下如何?”
“嘿!”歪起一侧嘴角,萧遥坏笑起来。
这小狐狸当真对他胃口!
如此,那还等甚?
面色顿寒,萧遥二话不说便开始撸袖子。
眼见他要亲力亲为,夏桑终于惨呼起来:“不要啊!”
许是她的喊声太过凄厉,长廊下的人群登时一阵骚动,有胆小的丫鬟小厮吓得失声痛哭。
听见衙役们的怒斥声远远传来,林瑾的眸光闪了闪,面色却分毫不退:“那么,夏桑姑娘是准备跟我们合作了?”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夏桑姑娘只要知道萧少卿乃大理寺少卿便好。”话锋一转,林瑾又笑眯眯道:“咦!可是我方才的意思没表达清楚,夏桑姑娘想让衙役大哥们过来示范示范?”
“清楚了清楚了!”夏桑一叠声道:“姑娘想问什么只管问便是,奴婢一定好好回答!”
“这就对了嘛!何苦来呢?”
装模作样轻叹一声,林瑾问:“说吧,到底是谁派你去指使同仁药铺掌柜购买砒霜的?”
“是……是我家小姐苏姚。”
“你家老爷可知此事?”
“不知!”
“那么大的事情,苏员外岂会不知?夏桑,你可是在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我家老爷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小姐哪里会跟老爷商量?自行做主便是!”
小事?在夏桑和苏姚眼睛里,毒杀刘王氏乃是小事?
心头顿生寒意,林瑾再看向夏桑的目光中便多出几分厌恶。
“苏姚如今是刘家的人,有事情不跟苏员外商量很正常。可你是苏府丫鬟,为何也不告知一声苏员外?”
“奴婢……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又不是老爷的。”不敢对视林瑾的眼睛,夏桑垂首吞吞吐吐:“再说……再说府里有夫人,还有许多姨娘和侍妾,奴婢哪有机会去……去见老爷?”
最后一句说出来,夏桑的声音已低得几不可闻,但她面上却浮现出一抹异常的潮红。
林瑾顿觉心口一堵。
原来是这样!难怪夏桑会死心塌地给苏阎王卖命,敢情那老东西给夏桑画了个小妾的大饼来充饥啊!
很好,很好!一对毫无廉耻的狗男女,为了自己的利益,便枉顾他人性命,当真该遭雷劈!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林瑾微微勾了唇角,再问:“那苏姚为何要买砒霜?”
“小姐……小姐说,他们家有老鼠,想……”
“想毒杀老鼠吗?五钱砒霜就能迅速毒死一个成年人,而你们家小姐却买了一两砒霜。她家的老鼠倒是有多大?跟大象一样吗?”
夏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再不跟夏桑啰嗦,林瑾沉声道:“萧少卿,可以用刑了!”
“不要!”
颤巍巍伸出双手,夏桑哽咽:“姑娘既然已猜到事情始末,又何苦再问?”
“你的意思是说,横竖我都知道了,所以还是按照我刚才的法子,直接将你的舌头割了,再把双手剁下来随意签字画押便好,至于你承不承认,都无妨吗?”
“不是不是!”如同被人突然抽去脊梁骨的癞皮狗,夏桑终于瘫倒在地:“奴婢没有撒谎,小姐真的跟我说她要毒杀老鼠。
我那日并未多想,还曾提醒小姐,购买砒霜需在药铺和医馆记录备案,倒不如直接从小贩手中买老鼠药来得方便。哪曾想,小姐直接扇了我一耳光,说老鼠药岂能毒死大老鼠?唯有砒霜,才能让大老鼠死绝。
当时小姐的表情很是吓人,我隐隐觉得她说的大老鼠根本就不是老鼠,而像是在说……在说某个人。但这也只是奴婢自己的猜测,小姐真的从未承认过。”
“嗯!”林瑾点点头:“那我问你,挑唆同仁药铺掌柜去百草堂药铺买砒霜,是谁的主意?”
“是……是奴婢想出来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
“小姐不是药老鼠,乃是杀人。这件事如果东窗事发,我势必脱不了干系。所以奴婢就提醒同仁药铺掌柜如何见缝插针、规避危险。”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让你蜗居在这苏府当真屈才!”眼眸微眯,林瑾话锋突转:“夏桑,去年刘老先生是怎么死的?”
“刘老先生?”夏桑愣了愣:“姑娘是说姑爷的父亲吗?”
“那你以为还有哪个刘老先生?”
“姑爷的父亲是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最后病情加重不治而亡的呀!”
“他如何会从山上摔下来跌断了腿?”
“这奴婢哪里知道?想必亲家老爷那天走得太远,爬得太高吧?他原本就是个教书先生,又那么大岁数,当真不擅长上山砍柴。”
“倒也说得过去!但,苏姚为何不许刘安给刘老先生请郎中?又为何不许他们母子伺候刘老先生?”
“小姐……小姐一直很霸道……”
“是你家小姐霸道,还是你给她出的馊主意?”林瑾的声音猛地拔高:“夏桑,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所以你始终支支吾吾有所保留。萧少卿……”
“不要啊!”夏桑脱口道:“那天……就是亲家老爷从山上摔下来那天,小姐特别开心。奴婢问她有什么喜事,小姐说……说……”